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颖现在脑袋还有点懵懵地,怎么说着说着她就点头同意了连善恕提出的方案呢。
连善恕利用纪颖的心软,利用她女性在情感中所富有的感性,利用纪颖觉得他们同吃着爱情的苦这种同病相怜的心理,成功说服纪颖来帮他了却心愿,在乞求中得到了她同意助自己编织一场美妙的梦境,以她自己为代价。
他多卑微啊,在一场难以两情相悦的欢喜中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连善恕的态度越是小心翼翼,纪颖就越发能感同身受。仿佛回想起连时难没离开前,她在他们那段感情里是多么的小心谨慎,多么的放不开。怕他厌倦,怕他变心,怕他看透她后讨厌她。还会担心他们的未来,会担心走不进他的心……患得患失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
纪颖全然忘记连善恕口中那个不肯喜欢他的人是自己,只一心共感着他们彼此情路艰辛。甚至还能发出“世人情路皆历劫”这种站在上帝角度的慨叹。
连善恕心下觉得好笑,也知道他成功了。果然当他提出希望纪颖接下来两个月陪在他身边时,纪颖虽然面上仍现踟蹰之色,片刻后还是颔首同意了。
至于陪着他做什么,自然全由连善恕掌握。
连善恕忍住心中想触摸纪颖洁白脸庞的冲动,熬了一夜,黑眼圈暂时消不掉,但下巴处开始冒尖的点点不明显的胡茬还是要处理一下。起身表示他去洗漱收拾一下自己,把他的卧室空间留给了纪颖。
纪颖放松身体,躺倒在连善恕的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空洞,思绪飘远。
她其实后悔了,后悔答应连善恕的提议。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掉进了陷阱,连善恕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实际上不就是相当于让她做他两个月的女朋友吗?
了却心愿,说得好听。
怎么当时就被绕进去了。
诡计多端的男人还是把她变成了第三者,变成了情人?!
她现在算怎么回事啊。
纪颖想不明白。
忘记自己此时是躺在连善恕的床上,极其自然顺手地抓起铺着的被子,将自己团成一个蚕蛹。男人身上独有的馨香传入鼻腔,纪颖才恍然大悟她裹在身上的不是自己的被子。慌乱地从其中挣脱出来,迅速下床,欲盖弥彰的重新铺整连善恕的床铺。
想着要不索性做一回出尔反尔的小人,反正她是真的打算与连家的兄弟二人再无牵扯的。然而下楼在客厅见到已经整理好仪容的连善恕站在落地窗前不知在看什么,那背影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纪颖到嘴的小人言又吞回了肚子。
算了,算了,她守住自己的底线就好,再多也计较不了。她难道还不懂吗,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连善恕的想法,倒不如按照他心意陪他演两个月的戏。或许得到之后与他想象的有出入,他就会知道她纪颖并没有那么好,不值得他做痴情人。
如是安慰着自己,纪颖竟然让自己接受了现状。
找到手机给小郑发去消息,跟他说下午不用过来了,她暂时不打算搬家了。
小郑只回了一个好字,没什么人情味。
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纪颖走到连善恕身边,语气态度变化不可谓不大,没了几小时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又不似他们初识时那般客气。
“含垢,你不去睡一会儿吗?”纪颖语带关心。
连善恕转向纪颖,眼中的疲惫不减,但比纪颖刚进家门时多了一些光彩。他摇摇头表示不了,“熬一夜,还挺得住。”
纪颖蹙眉,她不是什么养生人士,只是单纯觉得熬夜有悖正常生理机制。
见她蹙眉,知她是真的上心,连善恕心中有暖意上涌,嘴角噙着的笑容真切不少。
没做太亲昵的举动,只是轻拍纪颖肩膀两下,表示让她放心。
“等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转换话题开始说他的计划。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光阴总是转瞬即逝,他们不仅有生活还有工作和学习,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风花雪月。九月开学后更是有得忙,能够与纪颖共度的静谧时光算来算去也不过短短十几日。时间,对连善恕来说很紧迫,一刻都不想浪费。
纪颖虽然没想通,但好歹是把自己攻略好了,没唱反调,很是乖巧的应下。
“还有,称呼……”连善恕不是朝令夕改的性子,可就在纪颖对他的称呼这件事上他好像太过于善变。
“叫含垢太亲密了?”纪颖心中泛起苦涩,虽然只是两个月的戏搭子,但是换一种角度她何尝不是变相同意了做他自甘堕落的情人呢?!
果然还是后悔。
一旦某种情绪出现,好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想否认都否认不得。平时被遗忘在角落,每到失意的时候又会被拖出来,撕开精致的伪装,告诉她自己有多不堪。
连善恕察觉到纪颖的情绪,握住她的手。“纪颖,我很喜欢你这么叫我。你叫他容息的时候,我不只一次心里冒酸水,那滋味太难受了。”
纪颖感受男人手掌传来的温热,心情却没有平复。她知道这是欲抑先扬的手法,后面肯定会接上‘但是’这种转折词。
果不其然,只听连善恕说:“但是,我不想你因为称呼表现得与我过于亲昵,连外人都看得出我们的关系明显超越了师生关系……”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这话换另一个人说,纪颖只会觉得恶心,会觉得满口都是‘为了你’实际上不过全是为了自己,还要打着为你好的名义美化自己,太令人不耻。说话人换成连善恕,纪颖也觉难受,可不知为什么又觉得似乎很正常,没那么让人觉得道貌岸然。
她对连善恕到底说来还是有很重的滤镜。
压下又想唱反调,直接怼回去,说“那便不如结束你这场还没开始的美梦,大家谁都不用藏着掖着。她是晴天下最夺目的光,别把她藏起来弄得像阴沟里的老鼠!”的想法,默默地听连善恕说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