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毛粮

曹化淳说道：“海运漕粮以天津为终点，户部和内阁已属意在天津设立海关，此事恐难成行。”

曹化淳既然多占了两成干股，张重自然也要提出更多的条件，脸色没有变化，他自然知道海关设在终点比设在中转站的可能性大很多倍，而且天津离京师更近，便于朝廷直接掌控。

张重略一思考，说道：“漕运进京师的粮食自然可以在天津缴纳关税，但是辽镇和辽南诸岛的本色，皆是从登州转运，便不用到天津缴纳之后再行运回登州中转辽镇和辽南诸岛了，可在登州设立一分海关，运往辽镇和辽南诸岛及附近军队的本色，皆在登州分海关缴税。”

张重想要在登州设立分海关，一是方便自己，二是辽镇的本色全由登州转运，进而可以对辽镇施加影响力。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有很大的实际作用，但是提早布局，说不定未来便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曹化淳说道：“登州以前原本就是援辽粮草的集结地，此事不难。”

张重见漕化淳已经应下了此事，赶紧又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条件：“登州控遏海运的要害，位置十分重要，登州海防道的道员必须要安排一名十分熟悉海运的官员才行。”

登州海防道的道台，同时也是水师的监军，之前张重的援兵营因为规模不大，没有专门安排监军，这次朝廷既然同意实行漕粮海运，那么也定会重开东江镇，东江开镇，便会安排海防道监军，张重也需要提前谋划。

曹化淳知道张重想要安排登州海防道人员，想到自己多要了他两成干股，帮他办两件事也不算什么，于是问道：“张将军可有合适人选？”

张重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武英殿中书舍人沈廷扬，原籍崇明，于海运十分熟悉，若是能荐为登州海防道，兼理登州海关，则于漕粮海运的大业有倍增之力。”

中书舍人掌书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事，常在皇宫外朝走动，曹化淳似乎对这个沈廷扬有点印象，但是中书舍人官职不高，曹化淳的印象也比较模糊。

但是举荐一个道员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现在和张重已经通过海运保险实现利益捆绑，张重既然举荐沈廷扬，那便说明沈廷扬是他的关系人，进而也是自己的关系人。

署理天津海关事务的官员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不一定能够起决定性作用，但是兼理登州分海关的官员，他还是能够举荐的，如此自己不但可以参与海运保险的生意，还有可能参与登州海关税的分润。

曹化淳当即说道：“既然是精通海运之人，为国举才，在所不辞。”

......

十二月中旬，张重与杨文岳离开京师，返回登州。

北地天寒地冻，天津港口已经上冻，船只能停在港外冰层外。

好在冰冻得厚实，张重等人踏冰走到港口外，再乘小舢板登上了大船。

港口码头封冻，上下人都如此麻烦，上下货物则几无可能。

好在张重提前布局，从淮安和登州买了一批粮食上岛，否则这个冬天，岛上军民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

张重和杨文岳等人登船后，福船扬帆出海，往登州驶去。

复设东江镇的批文已经下来，新设的登州镇，兵额一万二千名，每年供给本色米十万石，折色银二十万两，首次拨给造船银三万两，并许赴山东等处招纳流民入军屯垦。

升张重为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东江镇总兵，东江镇分设游击、守备多名，由张重举荐。

新设的东江镇职责首要是收复辽南，牵制建虏，同时兼理护卫海运线路的安全。

朝廷最终还是给张重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好在张重心中早有准备，自己并不靠朝廷的粮饷维持，甚至他最看中的反而是护卫海运线路安全和许招抚流民入军屯垦两项政策，这将为他后面要做的事提供名义。

海运漕粮的政策也已经基本明确，从明年开始，一半漕粮走海运，并每年将河运的占比依次递减，视情况三到五年之内全部改海运。

原驻淮安的漕运总督和漕运总兵，仍然按照各自职能办理海运，并将漕运总兵迁至庙湾。

在天津设海关，在登州设分海关，海关关税定为四钱，从原来河运损耗中折算由各布政使司缴纳。

天津海关的主管官员由朝廷安排一名户部郎中署理，登州分海关则由海防道道员沈廷扬兼理。

福船一路向东而去，张重和杨文岳原本是分开乘船到的天津。

进入十二月，气温骤降，张重的坐船管带下令将船移到港外抛锚，防止被冻住。

而杨文岳的坐船则无动于衷，导致一夜之间就被冻在了码头，不到明年开春估计是出不来了。

所以杨文岳只能乘坐张重的船一同回登州。

此次入京献俘，杨文岳不仅跟着张重在京师大出风头，而且还争取下复设东江镇和设立登州分海关两项利好政策。

杨文岳心情舒畅，对张重的看法和评价进一步提高。

至于平台召对的时候，张重所说的一年复旅顺，两年复金州，三年到复州，乃是要求兵额两万的前提下提出的，现在朝廷只给了东江镇一万两千的兵额，那便是朝廷没有满足条件在先，一年之后他还是有借口推脱的。

行了一日，张重和杨文岳谈起杨文岳的船被冻在天津码头一事，张重不无埋怨地叹道：“此时已入隆冬，辽南诸岛的码头也要被封冻了，现在就算是有粮食都运不上去了。

军门是知道的，原长山岛援兵营虽然兵额只有三千，但是加上岛民和家属有八九千人，就算是这三千兵额的本色口粮，巡抚衙门都积欠了多半，这个冬天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

杨文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说道：“先前朝廷不重视登莱，所以登莱各军的粮饷一直拖欠着，不光是张将军你的粮饷，就是本官的标营，也已经欠饷超过了一年。

考虑到张将军戍守海岛，更为艰难，本官皆是左右腾挪，优先满足你援兵营的粮饷，标营的官兵已经对此颇有微词了。”

张重看破不说破，继续看着杨文岳的表演。

杨文岳继续说道：“只是张将军若要兼养驻军家属，就算是足粮足饷也不一定能够周转的过来，本官给你指一条路，或许可行？”

张重颇为吃惊，问道：“杨军门有什么门路？”

“毛粮！”杨文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