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柏林中央火车站，人潮涌动，喧嚣声此起彼伏，广播声，汽笛声，交织成一首繁忙的都市交响曲。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来，照亮了火车站里每一张期待的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煤烟味，混合着人群的汗味和食物的香味，构成了火车站特有的气息。拖着沉重行李箱的比安卡，丽塔和孙茹三人，就像三条逆流而上的小鱼，艰难地穿梭在人群中。

比安卡心情愉悦，手里晃荡着一罐刚打开的可乐，深棕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气泡，发出滋滋的声响。她不时地抬头看看指示牌，寻找着去往布拉格的列车。

柏林之行虽然辛苦，但收获颇丰，想到破甲弹研发成功带来的巨大收益，比安卡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仿佛看到了雪片般飞来的订单和堆积如山的克朗。

“小姐，你慢点，等等我。”丽塔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着，手里也提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

“丽塔姐姐，这个箱子我来拎吧。”孙茹关心地说道。

“这些资料也太多了吧，就不能少带一些吗？”丽塔感激地将箱子交给孙茹，扭了扭酸痛的手腕，抱怨道。

“当然不行，丽塔。”比安卡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丽塔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这些可都是宝贝，以后咱们被斯柯达收购，沃尔夫冈兵工厂成了子公司，咱们能保留几分独立性，就看这些资料了。”

丽塔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比安卡的决定一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吧，你总是对的。”

孙茹一手拎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拎着比安卡的可乐箱，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不清楚为什么比安卡对这种来自美国的黑色药水情有独钟，也不清楚比安卡这些天在忙什么。但她知道比安卡喜欢可乐，便用自己织的牡丹手帕，和一个美国女运动员，换了十二瓶玻璃瓶装的可乐。

对孙茹来说，能见到来自祖国的运动员同胞，甚至以后勤人员的身份和女运动员们一起住进奥运村，是一份难得的经历。如今她对比安卡，心里只剩下感激。比安卡不仅帮她找到了工作，还答应带她回家，这份恩情她永远铭记在心。

想起比安卡答应带她回家的约定，孙茹的脚步不禁轻快了几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憧憬着与家人团聚的场景，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边一名穿黑色风衣的男子。

“不好意思，先生。”孙茹急忙道歉，脸上带着歉意。

“没关系，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对方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丽塔，等回家了，我们烤个大大的苹果派，好不好？”

比安卡兴致勃勃地说着，仿佛已经闻到了苹果派甜蜜的香味，

“一个足够大的苹果派，要放好多好多苹果，还要撒上肉桂粉，嗯……再加一点蜂蜜。”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等香喷喷的苹果派出炉，你一块，我一块，爸爸一块，管家爷爷一块，孙茹和特雷西娅也有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还有老克日什托夫，好久没去找他了，老人家一定也喜欢香香软软的苹果派。”

比安卡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对家人的爱和思念。

“好好好，都依小姐的。”丽塔温柔地笑着，眼中的心疼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些天，比安卡的辛苦她比谁都了解。为了破甲弹的研发，比安卡几乎每天都工作到深夜。华国大使馆给两人准备了一间房，比安卡每每要到深夜才回来，手里往往还抱着一堆资料。丽塔躺在床上，听着比安卡在桌边写字的沙沙声，心里既心疼又无奈。她几次催促比安卡休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比安卡总是笑着说：“没事的，丽塔，我不累。”

可丽塔知道，比安卡是在逞强。她每天都看到比安卡眼底越来越浓重的黑眼圈，看到她日渐消瘦的脸庞，看到她疲惫的神情。丽塔心疼极了，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为比安卡准备好洗漱的热水，在她回来的时候递上一杯热牛奶，然后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而到了清晨，每当丽塔醒来时，比安卡都已经不在身边了。虽然丽塔已经不再是女仆，却保留了早醒的习惯。只有被窝里淡淡的余温，和枕边掉落的金色长发，暗示了比安卡曾在她身边。丽塔知道，比安卡一定是又早早地出去忙了。

“小姐，这次回家，烤完苹果派，你可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丽塔看着比安卡，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你看你，人憔悴了，还熬出黑眼圈了。”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比安卡眼下淡淡的阴影，心疼地说道：“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真是抱歉，可爱的姑娘们。”黑衣男子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却又不容置疑，“你们的回家计划，恐怕要暂时搁置了。”

“什么意思？”丽塔警觉地问道，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黑衣男子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一个手势。随着他的动作，周围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渐渐走出几名男子。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穿着打扮也各异，但他们都迈着相同的步伐，眼神坚定地向比安卡三人走来。

“我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和你们差不多大。所以我不想动粗，乖乖和我们走吧，比安卡·冯·沃尔夫冈小姐。”

“小姐！”丽塔上前一步，挡在比安卡身前，犹如护崽的母鸡一般。孙茹也不甘示弱，拿起两个玻璃瓶握在手中。两人一前一后，将比安卡护在中间。

“你们是哪一方的？高卢人？昂撒人？斯拉夫人？”

相比于两人的紧张，比安卡显得冷静多了，甚至有些隐隐期待。

早在来德国之前，她就知道破甲弹这种东西对坦克的克制能力有多大。

在冷战初期，能够产生自身弹径 3-4倍的穿深射流的破甲弹大规模兴起。一枚 100毫米弹径的破甲弹，击穿鼠式坦克正面装甲就像热刀切黄油一般轻松。

破甲弹的强大穿甲能力，一度催生“装甲无用论”的出现。

现在自己弄的破甲弹，穿深仅是口径一倍，已经能威胁到同时期的坦克。

自己在柏林工业大学呆那么多天，席拉赫教授和阿尔特纳公司，都和德国军方有密切联系。德国人要这样还没反应，那才是真的奇怪。

不过即便如此，戏还得做全套。自己得扮演好身在异国、心系德意志的好德裔，给德国人留下好印象。这样德国吞并捷克后，自己和父亲才能接着过好日子。

想到这里，比安卡拿出行李里中的空弹壳，高举手中。来柏林时，比安卡带上了几枚验证弹。虽然炮弹已经用了，但不妨碍她拿空弹壳恐吓眼前几人。

比安卡心思急转，迅速制定了策略。她俯身打开行李箱，从夹层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金属物件。这正是她在来柏林时随身携带的几枚验证弹的空弹壳。虽然炮弹已经在靶场用掉了，但留下来的空弹壳依然可以唬人。

比安卡高举手中的弹壳，让它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既然你们不肯透露身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比安卡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充满了决绝，“我默认你们是昂撒人这是炮弹！你们什么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周围的旅客原本只是好奇地张望着，此刻看到比安卡手中的“炮弹”，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迅速蔓延开来，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

“你们什么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比安卡声嘶力竭地喊道，“德意志的复仇是不可阻挡的！德意志必将崛起！德意志万岁！为了祖国！Für das Vaterland！”

她声情并茂的表演，成功地将周围的恐慌情绪推向了高潮。人群开始尖叫着四散奔逃，火车站内秩序一片混乱。

比安卡的疯狂举动，让原本气势汹汹的黑衣男子等人也慌了神。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比安卡小姐，请冷静！千万不要冲动！”汗流浃背的黑衣男子连忙上前劝阻，同时掏出自己的证件，“我们是Ordnungspolizei，隶属于秩序警察总部的治安警察。”

他心中暗暗叫苦，上级的命令只是请比安卡回去协助调查，如果她在这里引爆“炮弹”，后果不堪设想。自己的前途，恐怕也要就此断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