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蚕神的故事

黄帝战胜了蚩尤，又斩断刑天的脑袋之后，觉得天下从此太平，再也没有人敢来夺取他上帝的宝座了，心里一高兴，就叫人作了一部雄壮威武的庆功乐曲，名叫“棡鼓曲”。这乐曲共分为十章，有什么“雷震惊”、“猛虎骇”、“灵夔吼”、“雕鹗争”等等。演奏时又还配以“棡鼓”这种宴会宾客时候用的特制大鼓，就更显得气概不凡。在这一片鼕鼕的鼓声里，胜利的战士们唱着凯歌，作着种种杀敌姿态的舞蹈，黄帝坐在昆仑山华美的殿堂上听乐观舞，享受着从四面八方来的天地鬼神的祝贺，一时踌躇满志，高兴非凡。正在作乐庆功、皆大欢喜的时候，忽然从天空冉冉降下一个披着马皮的蚕神，手里捧了两绞丝，一绞颜色黄得像金子，一绞颜色白得像白银，前来献给黄帝。这个披着马皮的蚕神，原来是一个容貌较好的姑娘，只可惜多了这张马皮。这张马皮粘在她的身上，像生了根一般，和她的身体早已连成一片，没有法子揭取下来。倘若她把马皮的边沿拉拢一点，拉来裹住自己的身体，那么她马上就会化为一条蚕，一条有着马样的头的蚕。甚而至于假如她愿意的话，她就可以从嘴里吐出无休无尽的细长的发出闪光的丝来。这美丽的姑娘，为什么竟披着马皮，化身为蚕，做了蚕神呢？原来有这么一个民间传说故事——上古时候，有一个男子出门远行，在外面很久没有回家。他家里没有别的人，只有一个小女儿和一匹马，这匹马就由小女儿喂养着。小女儿在家里很是寂寞，常常想念她的父亲。有一天，她半开玩笑地向拴在马房里的马说道：“马啊，你如果能够去把我的父亲迎接回来，我一定嫁给你做妻子。”那马一听这话，就跳跃起来，拉断了缰绳，从马房里跳出去，跑出院子。跑了不知道几天几夜，一直来到了小姑娘父亲住的地方。父亲见是自家的马，从千里外的故乡跑来，又是惊异，又是欢喜。正用手去拍扶马的颈脖，那马却也作怪，只是瞧着它来的方向，伸长了脖子，嘶叫个不停。父亲心里暗想：这马远远从家里跑来，就作出这种奇怪的模样，莫非我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一刻也不停留，赶紧抓住马的鬣毛，翻身骑上马背，一直跑回家去。回到家里，女儿才向父亲说明：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故，只是想念父亲，马通人性，径自就去把父亲迎接了回来。父亲没说话，便在家里住下来。想到马这么聪明和通人意，待它更是比往常不同，总是拿上等的饲料来喂养它。可是马对着拿来喂它的丰美的食物，不大肯吃，而每每见了小姑娘从院子大门进出，却是神情异常，又叫又跳，非止一遭。父亲觉察到这种光景，心里奇怪，便暗地问他的女儿：“你说说，那马见了你为什么又跳又叫呢？”女儿知道隐瞒不住，只得老老实实地把那次和马开玩笑的话吿诉了父亲。父亲一听就板着脸孔向女儿说：“唉，真是丑死了！——别说出去，最近几天也不许你出这院子的大门！”父亲虽然爱马，可是决不能够让马来做他的女婿。为了省得那马长期作怪，父亲就埋伏了弓箭，亲自将马射死在马房里，然后剝下它的皮，将皮晒晾在院子里。这天，父亲因为有事出门去了，小姑娘和邻家的姑娘们同在院子里马皮的旁边玩耍。小姑娘一见那马皮，心里生气，就用脚去踢它，边踢边骂：“你这个畜牲，还想讨人家做你的妻子哩！现在给剝下皮来，真是活该！看你还……”话还没有说完，那马皮突然从地上跳跃起来，包裹了小姑娘就朝院子门外跑去，风样地旋转着，顷刻间就消失在原野的远方。女伴们眼见这种情景，骇得手忙足乱，又惊又怕，谁也没有办法去救她。只得等她父亲回来，告诉她的父亲。父亲听了女伴们的吿诉，非常惊诧，到附近各处去寻找了一遍，全无踪影。几天以后，才在一棵大树的枝叶间，发现了他那全身包裹着马皮的女儿，已经变成了一条蠕蠕而动的虫样的生物，慢慢地摇摆着她那马样的头，从嘴里吐出一条白而闪光的长长的细丝来，缠绕在树枝的四面。好奇的人们纷纷跑来观看，大家就叫这吐丝的奇怪的生物做“蚕”，说她吐出丝来缠绕住自己；又叫这树做“桑”，说有人在这树上丧失了年轻的生命。这就是如今蚕的来源。小女儿后来做了蚕神，那皮一直披在她的身上，和她做了永不分离的亲密的伴侣，人们因而把她称做“马头娘”。ps说明一下关于蚕马的神话，《山海经•海外北经》上，老早就有这么—条类似的记叙：说是在岐踵国的东边，有一片原野，叫欧丝之野，有一个女子，正跪踞在一棵树上吐丝。这说明我国蚕桑事业发明很早。相传在黄帝时候，人民就已经懂得养蚕织丝。妇女是蚕桑工作的实际担负者，因此很容易把妇女从事这种工作的辛劳和蚕吐丝的辛劳联想起来，而成为女子跪踞在树上吐丝的神话。其后人们又发现，蚕的头像马的头，娟娟的身体又像女子的身体，所以荀子《蚕赋》又有“身女好而头马首”这样的话。这一句话已接近蚕马神话的叙写了，只是还没有故事，直到三国吴张俨实际上恐怕还是六朝人手笔的《太古蚕马记》，才比较完整地把这段神话记叙下来（本段所录即《太古蚕马记》文）。从其见诸文字记载的演变迹象看，应当说这还是—个相当古老的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