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白醒来的时候竟有一种奇异的轻松感。
可惜并没有过太久,来之不易的轻松感就被更加剧烈的饥饿和眩晕取代。江一白昏昏沉沉的,撑着地洞的墙壁慢慢爬起,无意间撞到了头,这才稍稍清醒了些。
再出去看看吧,江一白兀自叹了口气。
已经是第四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一白分明感觉到这一切的荒诞都要结束了。
江一白爬出洞口,温暖的有些热辣的阳光透过翠绿的树叶洒下来,江一白一个哆嗦,积郁了多日的冷气随着似乎带着这些天的霉气一齐被晒干了,江一白也不饿的那么难以忍受了,他伸直手臂,似乎要拥抱多日未见的暖阳,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树林里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林子里安静到诡异,地上也只有干枯的树叶和稀稀拉拉的枯枝,树也是稀稀落落,但就是看不到头。
压抑,死寂用来形容,还显得委婉了。
现在的林子里有花有草,绿油油的,不但寒冬变成了暖春,连树也变多了。
江一白恍惚之中,觉得这才是真实的世界,过往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
连那些自己劈砍出来的骨刺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地散落的枯枝,江一白随手拈起一根,端详了片刻,花纹自然,断面正常。用起来也很合手。
难道真的是自己出幻觉了?
身后蓦然传来轻轻的喘气声。
江一白握着骨刺回头,看到了楚安歌的身形,手猛的放松,却还是拿着那根枯枝。
自己出来并没有声音,楚安歌几乎是在他后脚也出来了,看来楚安歌应该是醒着的。
江一白望着楚安歌眼镜的裂纹,顺带看到了裂纹下乌青的眼眶。
看来没怎么睡啊。
楚安歌四下张望,似乎很是不解。
“会不会我们前几天是幻觉?”江一白略带侥幸的问。
“……”楚安歌没有搭话,摁着肚子皱着眉,抬头眯眼,透过睫毛的遮蔽,望着郁郁葱葱的树叶。过了好长时间才缓慢而嫌弃的往自己手上吐了些唾液,慢慢的举起手。而后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没有风,”楚安歌喃喃自语:“一点都没有……”
似乎是觉得这些还说服不了自己,他又看到了一地的枯枝,张了张嘴,而后忽然抬起头,跑到一边的树底下。
江一白慢慢跟上,发现楚安歌拿着木棍在刨地,便知道他大概是像找到他自己埋的头骨。江一白还是看不了楚安歌挖土,于是他扶住楚安歌,自己刨了起来。
找得到吗……江一白心里嘀咕,目前来看,多半是要做无用功了。
楚安歌埋的不深,江一白很快就碰到了硬物,他小心的翻开浮土,看见了白色的头骨赫然埋在土里,眼眶嵌在泥土里。
?!
楚安歌捧起头骨端详半天,还是不知道所以然,他忽然严肃的看着江一白:“你是不是又想了什么?”
江一白满心的委屈。
“没啊!”他大喊:“我昨晚太困了直接睡了,没时间啊,我连梦都没有!”
楚安歌今天火气似乎特别大,但他保持了他傲慢的礼貌。
“行,那我就不理解这是怎么了,你有头绪吗江先生。”
江一白不由得也开始生气,变得口不择言:“不理解就不想,你不是不要命吗……”江一白讲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讪讪的闭了嘴。
楚安歌冷冷的哼了一下:“我不想死在这么臭的洞里。”
江一白自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还是生气,又不能打人,只好皱着脸,狠狠的哼了出来。
楚安歌撇过头不再看江一白,江一白也自己憋着气不打算找楚安歌,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森林里更安静了。
江一白忽然听到了很细微的动静。
“谁?!”他警惕的回头,习惯性的拦在楚安歌前面。
一个女生颤颤微微的走了出来,还拉着一个面色不善的男人。
江一白自己知道自己现在脸色肯定不好,也不想多说话,冷冷的俯瞰着那两人。
江一白板着脸的时候威慑力还是很大的,眼下那个男子也严肃了起来,那个女孩子更是一下子红了眼睛,泫然欲泣。
楚安歌不知什么时候也靠了过来,那个本来泪眼汪汪的女生看到了楚安歌,似乎拘谨了起来,别人就算了,楚安歌竟也面色和缓了不少,江一白看的心里又酸又辣。
楚安歌!虚伪!
空气中似乎又冷了几个度。
“……我叫王倩,”那个女生拉了拉男人的衣服,见他昂着头不打算回答,便只好自己接上:“他叫楚安歌,是大老板。”
???
等等他叫啥?
江一白不受控制的瞪大眼睛看向身边的楚安歌。
那个男人敏锐的看见了江一白的错愕,他格外警惕:“你干嘛这样看他?”
江一白:“他是……”
楚安歌立马接上:“我是楚安歌的员工。”
那个男人似乎有了些兴趣,他急迫的问楚安歌:“你在我手底下干什么的来着?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怎么敢直呼我的名字?”
楚安歌嘴角似乎在抽搐:“……楚总不见人。”
那个男人这才满意了些,他打量着楚安歌的脸:“你挺好看啊,”然后他看到了楚安歌身上价格不菲的西装,一看就是材质上乘,他声势夸张的扯了扯自己的西装。
江一白冷眼看着,发现了他西服的商标不大对劲。
66?这古驰怎么露头了啊?
江一白恍然大悟。
楚安歌这次彻底无语,若有所指的认真回答:“……低仿。”
那个男人哼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有楚安歌在暗指他的感觉,他怀着一种奇异的信念感,命令一般的向楚安歌一抬下巴。
“你们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江一白敏锐的抓住了问题所在,他刚想问话,一回眸看见楚安歌几乎无措的样子,江一白有点胜利的哼笑一下。
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在含羞,一个在傻笑。
那个男人恍然大悟,看了看楚安歌的脸,啧啧的感叹了一下,不顾一旁的江一白,伸手就想摸一把。眼看就要摸上去了,楚安歌却呆若木鸡的杵着,似乎完全丧失了反应的能力,江一白瞅着楚安歌瞳孔都颤抖了,人却动都不动,只好忽然往中间一撞。
“楚总怎么有闲心带着美女出来啊?”
那个男子被撞断,似乎很不爽,但是江一白的身高和体格实在吓人,他也不想惹到这个刺头,只好顺驴下坡,颇为不耐烦的把火气发向旁边的面色不爽的王倩:“还不是她要散心!带她来爬山,摔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饿死我了!你们有没有吃的?”
王倩被骂的习惯性的缩了缩肩膀,不爽的面色也一瞬间变得惶恐不安,嗫嚅道:“对不起……”
“你……楚总,”楚安歌被江一白偷偷拉了几下才回神,心不在焉的问:“你来这里几天了?”
楚安歌的“楚总”,效果不知道比江一白高了多少倍,那个人刚刚还板着的脸一下子笑出褶子,也不理一旁的王倩,插着兜回答楚安歌的问题。
“也就四天吧。”
江一白整理了一下措辞:“有没有……呃……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那个男人不满的瞪了眼江一白,江一白无辜的回看,却发现那个人已经在看楚安歌了。
江一白不爽的咬牙,忍住了揍他一顿的冲动。
“没有,就是这个林子我们刚醒是很……”那个男人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很荒的林子,叶子都是黄的,我们走了不少天才到这里,就走到这附近,突然特别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