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莱泽尔的生意

马洛由平克顿侦探护送到了酒店，但在下车后，他们俩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不会再去唐人街。”马洛转过身，对他们说，“你们可以滚了。”

“请原谅，我们不能相信你的话。”平克顿侦探说，“马洛先生，除了去唐人街，你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我们还会在这期间保障你的安全。你要是不想看见我们，我们可以隐藏起来，但绝对不能离开你的周围。”

“弗农是不是没告诉你们，我也是个侦探？你们藏起来只会让我觉得碍眼。”马洛说，“算了，你们就在后面跟着吧，让我感觉自己也成了个重要人物。另外，我一美分都不会支付给侦探社，还会找我的律师起诉你们。”

他决定彻底忽视这两个家伙，走入酒店的旋转门内。

“马洛先生！”

刚一进入大厅，他就听到了一声呼唤。他转头朝有些熟悉的声音源头看去，只见莱泽尔倚靠在酒店前台边，跟服务生交代事务。他面色红润，神采飞扬，甚至换上了一条非常鲜艳的黄色领带。

“你好，莱泽尔先生。”马洛站在原地，等他大步走过来，“你今天早上爽约了我们的棋局。”

“没错，我感到非常抱歉。现在请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你介意去酒吧喝一杯吗？”

现在是上午10点30分。马洛回答：“当然可以。”

莱泽尔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几英尺处的平克顿侦探身上：“那两位也是你的朋友吗？要不要一起？”

“我的免费保镖，不用在意他们。”马洛说，“看样子，你似乎办成了一桩大生意，莱泽尔先生。”

莱泽尔还在为平克顿侦探感到诧异，听到后一句话，注意力瞬间收了回去。他一只手攀上马洛的肩膀，热情地搂着他朝酒吧走去。

“一笔非常大的生意，马洛先生，不过仅仅是开始。”

马洛隐约起了怀疑：“是你上次提到的房地产吗？”

“噢，不是。”莱泽尔摇头，“或者说，房地产是下一步的事。”

他们在一张小圆桌边坐下，桌面有台水晶灯罩的小灯。这个时间酒吧内的人很少，两个平克顿侦探分开来坐到了角落。

侍者很快就送来了他们要的纯波本威士忌。

“我的客户将覆盖到整个旧金山，每一个市民。”莱泽尔说，“那么，马洛先生，你想不想猜一猜我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猜不到。”马洛想也没想便回答。

莱泽尔撇了撇嘴，有些不满道：“你怎么这样没趣，马洛，你是私家侦探，至少应该进行一下推理。”

“你看多了小说，莱泽尔先生。”马洛说，摸出烟斗来，“推理是侦探的必要工作流程么？我猜平克顿国家侦探社的那帮探员就不太懂这个，他们的工作只需要消灭掉所有有问题的人。”

莱泽尔愣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看来你非常讨厌平克顿侦探，马洛。你这样的独立私家侦探也会害怕大侦探社的不正当竞争和兼并吗？”

“不是害怕，是觉得他们讨厌。”马洛吸了口烟斗，过了会，吐出一个烟圈。随着烟圈变大消散，他缓缓说道，“有意思，你把平克顿国家侦探社形容得仿佛一个托拉斯，而且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平克顿国家侦探社是什么？警察不敢管的案件，侦探社管；国民警卫队不敢杀的人，侦探社杀。跨州追捕，镇压罢工，金权特许！

“所以，你当然是害怕侦探社，只是不肯承认。”莱泽尔对着他扬了扬酒杯，“小资产阶级都害怕托拉斯，这是理所应当的。”

马洛轻摇脑袋，反驳道：“噢，好在我们有《谢尔曼反托拉斯法》。”

可是当这句话说出口后，他突然感觉怪怪的，《谢尔曼反托拉斯法》同样被用来对付工会，那不正是平克顿国家侦探社镇压劳工的辅助吗？

莱泽尔看着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如同洞穿了他刚才的想法。

马洛不想告诉他平克顿国家侦探社未来的发展，还有联邦政府和托拉斯未来的博弈，于是什么也没说。他沉默地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侍者悄无声息地补上下一杯。

莱泽尔喝着他的第二杯酒：“你现在还想猜一下我的生意吗？我们还可以下点赌注，10美元怎么样？”

“可是能够覆盖到每个市民的产业很多。”马洛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每个人都要吃饭，穿衣，取暖，出行……”

“你说了这一连串，都错啦！”莱泽尔兴奋地说，“是医疗！”

马洛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10美元。

“拿走吧，莱泽尔。”他注视莱泽尔那双因过度激动而闪烁着疯狂的眼睛，“不过，我知道你肯定在撒谎，医疗产业不可能覆盖到旧金山的每个人。至少唐人街就没有医院，而外面的医院不接待华人。”

莱泽尔迅速抽过那张钞票：“不，不，不，这是我应得的，马洛。你的想法正确，但结果完全猜错了。准确地说，旧金山人口中的华人比例是8%，但华人在旧金山全市医院的求医病患中比例还不足0.1%。然而我就是解决了这一部分！”

“你要在唐人街建立一家医院？”

“以另一种方式。”莱泽尔的表情变得神神秘秘，“商业机密。”

马洛放下空酒杯：“你认识奥斯卡·墨菲吗？”

“啊，爱尔兰商会的副会长。”莱泽尔摇头晃脑道，大概正在由微醺步入醉酒，“我曾找过他寻求合作，可是被他拒绝了。要我评价，他这个人目光短浅，胆小懦弱。”

马洛对眼前这个胖子的自大感到十分无奈，好在他不是墨菲的伙伴。他重新端起酒杯，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杯了。

“你又掌控着哪个托拉斯呢，莱泽尔？”

“掌控？”莱泽尔夸张地吸了口冷气，“你高估我了，马洛。我只不过是代理人，我的老板也并非托拉斯。”

马洛忍不住嘲讽道：“天哪，看你刚才说话的样，我还以为都是你自己的钱。”

“不是。”莱泽尔的表情在这瞬间变得无比严肃，随即再次换上那副自鸣得意的表情，“但是在我完成旧金山的工作后，我会获得升职以及老板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