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宝趁乱逃出了奔牛镇,连夜乘坐小船逃回了常州。
方一进城,周宝就指着丁从实的鼻子大骂起来。
丁从实见此心知伏杀刘瑧之计已经失败,也不答话,直接命人将周宝关押了起来。
与此同时,早有探马回报,称刘瑧率大小战船八百艘,直奔常州而来。
丁从实大惊,连忙整顿兵马,准备固守常州。
不日,刘瑧已率大军沿着漕运河道抵达常州,将常州围了个严严实实。
薛朗单人单骑上前叫阵道:“丁从实,识相的话赶快开门投降,否则城破之际,便是你的死期!”
“尔等逆贼,起兵谋反在先,叛投刘贼在后,如今有何面目在此叫嚣!”丁从实骂罢,城头弓手随即放箭。
“休要猖狂,待吾破了城,再斩你头!”薛朗见对方放箭,只得策马而回。
正在船上观望的刘瑧,见此亦不多言,直接下令攻城。
柏程随即率飞雷营出阵,将十门迫击炮一一布置好,开始轰击常州。
常州士卒何曾见识过迫击炮的威力,随着一团团火光炸裂在城头,飘起漫天硝烟,常州守军顿时大乱。
趁着守军大乱,薛朗、刘浩亦分别带领一军,爬上了常州城头。
丁从实见此,手持长刀,亲率士卒与薛朗、刘浩在城头大战。
就在此时,被关押在常州府衙的周宝,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天雷炸响,惊惧不已。
想当初自己也是陛下亲封的镇海军节度使,风光无限。
如今却一再失势,竟然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了。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刘瑧一旦攻入城中,我必死无疑。”奔牛镇伏击,虽然是丁从实的计谋,但出面的却是他周宝,既然已经得罪了刘瑧,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正在周宝想着如何才能从外面的守护眼下逃脱之时,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杀喊声,同时还有数枝弩箭飞射进房间里来。
周宝大惊,只道是丁从实要杀自己,连忙从身上摸出一把短刀,躲在了床底。
不多时,屋外的杀喊声已停,一群人撞开房门走了进来。
未及反应,周宝便被人从床下扯了出来。
周宝挥刀去砍,不料却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只是轻轻一捏,再一扭,剧痛之下周宝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短刀也被对方夺了去。
“周节帅勿惊,我乃刘使君麾下陆沉,奉刘使君之命,特来营救周节帅。”陆沉嘿嘿一笑,将周宝推了出去。
周宝一听是刘瑧的人,撒腿就跑,可周围都是侦察特战队的精锐,哪里还能让他逃脱。
“周节帅不必惊慌,如今我家使君正在攻城,还请节帅相助一二,免得殃及城中百姓。”陆沉说罢,随即带着周宝往外走去。
跟着陆沉一路走出府衙,看的周宝心惊不已。
丁从实留在府衙的一营军士,竟然尽皆丧命。
不是被弩箭射中面部,就是一刀封喉。
再看看身边百余名刘瑧的士卒,哪个不是人高马大、精悍异常。
不多时,周宝已被陆沉架着出了府衙,在城中四处游走。
一路上,陆沉等人还不断高呼:“丁从实谋反,奉周节帅之命,诛杀丁从实,赏千金!”
未过多久,城中到处都是诛杀丁从实的呼喊,陆沉竟然架着周宝纠集了千余常州士卒。
城头上,丁从实还在拼命与薛朗、刘浩厮杀,听闻周宝被人救走,城中士卒已高呼要诛杀自己,心中登时大乱。
丁从实一乱,原本就杀气腾腾的薛朗、刘浩更是直接将所有常州守军击退到了城头下面。
“开城门,放大军入城!”薛朗一面继续率军攻杀守军,一面让刘浩去开城门。
刘浩领命而去,斩杀了十余名守门士卒之后,其余尽皆逃散。
见此,刘浩也不追击,只命众人打开城门。
随着城门一开,早已等候多时的万余大军径直冲进了常州。
另一边的丁从实见城门已开,不敢再战,当即领着数名亲随直奔北门而去。
正行间,却撞见陆沉挟持着周宝而来。
丁从实不敢应战,随即又独自奔东门而去。
陆沉追了片刻未能追上,又担心走脱了周宝,只得返回去继续护着周宝。
丁从实即走,周宝又被陆沉控制,常州守军很快便不再抵抗,纷纷投降。
常州即平,刘瑧随即率众入城,直奔府衙而去。
“周节帅,别来无恙啊!”刘瑧冷哼道。
“刘使君,这都是丁从实之计,并非是我想害刘使君。”周宝畏畏缩缩地站在一侧,如犯错的孩童一样,不敢直视刘瑧。
“我不辞辛苦,麾下将士不惜性命助周节帅平乱,可周节帅是如何回报我的?”刘瑧怒目而视,“如今丁从实已逃往江北,周节帅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丁从实,以为此事便能如此了结了吗?”
“实非我意啊……”周宝欲哭无泪,又犹豫了半晌才道:“那依刘使君之意,欲待如何?”
“周节帅为国征战数十载,劳苦功高,如今正该是颐养天年之际,镇海军节度使之位,还是换个人来当吧。”刘瑧笑道。
“这……”周宝心中怒不可遏,镇海军节度使之位是陛下敕封,如今刘瑧却想换就换。
但是再看看刘瑧身边的一众虎狼之士,再看看孑然一身的自己,周宝还是妥协了。
“罢了,罢了,我年事已高,已当不起这等重任了,这就上表举荐刘使君接任镇海军节度使。”一刹那间,周宝仿佛又老去了十岁。
“如此,便有劳老节帅了。”刘瑧哈哈一笑,命人将周宝带了下去。
周宝一走,诸将纷纷上前恭贺刘瑧。
刘瑧心中亦是大喜,对诸将各有赏赐。
待到众人散去,孙储才上前对刘瑧说道:“如今浙西尚未全定,还需早定计议。”
“先生之意,该当如何?”刘瑧点点头,同意孙储的建议。
“如今尚有苏州、湖州、杭州、睦州未定,其余三州易得,唯有杭州难取。”孙储说道,“前年,浙东刘汉宏曾率军攻杭州,被杭州刺史董昌麾下大将钱镠击退。去岁,刘汉宏又率十万大军攻杭州,再次被钱镠击退,使刘汉宏单骑而逃,不敢复图。上位欲取杭州,必先除钱镠。”
“钱……镠……”刘瑧听这名字有些耳熟,思索半晌方才想起,钱镠便是前世五代十国之吴越国的吴越钱王。
在五代十国的大乱世,钱镠能占据一席之地建国,足见其人是有些真本事的。
“周宝已举荐我为镇海军节度使,董昌、钱镠难道还会不遵我令?”刘瑧问道。
“去岁,杭州刺史路审中到杭州赴任,董昌率兵阻拦,路审中不得进,董昌便自称都押司,掌管州中事务。周宝无力节制董昌,方才上表请朝廷任命董昌为杭州刺史。如今周宝大势已去,上位任命未至,董昌安能听从上位之令。”
孙储一番分析,听的刘瑧皱眉不止。
黄巢之乱的后果便是这样,各地豪强纷纷拥兵自立,朝廷的话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
董昌当初就不愿听命于周宝,如今又如何会听命于刘瑧。
可要是一城一城的打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打下一片天地。
“上位不必忧心,钱镠虽勇冠三军,但董昌却是少谋之辈,略使小计离间二人,待二人不和,便可拿下杭州。”孙储道。
“好!”刘瑧大手一拍,“只是不知,先生要如何离间二人?”
孙储上前附耳言语一番,刘瑧听了大喜:“好,就依先生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