这个想法很危险,即使往常有比这更疯的计划,也不像现在这般一点不给自己留后路,占据主导位置的只能是姑姑钦定的继承人,只能是我,而他们,有与我争的资格,就必须死。
我从不是狂妄之辈,或许是酒喝多了,这并不能做到麻痹神经的酒,却给我下了一个心理暗示,堂姐啊,她必死呢,但她绝不能成为我治理盛世下的一个污点。
还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还是灵兰为我撑着一把伞,奇怪的习俗,明明是堂姐婚期将至,这去了九重天,怕是很少回来了,却极不愿意在最后的晚宴上出现。
真羡慕她啊,从小有父母亲在旁关怀,不用承担主位接替的大任,为什么自小接近我的都是别有用心的?也可怜她,怎么就出生在没有一丝亲情可言的帝内,怎么偏偏有我这么一个妹妹?
踏着松软的雪地,青丘后院,堂姐婚礼的这个晚上,就像她替堂兄成亲的那个夜晚,院外冷清,等待踏上天梯的花轿,还是一身喜服的她,换不来爱人的她。
屋内光线很暗,她发现站在门外的我,凭着妆台旁闪烁的烛火,仔细描眉,没有一个目光再投给我:“你来做什么?”
“谈谈,合作吗?”当我叙出来意,这就是一场豪赌。
“妹妹,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她依旧平淡,语气中不夹杂任何情绪,我也不在意她对我的不满。
“我不信青丘教育下的后院,唯你是个例外,你可以恨我,但不妨碍你做出贡献。”但凡她拒绝一下,都可能被扣上叛国的嫌疑,以她的身份,拒绝就代表不愿为青丘做出贡献,后果是什么呢?她那么聪明。
她早就猜到我会给她下个必死的局,或者是……
“我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
“不要装了,关系不好,你又怎么会喊我妹妹?”大伯的孩子怎么可能废物到杀个人都不会!再难的事,她做不到的事,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与我关系不咋好的姐姐去做。
“大婚之日,威胁我,妹妹,这样不好吧。”语气没变,她捏捏没有扎眼儿的耳垂,被长长的流苏穗子掩挡。
“我是来合作的,怎么能说是威胁?”
一样,如那日的晚上,外头寒风肃肃,屋门大敞着,寒气往屋里灌,氛围纷乱,我就是挡在屋门,不进也不出。
“合作什么?”她妥协了。
我乘胜追击道:“你真的喜欢钟画安吗?”
白婧窕被逗笑了,怒火涌起:“哈哈,白焱灵你贱不贱啊,是你算计的这段感情,现在又问我喜不喜欢,不喜欢有什么用啊?”
我同情不上她现在的心情,也不知道她怎么有脸说我贱,并不是我要她与我那堂兄谈这个恋爱,明知不可为还来损青丘利益的更恶心,真该把他们都丢去恋爱协会,自生自灭!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就这俩疯子,此等祸害,死了也别想占青丘的地儿。
要不是她非要喜欢她亲哥,姑姑与大伯会着急把他们俩都各自婚嫁吗,到头来坏人都让我当了,一家人好赖更是要分清,这不让你们也出点血,我不要利的?
压下心头怒火,我低沉着嗓音开口:“比起你,他确实挺无辜的,所以,杀掉他,才称得上无辜。”
她现在不爽也得答应了,不答应,我不会让她跨过这道门槛,让她把我们的对话吐露出去,将是我最大的败笔,这一点我没有留任何后路,就靠一个赌,她不答应,我亲手挖下的巨坑,不仅能把我埋了,她的余生也毁了。
她不明白吗?怎么可能呢?
白婧窕呼吸一滞,心中升起无端恐惧,感觉下一秒自己的选择,绝对会害死自己,那恐惧的源头,却奇妙般的不是我。
镇定下来,她轻声笑开,抚摸自己的小腹,说道:“好啊,我答应你,那也请陪我演出戏吧,我亲爱的妹妹,你的选择似乎能让我活久一些。”
……我说嘛,我身边怎么可能就‘我’一个是疯子。
我盯着她抚摸小腹的手,凝视许久才开口:“这孩子是谁的?”
“当然是我最喜欢的他哒。”她的语气有些娇羞,脸上浮现的是要做母亲的喜悦。
我恍然:“所以如果今日不是我来,你怕是要逃婚,带着这个孩子。”
她又轻笑一声:“我会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这是我想得到能尽可能保我命的方法了。”
她是和悠禅一样的疯子。“演场戏,我不求他认下这个孩子,或是让这个孩子长久的呆在他身边,我要这个孩子认祖归宗。”
我不得不产生质疑,或许是她之前演的太好了,那么厌恶青丘教育方式的她,自小孤僻,使得大伯两个孩子都是整个青丘的例外。“就这么一个要求?”
她嘱咐道:“但又不能是我的孩子,嗯,也不能是他的。”
这就像为了整个世界的和谐而必须放弃自己的己见,它是没有灵魂的,它是该被你放弃的,他们没有自私的权利吗?有的,但出生在后院的孩子没有,不得不说,青丘的教育很成功,大伯的孩子不会是例外,也不会是这种教育下的腐败。
就像现在,合作谈妥了,我陪她演一场戏,帮这个注定会是我侄儿的孩子认祖归宗,而她,在我需要的时候,杀掉她的未来丈夫钟画安。
面上的平淡如同谈的就是一件双方都心照不宣的事。
我走进她身边,看着铜镜中的她,将幻思扇放在妆台上,就走了,带走满屋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