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两天前。
玄鸟大殿虽然已被打碎，但是大商的早朝还是要继续的。
这是大战后的第一天。
卯时刚至，朝钟按时响起，今日的朝会改在偏殿举行。
这地方平时都是给那些等待召见的臣子歇息的地方，比起玄鸟大殿，这里显得有些寒酸和狭小。
不过，大商百官也不在乎这个。
今日朝会，有无数的事情等待纣王决断。
只是，百官从卯时等到了辰时，纣王才姗姗来迟。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神色疲乏，显然是昨夜没有歇息好。
昨夜，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要么是广成子使用番天印把他的脑袋开花，要么是使用飞剑把他枭首。
翻来覆去，梦到的都是头颅搬家的噩梦。
一整夜，他大汗淋漓，惊醒了数次。
今日早朝，他只一坐上王位，也不等百官启奏，便开始发话。
“诸位爱卿，战后的一切事宜都由闻太师统管，若有启奏，只管请示太师。”
“若是与仙神有关，殷郊为截教副教主，可全权定夺。”
纣王说着，看了一眼站在闻仲旁边的殷郊，神色莫名。
他到昨日大战结束，才知道殷郊早就是截教副教主了。
而且闻仲知道、黄飞虎知道、商荣知道，甚至姜王后都知道。
唯独他，什么都不知道。
昨日，殷郊都在处理大战的后续事务，他也没有机会与殷郊说上话。
今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殷郊的一切事情，便道：“还有殷郊，写一封奏疏交予寡人，交代清楚事情缘由。”
他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劲。
昨日发生的事情让他焦虑无比。
王宫中央那空荡荡的废墟，只要看见就让他心中无奈。
阐教上仙太过强大，若不是有截教仙人阻拦，大商便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起码阐教没有得逞。
纣王交代完几句后，起身便要离开。
他今日无心政事，那些大战的善后工作在他看来只是小事。
他站起身后，忽地又想到了什么，看向殷郊。
他的目光在殷郊身上的渔鼓、葫芦、穿心锁上停留片刻。
“殷郊，截教内仙家众多，护身法宝想必是不缺的，你可通告万仙，若有献上护身法宝的，寡人重重有赏。”
说着，他深深地看了殷郊一眼，随后便离开了偏殿。
百官一阵哗然，站在前面的首相商荣、王叔比干等人色变，欲言又止。
他们纷纷把目光看向闻仲和殷郊，两人被纣王委以重任，有资格发话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听到纣王的话，殷郊一阵皱眉。
“这是怕了？”
殷郊心中疑惑，他没看懂纣王这波操作。
按理说，就算被广成子砸碎玄鸟大殿的举动吓到了，也不至于如此啊。
现在的朝歌城可是由截教护着的，经过了这件事，殷郊不觉得还会有阐教的人来送人头。
可是，纣王现在却在求护身法宝？
“唯有性命，不可寄托他人？”
殷郊暗想，看向纣王轻蔑一笑：“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怎么赢下封神大劫？”
不过，殷郊没有说话，他现在要好好想一想。
纣王的行事诉求让他有些担心，若是纣王反对，那么接下来的路，他将腹背受敌，必然要引发不必要的变数。
而且，殷郊接下来准备兵伐阐教，广成子就是用来儆猴的那只鸡。
以纣王今日的表现，他敢肯定纣王必定会反对。
旁边，闻仲眼见纣王要撂挑子，立刻坐不住了。
他迅速出列，叫住了纣王。
“启奏大王，善后工作老臣可妥当处理，但是只有一事，需要大王定夺。”
纣王停下脚步：“何事？”
闻仲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阐教无礼，不遵国法，不敬人王，大商颜面何在？先王颜面何在？玄鸟之魂颜面何在？”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闻仲高呼：“吾等为玄鸟之裔，大商受辱，理当维护，请大王降旨，为大商重塑玄鸟之名。”
闻仲痛心疾首，心中满是悲戚。
这是他守护了三朝的大商，是他甘愿抛弃长生仙道，也好护持的大商。
如今却被阐教如此侮辱，就连玄鸟大殿都给打碎了。
这是挑衅，是轻蔑，是屈辱。
他绝对不允许阐教就这样逍遥法外。
百官心中愤懑，他们本就对阐教上仙颇有微词。
个别人，像是商荣、杨任等几个激进的大臣，更是已经准备好了唾骂阐教的奏疏。
他们是大商的上大夫，最重清名，直言死谏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可惜，纣王想的，和他们想的，风牛马不相及。
“太师，言重了。”
纣王停下脚步，他觉得闻仲有些小题大做。
大商颜面确实有些受损，但是这可扯不上先王和玄鸟之魂。
而且广成子和燃灯道人已经被教训过了，那凄惨的模样，他看了都摇头。
“玄鸟大殿重建便是了，至于先王...”
纣王顿了顿，继续道：“先王不曾遇到仙神作乱朝歌，想必他们也能理解寡人的难处。”
他对打碎玄鸟大殿的广成子已经心有畏惧。
特别是那个朝着殷郊攻伐的番天印，要是打在他身上，绝对活不了。
况且，他也不想再去惹阐教。
那是圣人大教，有十二金仙，他只是大商的王，可不像殷郊，执掌截教，有万仙可供调遣。
光只是一个广成子，他就应付不了。
大商没有任何一个武将，可以抵挡广成子，哪怕太师闻仲也不行。
他吸了口气，看着闻仲和百官，沉声道：“阐教和大商的讨论到此为止。”
“闻太师，你发下通告，今后大商不欢迎任何一个阐教仙人，至于其他的....”
纣王沉默片刻，方才道：“人道归人道，仙道归仙道，凡人对抗不了仙神，莫要让大商百姓遭受天灾，流离失所。”
他确实怕了，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怕了。
恰好，大商的百姓需要的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凡人逆伐仙神？
三皇五帝都把人道气运收回去了。
他肉体凡胎，没有气运护身，怎么和仙神对抗？
不过，闻仲可不会被他的这份说辞给说服。
他失望无比，以头抢地：“大王，老臣愿为先锋，兵伐阐教，请大王下令。”
“放肆！”
纣王怒喝，脸色阴沉：“凡人逆伐仙道，太师将百姓置于何地？将大商士兵置于何地？”
“一旦战起，大商士兵必然要死伤无数，你要寡人如何自处？”
他眸光发冷，直视着闻仲和百官：“莫非你们要寡人御驾亲征，战死沙场方才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