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善恕随后也站起身来，但却没有要在这里吃年夜饭的打算。
“大伯，我就不吃饭直接回去了。今年容息好不容易回来，我不想留他一个人跨年，打算回去陪他一起。”连善恕知道男人对连时难的疼爱不是表面虚伪的疼爱，只要这么说他一定会点头。
果不其然，男人表示他想得周到。“也好，那你就先回吧。年夜饭准备了吗？那小子在外面没少吃苦，既然回来了多给他补补。”
连善恕笑，笑得真诚。笑容纯净不掺杂质，“您放心吧，我还能亏待我亲弟弟不成。”言语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男人的戒备心更少一些。
看连善恕此时笑模样，怎么有种学生稚气未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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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善恕走进别墅，他弟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播放着他已经许久没看过的春节联欢晚会。
听见他的脚步，连时难从电视上移开视线，看见男人那满是揶揄的眼神。
仿佛在问他怎么有闲情逸致看这种节目。
明明小的时候还是一副演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的嫌弃样子，怎地长成大人反而懂得融入尘世了。
连时难接收到他哥的意思，未等他开口，便带着解释的意味说道：“在部队的习惯。”
年三十这天大家都会聚在一起看春晚。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
连善恕没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餐厅。
挺惊讶。
桌上摆着十道菜，主打一个十全十美，菜式很家常。
矜贵的公子也顾不得什么餐桌礼仪，就那么站在桌边拿起桌上摆放的筷子，夹一筷子菜。
还没细尝送入口中的糖醋里脊，但心情已然大好。
他没白疼这弟弟。知道他会回来，还给他准备了碗筷。
整桌菜中有四道都是他喜欢的甜口。
连时难也走来餐厅，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的位置。
抬眼看他哥。
眼巴巴的，有点紧张模样。
连善恕觉得好笑。他还以为连时难在部队里历练五年，早就没了曾经那少年在他面前的恣意张扬以及不沉稳。
看来时间和经历也有改变不了的东西。
血脉里自带的东西。
“味道不错”，连善恕肯定道。“跟学校东食堂的味道差不多。”
连时难听他这么说，表情一言难尽。
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夸人的话吗”的表情。
连善恕无所谓，他对吃食没什么要求。
别看他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但学校的食堂他也吃得惯。有的时候甚至早上还会去食堂买两个素包子当早餐。
做戏做全套。
他不争不抢，更要接地气。
醉心学术的学者形象可不是关起门来发论文就能树立起来的。
“在炊事班待过一段时间。”连时难解释他为什么会做菜这件事。
“挺好，双手终于不是只会挥舞拳头了。”连善恕打趣他。
连时难不再回话。空气又安静下来。
“大伯埋怨你没去看他。”仿佛唠家常一样，连善恕一筷子又一筷子吃着他那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弟弟做的年夜饭。
全是满足。
“看他做什么，表忠心吗？”这话说得好像大伯欠了他的。
“别闹的太僵。”他说的也是事实，连善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地来这么一句。
“我去见他，对你有好处吗？”话问的真心。
连善恕却突然开始烦躁。
难过也有，但更多的是烦躁。
怎么！怎么就弄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他那个做事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小霸王去哪儿了？
他此生最不愿的就是从他嘴里听到这些带着算计的话。
“有。”可连善恕还是如实回答。“但演别太过，反惹他疑心。”那人像是古代的帝王，疑心重的很。
给两句忠告，想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知道了。”连时难又回归静音模式，默默地吃饭。
时间差不多来到9点半，连时难从桌上拿起手机起身，“去跟战友打电话拜个年。”说罢离开餐厅。
连善恕看着他那落寞中还带着点不甘的背影，疑惑更甚。
不甘？
怎么会有不甘？
若还有不甘，为什么还选择离开？
突然就对他并不想关注的那位他弟追求的人起了兴趣。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一边不甘心，一边又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那个让他有归属感的地方。
可转念又把想让人查一查的想法掐灭。
他不想在连时难把人带来之前对她有什么预设的印象。
更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把跟他的关系弄僵。
随他去吧。
反正无论他做什么他都会给他兜底。
那股烦躁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连善恕放下筷子也离开了餐厅。打算去书房取一盒烟再回客厅陪他守岁。
哪怕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坐着，他也会因能感觉得到他们兄弟没有离心而安心。
……
连善恕拉开抽屉拿出已经瘪了一半的烟盒，一阵疑惑。
最近烦躁的时候这么多吗。
以前半年也抽不完一盒的烟，怎么这一个月就消耗大半。
手指轻弹烟盒，两指夹住一支香烟，没立刻点燃。
眼睛盯着安静地躺在抽屉里的打火机。
提不起拿起来的兴致。
书桌上放着一本笔记本，跟拿给纪颖的那两本是同款。
他曾经一次性买很多一模一样的，多到他学的语言一种又一种，笔记本却还好像用的是同一个。
莫名的又想起那个说谢谢都撩人的女学生。
连善恕微微阖眸，不知在想什么。
再睁眼，把香烟重新放回烟盒，关上抽屉后伸手去拿笔记本，翻两页，入目一串数字。
连善恕不由笑了。
笑得邪媚。
明明只是随心翻两页，怎么偏偏见她号码。
烦躁更甚，卑劣的情绪肆意疯长。
可行动前却还是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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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又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纪颖还是选择按下通话键。
声音带着点不确定的颤音，喂了一句。
对面没有声音。
纪颖将手机移开耳朵，拿到面前看了看，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的界面。
电话的确已接通，为什么对面不说话？
纪颖在怀疑是不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听筒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