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轻陈吒追到,邹灵巧已与那陈追云对峙起来。
“陈追云!来,再和姑奶奶过上两招!”
陈追云正与一位伴当放对。陈吒识得,那人叫谢雄虎,乃是陈追云手下第一号的打手,当初便比赵霆厉害,“更容”与“非氓”的时间也与林轻不相伯仲。
见有人叫阵,谢雄虎恭敬让到一旁。陈追云提着剑,转过身来,看向邹灵巧。
“……手下败将,两个月没收拾,竟还吠起来了。”
“哼!你那日本就胜之不武!你我当面放对,焉知鹿死谁手!”
“我?胜之不武?”陈追云不怒反笑,“……也罢,那日胜得太快,总有人搞不清自己位置。
“今日便再让你领教领教,好叫你心服口服。”
话已至此,所有人都自觉让开位置来。
邹灵巧摆了架势,陈追云依旧是懒洋洋地站着,剑尖随手指着地面。
邹灵巧吸取了上次急切的教训,这次却不着急进攻,只是提了棍,慢慢绕圈,欲要寻他破绽。
陈追云冷笑了一声,理也不理,站在原地,由着她绕。
邹灵巧绕了小半圈,到了他侧后方,见他始终不动,竟是以背示敌。
“也太小觑我了!”
邹灵巧心头愠怒,轻轻踏前,捉棍刺出。
棍头平稳,竟一点风声也没激起,端的是无声无息。
“小心!”
场边伴当们见邹灵巧这一招阴险,不禁惊呼起来。
陈追云出手却比他们呼声更快。他便似脑后长了眼一般,邹灵巧出手的同时,他手中长剑便已折回,反手一拨,便将邹灵巧这无声一棍挡开。
邹灵巧手腕翻动,长棍在空中一转,换了个方向,便向陈追云肩上劈去。
陈追云手臂甩了个大圈,竟是及时赶上,又将她棍势挡下。脚下仍是不动。
邹灵巧连攻数招,皆被陈追云一一当下,竟是半步也不挪位。
明明头也不回,却跟长了眼似的,每一剑都恰如其分,挡在最合适的位置。
“这也能挡下……”
“攻得好利……”
“再利也不是追云哥对手。”
“哼,这妮子,还以为她有什么大本事……”
“背着身都能赢了她!”
四周渐渐议论起来,各式声音,也都飘到邹灵巧耳朵里。
“我苦练许久,竟然连他的后背都打不过!?这不可能!”
邹灵巧心下烦躁,眼里渐渐喷出火来。
只见她忽的后撤一步,捏了长棍,后手抬起肘来,摆出蓄力的模样。
突然,她肩膀肌肉猛地鼓起!
“喝——!!”
长棍化作一道白色流星,以突然提升几倍的速度,朝陈追云后背直刺而去!
“是道术!”
“她竟已练成一道道术了!”
“她竟修的是力!?”
四周的惊呼声,哪儿有邹灵巧这力贯千钧的一刺去得快?不过眨眼之间,棍尖便已抵达陈追云后背!
“你要杀人吗!”
“住手!”
咚——!
惊呼声中,陈追云已不知何时,将剑竖于身后,将将挡在刺击正中!
这棍力量终究太大,陈追云不禁往前跨了一步,刹住身子。
他这才慢慢回过头来。
“这一棍还有点意思。比雄虎有劲儿些。
“但终究也就是杂务水准。
“你攻完了?那就换我攻咯?”
邹灵巧一棍刺出,原本以为定能逼得他迈步躲闪,或者转身正面接下。不料他竟仍用后背接下,脚下也不过跨出半步!
“这厮确比我强!强得多!”
邹灵巧脑中不由得闪过这么个念头。
这比武之中,心底露怯,顿时气势便矮了半分。邹灵巧一时不敢再攻,只好收棍回手。
陈追云是何等人?捉的就是她这一瞬间的退缩,长剑立出,暴雨般往她身周洒去!
邹灵巧输了气势,棍法立刻生涩起来,被陈追云的剑捉住了,便稳稳纠缠。不过三四招之间,便打得邹灵巧左支右拙!
“想不到我苦练数月,竟还是要被他数招击败!?我和他差距竟有这么大!?”
邹灵巧心中愈发惊惧,眼神渐渐慌乱起来。
“手臂——!术法!别解!”
突然接连爆喝,猛地打在邹灵巧耳畔。
“凝神对敌!别被唬住!仙术加持,十招之内他拿不下你!”
是吗!?
邹灵巧沉下的心猛地又提了起来,双臂肌肉突然暴起,又渐渐恢复如常,棍上力道顿时大增!
“啧……”
陈追云咬牙暗恨,速攻之中,突然剑势一变。
只见他手臂舞动愈快,方向更是诡异,每一个关节都似拆散了一般,将剑从各个全新的方向攻来。
力道反倒比之前更重!
但有了提醒,邹灵巧亦稳了心神,手臂肌肉力量大增,挪动长棍也更加迅速,接连几招奇攻,都被她一一挡下。
只是剑尖愈近,招招险到了极处!
眼看就要拆到十招往上……
陈追云脸上不耐,眉眼间露出一丝凶残的神色。
突然之间,他手臂甩动,剑身弯曲,剑尖忽转,竟绕过棍身,向邹灵巧脖颈刺去!
这一剑根本没有收力,眼见就要刺穿邹灵巧玉脖!
不料,两人却突然都停下了动作,僵在了原地。
邹灵巧是脖颈被刺,不敢妄动。
而陈追云则是……
“够了啊,三公子,终究是同窗,弄出人命可不好看。”
分开人群,鬼灵一般飘过来的,正是先生钟无畏。
陈吒凝神看去,陈追云脚下,似乎有几根细线缠绕其上。
线头上端,箍住了这位公子杀人之手。线头下端,却消失于地板之上,只隐约引向钟先生的方向。
再看邹灵巧,脖子上已流下几滴血珠。
陈追云眼神阴翳,侧过头向后瞥了一眼,收回长剑,摸出手绢,将剑尖鲜血擦去,收入鞘中。
“不过是玩闹而已,我怎么可能取她性命?只是稍有失手,让先生多虑了。”
虽是这么说,但从钟先生的脸色来看,恐怕没有他出手,邹灵巧脖子上已经新添了一洞了。
陈追云立刻又转向邹灵巧道:
“灵巧妹妹,对不住了,可疼得厉害?让我看看……”
见他要靠过来,邹灵巧赶紧捂着脖子,退后一步,将棍挡在身前。
陈追云见了,也不气恼,笑晏晏地摊了手,道:“何苦如此呢?我有什么坏心,大家俱是同门同窗,我怎么可能下手杀你?是灵巧妹妹武艺高超,让我打得顺了,略微有些收不了手而已。还望灵巧妹妹莫要见怪。”
说完,陈追云也不管邹灵巧是否回答,回过头去,笑眯眯地看向钟无畏。
那眼神,不像是学生看先生,倒像是上司看下属似的。
钟无畏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道:
“……同窗一场,下次还请收着点手。若是闹太大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先生说得是。我们一定小心。”陈追云笑着应道。言语之间全无恭敬。
钟无畏便要叫邹灵巧休息治疗,却见陈追云又道:
“慢着。
“这才打了一场,众同学如何尽兴?
“大伙儿也见着了,有钟先生看着,纵使失手,也绝不至于有什么损伤。何不多试几场?
“正巧,雄虎兄,我听闻你早就想见识见识陈吒兄弟的武艺,可有此事?
“吒兄此刻便在这里,何不就此讨教讨教?”
那谢雄虎听了,便从人群中踏出,三两步走到陈吒面前,一抱拳:
“陈吒兄弟,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