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诺娜冲出去之后,提尔斯对伊薇儿使了个眼色,伊薇儿随即跟了过去。
房间里就剩下了两人,芙洛利娅长吁了一口气,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
她刚才说的话都是提尔斯精心设计的,那咄咄逼人的神态和动作,简直和平时的自己判若两人。
但此刻,芙洛利娅心里还有一个疑惑的地方。
“洛尔维斯大人,您怎么知道克拉苏对诺娜有所隐瞒的?难道您在他身边安插了内奸?”
“那倒没有,”提尔斯微微一笑,“原因很简单,因为商人都追求利益最大化。”
“利益,最大化?”
“你仔细想想,克拉苏真正想要的,只是你的财产。”
“没错,”芙洛利娅天真地点点头,“可那又怎么样?”
“所以他只要除掉你就算成功,不一定非要借诺娜之手。”
芙洛利娅恍然大悟:“难道从一开始,克拉苏就不在意诺娜的死活?”
“是啊,诺娜对他来说,就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如果有机会在除掉你的同时,把她一并捎上,我想克拉苏一定会毫不犹豫。”
芙洛利娅现在懂了。
克拉苏囤下全城的木材,再欺骗诺娜。等到圣火熄灭,就可以把六位贞女一锅端掉,完全解决后顾之忧。
想到这,芙洛利娅有些后怕。
她不禁觉得,如果她当时同意了克拉苏的追求,自己肯定会落得跟诺娜一样的下场。
“真是个魔鬼。”芙洛利娅感叹道,“不过现在诺娜也知道真相了。希望她能和克拉苏翻脸,站出来指认他的恶行。”
提尔斯冷笑一声,芙洛利娅的想法还是过于天真了。
他给克拉苏准备的可是一步大棋。
这一步,足以分出胜负。
……
郊外的别墅里,克拉苏正在核对晚宴的名单。
由于昨晚恺撒和提尔斯的到访,导致晚宴提前结束,让他和他的门客们玩得都不尽兴。
所以克拉苏今晚要再办一次晚宴,毕竟他还要靠手下这些人撑着。
而且,他的心情也着实不错。
当初他为了谋取费罗乌斯家的财产,先对芙洛利娅示好,结果铩羽而归。
后来迫不得已,才开始培植诺娜,想利用她和芙洛利娅的矛盾做点文章。
但最近那个女人越来越不知趣,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一大祸患。
他正为这事发愁,结果自己针对庞培囤积木材的计划,来了个意外之喜。
既能除掉芙洛利娅,还能顺带甩掉那块狗皮膏药。
一举三得,简直赢麻了!
现在唯一值得担心的,就只有那个祭司了。
但自己已经做足了准备,如果他还要死缠烂打,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
当克拉苏沉浸在思考中时,一个仆从走了进来。
他是克拉苏安排在诺娜身边的暗桩,负责监视诺娜的一举一动,并在必要的时候采取紧急措施。
“大人,诺娜小姐今早和洛尔维斯见了个面,然后她好像疯了一样,现在正坐着马车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克拉苏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显然,诺娜是来找事的。她应该是从提尔斯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准备找自己对峙。
那提尔斯的目的就很明确了:是为了策反诺娜和自己作对。
但一番推论下来,克拉苏又觉得这个计策有些太简单了。
这个连续摆了他两道的祭司,心思应该不会如此单纯。
想着想着,克拉苏瞥了一眼那个仆从,发现了一个疑点。
“你,为什么还活着?”
“啊?大人?……”
仆人肉眼可见地恐惧起来,他以为克拉苏是要让他去死。
“大人,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倒不是,”克拉苏眉头紧皱,“洛尔维斯身边那个红色眼睛的女人,没对你怎么样吗?”
仆人松了一口气:“没,没有,他们根本就没发现我。”
克拉苏并不这么认为。
伊薇儿的实力他亲眼见识过。按照提尔斯的性格,如果他要策反诺娜,是一定不会让暗桩来给自己通风报信的。
所以这个暗桩一定会死。
但他确实还活着,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诺娜,是提尔斯放出的烟雾弹。
他的真正目的,还在艾莉娅那边。他是想通过声东击西的方式,让自己放松警惕,从而找到空档策反其他贞女。
克拉苏心头一惊:差点就上了这小子的当!
“下去吧。”
“是。”
既然知道了提尔斯的计划,他就可以提前部署,把这小子的每条路都堵死。
到时候,看他怎么和自己斗。
正得意着,诺娜已经赶到了别墅。
“克拉苏大人……”
“怎么了?诺娜?”
克拉苏作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你看你,什么事情这么急?浑身是汗,还像个贞女的样子吗?要不先去浴室洗个澡再说吧。”
“不,克拉苏大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诺娜深吸了好几口气,“你是不是给芙洛利娅承诺,会送木材给她?”
听到这话,克拉苏觉得有些好笑。
他还以为提尔斯跟诺娜爆了什么猛料,没想到是这么低级的挑拨离间,自己完全能轻松拿捏。
“怎么会?你知道我有多厌恶她,相比之下,我更欣赏你的美貌与智慧。”
诺娜心急如焚:“那木材呢?”
“我说了,木材的事我还在周旋,明天早上之前肯定能拿到。我还能骗你这个小姑娘不成?”
诺娜掏出地图:“那,这个地方的木材是怎么回事?”
看到诺娜手上的地图,克拉苏显然有些不淡定。他的表情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掩盖了下去。
然而这个细微的变化,还是被同床共枕过的诺娜敏锐地捕捉到了。
显然,她有了自己的判断。
“所以是真的吗……?”诺娜愣在原地,不想接受现实。
“什么真的?”
“您骗了我吗?您根本就不是没有木材,垄断木材的那个人,就是你……”
克拉苏觉得这是提尔斯告诉她的,如果诺娜坚信了这个说法,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诺娜,我当然没有骗你,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胡话?你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本是一句反问,但诺娜却听成了疑问。
她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脑袋突然像是开窍了一般。
她喃喃自语道:“你想要的只是芙洛利娅的财产……对你来说,杀她一个是杀,杀六个也是杀……”
“诺娜!”
克拉苏感觉有些兜不住了,只能呵斥她。
诺娜心里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我现在就去这个山谷看看,如果您说的都是实情,那么这个地方应该没有你的人。”
诺娜转身准备出门,克拉苏一声令下。
“拦住她。”
这一拦,让诺娜明白了一切。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转过头,眼中饱含憎恶与悔恨的泪水。
“为什么!”诺娜质问道。
克拉苏也不想装了,这个二十几岁的丫头,比他想得还要幼稚。
“为什么?你自己不都说了,还问?”
“克拉苏!”
诺娜咆哮着呼喊他的名字,原来自己一直都在被他欺骗!
“你刚刚叫我什么?”
克拉苏手指着她,满眼不屑。
诺娜的精神已然崩溃,她不顾一切地朝克拉苏扑去,眼中满是杀意。
但还没来到克拉苏的跟前,她就被两个健壮的近卫死死摁住。
趴在地上的诺娜一边挣扎,一边怒吼:“克拉苏!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揭发你!我就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而克拉苏完全不想理会她的无能狂怒,他现在只觉得提尔斯这一步走得有点猛。
那小子就是想看到诺娜和自己鱼死网破,从而给自己造成一些麻烦。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已经不言而喻了。
“诺娜,真希望你来世能聪明一点。但至少,你有很多地方让我怀念,感到荣幸吧。”
在克拉苏的授意下,两把短剑无情地捅穿了诺娜的胸腔。
在咽气的前一刻,她的脑中浮现出了往日的种种。
这位酷爱作证与攀比的贞女,就这样带着无尽的悔恨,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把尸体处理好,然后把这里打扫干净。”
克拉苏就像杀掉了一头猪狗一般毫无怜悯,他若无其事地吩咐着。
“对了,把名单拿来,我要再加几个人。”
……
地图上,提尔斯看着伊薇儿的小点正在往深山里移动,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恺撒虽然看不到地图面板,但从友人的状态也略知了一二。
“看起来,胜负已分了?”
提尔斯望向他:“是啊,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很好奇,你这次到底图什么?”
“嗯?”提尔斯不明白他的意思。
“说到底,这圣火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恺撒露出戏谑的表情,“这还是你第一次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一件不相干的事?”
“我图什么?”提尔斯故弄玄虚,“自己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