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示威

张重向李逢春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李游击亲自相邀，在下岂有不出席之理。”

李逢春也拱了拱手道：“那在下便在石城岛相候了。”

此时，众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停在码头上的一艘福船向着岸上发射了一发炮弹。

弹丸击中岸上的石崖，打得碎石飞溅，尘烟弥漫，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滚落进大海中，溅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李毓秀和李逢春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声吓了一跳，李毓秀下意识地躲到了李逢春的背后。

“逢敌亮剑——勇者胜！建功立业——我争先！男儿应是——重危行！誓扫贼虏——不顾身！”

随着一阵阵响亮的口号声，一支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向码头方向走来，一眼望去，军容整齐，气势如虹。

李逢春的脸色变得阴沉，说道：“张守备这是什么意思？”

张重听出了他的声音中带着的一丝恐惧，心下十分满足，哈哈笑道：“李将军切莫误会，这是我营正常操练。建虏未灭，家园未复，我等不敢安眠，只能每日清晨便开始操练，枕戈待旦希望有一日终能回归故土。”

李逢春看看一队正在行进的整齐队伍，又看了看福船上那门红夷大炮，心中暗暗吃惊，这是何等的精锐之师，自忖自己的部队就是练一年也达不到这种水平，看来他一个月内连破大王家岛和海洋岛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逢春知道这是张重在给他的下马威，自己没必要在这久留，自讨没趣，当即告辞走人。张重送到跳板处，挥手道别，就像是送一个多年未见的友人一样。

待李逢春的船走远，钟利从码头的石屋内走了出来，问道：“守备，为何不把这两人扣了，这样不就万事大吉了！”

张重笑道：“这两人是该死的，但如果死在咱们手里就亏了。”

钟利摸了摸头，似乎没想明白。张重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吩咐道：“你这几日就留在石城岛，协助楼应祥做好串联工作，看看能不能搭上陈洪范，我想见他一面。”

钟利领命下去。

张重正准备和罗成贵一起往回走，迎面看到朱化龙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隔得老远，朱化龙便大声问道：“张守备，李毓秀这畜生还在不在？”

张重奇道：“刚走，这是怎么了？”

朱化龙冲到码头尽头，看着李逢春李毓秀的舢板已经渐渐走远，仰天一声长啸。

“朱把总的家小被李毓秀全部害死了。”罗成贵轻声地对张重说道。

“啊？”张重惊得说不出话来。

......

夏日夜幕下的石城岛，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纱轻轻覆盖，原本明亮的天空被深邃的夜色吞噬，空气中带着咸湿的气息。

提督衙署，大门口有一个小队在值守。

兵变发生后，辽南诸岛的最高军事统帅陈洪范便被软禁在了这座衙署里，乱兵严守沈志祥的军令，并没有进入这个衙署，只是在衙署周边各门日夜布置守卫，防止里面的人进出。

提督衙署正门前的大道上，三个人一前两后呈品字形正向大门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正门一个队长拦住了三人。

那三人中后面的一人上前一步，喝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楼参将！”

那队长抬头看了看，见确实是参将楼应祥，陪着笑脸说道：“楼将军勿怪，小人这是奉命行事，希望将军不要为难小人。”

楼应祥拉了拉前面自己的手下，笑道：“这位兄弟勿怪，我这手下脾气爆了点，这是沈总镇的手札，我是奉沈总镇的军令，进去探望陈总镇的。”

楼应祥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的纸递给了那个队长，那队长拿着那张白色的纸走到灯笼下看了看。

他识字并不多，主要就是认沈志祥的名字，见白纸上面确实写着沈志祥的名字，他又走回到楼应祥身边，将白纸还给楼应祥。

“倒是沈总镇的名字。”那队长说道。

楼应祥折叠好白纸，便要往里走，那队长赶紧拦住，说道：“楼将军请恕罪，李将军特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不让任何人进去，楼将军切莫让小的为难。”

“李将军？哪个李将军？”楼应祥冷冷地道。

“便是李逢春，李游击......啊......”那队长还没说完话，楼应祥一个巴掌打在他的左脸上，他的左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我当是谁，就他李逢春一个小小的游击，便如此托大，连沈总镇也不放在眼里了吗？你们这群杀才，是不是眼里也只有李逢春，没有沈总镇！”楼应祥大声呵斥道、

那队长捂着脸站在一边。

“滚开！老子好歹是个参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老子的路！误了沈总镇的事，就算老子不收拾你，沈总镇也定不饶你。”说罢，一把推开那个队长，往里进去。

那队长不敢阻挠，忙挥了挥手，叫人将大门打开。

楼应祥三人从大门进了提督衙署，提督衙署算是周边几个海岛中最大的一个宅院，基本上已经可以媲美普通的县衙了。

衙署前庭里的人见有人进来，哄喊一声跑了一半。

不一会儿，一个高瘦的男子走了过来，说道：“你们要干什么呢？快去通知沈志祥，我们要见他们。”

此时楼应祥身后一人取下毡帽，高瘦男子面露喜色，轻声叫道：“张重！”

张重上前一步笑道：“谢中军别来无恙呀？”

.......

“张守备别来无恙呀？”监军衙署后衙会客厅中，陈洪范虽然仍满脸带着笑容，但是笑容之下充满着疲惫之感。

“让总镇蒙尘了，是卑职的过错。”张重谦逊地说道。

陈洪范讪讪笑道：“怪不得你们，是本官失算了，看不出沈志祥如此狼子野心，竟然连黄监军也敢谋害！”

“挑梁小丑而已，早晚必擒杀此贼。”张重说道。

陈洪范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张重看在眼里，身体向前倾了一下，低声说道：“卑职有一法，可使总镇脱身。”

陈洪范眼中闪过一道光，问道：“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