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取常州半个月后,刘瑧下令继续出征,攻取苏州。
五日后,苏州刺史见刘瑧率大军而来,又有周宝出面劝降,随即出城投降。
在苏州休整数日后,刘瑧又亲率大军至湖州,湖州刺史亦降。
与此同时,陆沉从杭州传来消息,董昌果然不愿听从刘瑧之命,正在集结军队准备迎战。
刘瑧闻之便驻军湖州,又命薛朗另率一军屯兵嘉兴,互为掎角之势。
孙储则带着刘瑧的一封亲笔信前往杭州,去见董昌。
董昌本欲不见孙储,钱镠却劝道:“刘瑧既派人前来,大人不妨见见,也好探探刘瑧虚实。”
董昌这才下令让孙储入城,在府衙与孙储相见。
甫一见面,孙储便呈上刘瑧的亲笔信道:“周老节帅已上表长安,举荐刘使君继任镇海军节度使。刘使君知董刺史与越州刘汉宏不合,欲出兵助董刺史攻取越州,并举荐董刺史为义胜军节度使。”
“哼,无缘无故,他为何要助我取越州?”董昌冷声问道。
“董刺史昔日战黄巢名震天下,刘使君不愿与董刺史为敌,故只要董刺史取了越州之后,交还杭州即可。”孙储虽是文人,但在董昌面前却也有几分胆气,说话不卑不亢。
“刘瑧只要杭州?”董昌有些意动。
“只要杭州。”孙储笑道。
“刘瑧可出多少兵马?”董昌又问。
“刘使君已在信中言明,董刺史可自行观之。”孙储依旧一脸微笑。
董昌闻言,方拿起孙储呈上来的书信细细看起来。
片刻之后,董昌面带喜色的再次问道:“刘使君心中所言,可是当真?”
“刘使君向来一诺千金,决不食言。”孙储承诺道。
“既如此,烦请先生回禀刘使君,只要他能助我攻取越州,杭州还他便是。”董昌大笑道。
这时,一旁的钱镠却道:“万万不可,杭州乃大人根据所在,岂能轻易送人。越州刘汉宏并非大人对手,即便没有刘瑧相助,早晚亦能拿下,何必急于一时?”
“刘汉宏屡次举兵犯境,我早有意取而代之,只恨实力不如对方。如今刘使君既肯相助,便无须再等。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休要再言。”董昌说罢,又看向孙储:“先生暂且回驿馆歇息,待我亲笔回信一封,再交由先生转呈刘使君。”
“多谢董刺史!”孙储行礼告退,临行前还别有深意地看了钱镠一眼。
见孙储已走,钱镠又劝道:“刘瑧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大人万万不能相信对方!”
“哼,你心急什么。”董昌嗤笑一声,才慢慢说道,“我据杭州,刘瑧心中必定不安,我势必要与其有一战。然而如今刘瑧势大,又有刘汉宏在旁伺机而动,我仅以一州之力如何与他二人抗衡。倒不如将计就计,借越州之机,让刘瑧与刘汉宏狗咬狗。待二刘两败俱伤,我再见机而动,岂不是更妙。”
“原来大人心中早有计议,真是吓煞我也。”钱镠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又问道:“可那刘瑧诡计多端,真会出兵助大人攻取越州吗?”
“刘瑧初定浙西,军心不稳,并不愿与我再战。其麾下有一支忠勇军,士卒皆持火器,战力非比寻常,刘瑧已答应遣忠勇军助我取越州。”董昌挥了挥手中刘瑧的书信,钱镠接过一看,果然如董昌所言。
“若忠勇军真能携火器而来,大人或可将其火器据为己有。”钱镠建议道。
“忠勇军乃刘瑧心腹之军,夺其火器之事,还须再议。”董昌也有些心动,但仍然保持了几分理性。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钱镠这才告辞离去。
方出府衙,便有一小厮迎面而来道:“钱将军,我家大人特意备下酒宴,请将军前去。”
说罢,小厮递上一张请帖。
钱镠接过一看,才得知是孙储宴请自己,正欲不去,心中又欲试探对方一番,便对那小厮说道:“带路吧。”
在小厮引领下,钱镠来到了一处新开的酒楼,名叫“风满楼”。
孙储早已得报,正在门口恭迎等候。
二人见礼,孙储便又引着钱镠上楼进了一间雅间。
“听闻这风满楼是新近所开,售卖之菜肴谓之炒菜,不知将军可知炒菜如何?”孙储一边说着,一边满面笑容的亲自为钱镠斟酒。
“这风满楼我亦未曾来过,不知炒菜为何物。”钱镠说罢,又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只见酒水晶莹剔透,当即又露出几分诧异来。
“此酒称之为白酒,乃刘使君亲手所酿,将军可一试。”说罢,孙储先自饮了一杯。
钱镠拿起酒杯端详,只觉得此酒酒香醇厚,极为难见。
但最终钱镠也只是放在鼻前嗅了嗅,并未饮下。
孙储见此笑道:“将军勇冠三军,何惧孙某小小的一杯酒?”
“孙先生还是说说,请我来此,所为何事吧。”钱镠并没有理会孙储的取笑,反而将酒杯放回到了桌上。
“不急不急,还是先尝尝这风满楼的特色炒菜吧。”孙储说罢,随即拍了拍手。
不多时,便有伙计端来一盘盘炒菜,依次摆在了桌上。
看着摆上桌的各色菜式别致新颖、香味扑鼻,钱镠顿时也倍感好奇,一时间竟也忘了继续问孙储。
“将军千万不要客气,与在下一同尝尝。”孙储一边吃着菜,一边不停地与钱镠天南海北的乱聊。
不知不觉中,钱镠也拿起了酒杯,时不时与孙储对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头次喝白酒的钱镠早已面色通红,有了醉意。
“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钱镠摇着头拒绝了孙储继续斟酒,“还是请孙先生直言,要钱某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孙某仰慕将军之名,只愿与将军一醉,别无他事。”孙储笑道。
“当真无事?”钱镠双眼一瞪。
“确实只求与将军一醉,别无他事。”孙储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钱镠说罢,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孙储连忙起身,扶着钱镠下楼。
二人拉拉扯扯间,已来到风满楼门外,早有几名钱镠的亲兵上前接住钱镠。
孙储道:“将军醉酒,不便骑马,可乘我马车回去。”
几名亲兵见钱镠的确大醉,只好将其抬上孙储的马车。
孙储亦步行相伴,护送钱镠回府。
到了钱镠府上,自有亲兵、仆从照顾钱镠,孙储却拉着钱府管事和亲兵队正叮嘱道:“待将军酒醒之后,记得提醒将军,勿要忘记与孙储约定之事。”
说罢,孙储又递上两只钱袋,分别塞进管事和队正的怀中,才晃悠悠地自乘马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