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桶中人彘之言,或简或繁,王家之事算是有了个七七八八,原来那王老爷竟然是旁人假扮,而这假扮王老爷之人的身份也不简单,竟也是王家中人。
这般沾亲带故的说完,听得在场众人都有些懵逼。未曾想到王家的事如此之深,还牵扯出王家上一辈的恩怨。
刘坤一将事情都安排妥善,借着空闲看向李道玄:“小子,你这手符法不简单。怕不是寻常门中出来之辈?不知尊师何名?”
“师尊长明,茅山道士也。”李道玄安然的回答道。
“好。”刘坤一点点头。“你这次算是帮我了个大忙,本官可应你个要求,你可有什么要求?”
“当真是什么都能提?”李道玄好奇的问到。
“自然不是。”刘坤一摇摇头。“若是有违纲常律法之事,且不能容我同意。”
“当然不会有违纲常律法。”李道玄立马回答道。他在心中琢磨了一会儿,就将自家的要求说与刘坤一听。
“我听说洋人有件东西,擦之能起火。世人称之为洋火。不过此物乃是洋人之物,牵扯海外航贸。家父想做这洋人的生意,不知道大人可否允许?”
刘坤一听完李道玄的话,有些意外的看向他。毕竟身兼南洋通商大臣一职,与洋人往来贸易他也多有接触。
寻常来说能够出海贸易,其背后都有权势撑腰。这个时期的洋货,都紧俏的很,寻常商贾想要弄到那些洋人玩意都难,更别提展开商业贸易了。
想到自己近来也颇为支持商贾接触洋人贸易,思忖片刻后便是答应下来。
“也罢,此事我就应你。”刘坤一点头笑道,轻描淡写的就答应下来一件在李老爷眼中看来的大事。
这对于李家而言是惊天的好消息,不亚于李家就此拜在了两江总督的门下。坐在一旁的李老爷都被这好消息给砸晕了脑袋,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一旁众人过来庆贺,李老爷这才回过魂来。
连忙给刘坤一道谢,又是恭贺又是拍马屁。惹得刘坤一最后不耐烦,对李老爷是一阵猛批。骂他不如自家儿子一般稳重得体。
回去的路上,李老爷开心的合不拢嘴。对李道玄又是夸赞又是赏的,搞得他都浑身难受。
回到李家宅院中,宴席已经散去。坐立不安的李夫人等回了自家的丈夫和孩子。在听到他们回来后便忙跑到门口,看着嬉笑的父子二人长松一口气。
“没事吧?”
“没事!不仅没事。三儿还给咱们长了脸,给咱家添了福寿!”李老爷欢喜的说道。就将两江总督大人答应李家接触洋贸的事情说出来,叫李夫人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等李夫人魂归身体,也跟那李老爷一样对着李道玄使劲夸赞。弄的李道玄最后不耐烦,索性躲进屋中看书,不再理会外事。
又过一天,这年也将过完。李家人坐着十数辆马车,朝着金陵慢悠悠的驶去。
这年开春就化雪,两江之地倒也算是有个好日子。
李道玄借着这两日的功法再入梦中,与九叔好好的聊了一番。
得知他近来的经历,九叔表示平安就好。叮嘱他平日就该多放些符箓在身上,佩戴一些法器作为后手之用。
“不如制两枚法印,一枚为太上净明之印,一枚为净明法主之印。净明之印,奏牍即用之。法主之印,遣呼召鬼神。平日放在身上,若有急用可用这法主呼神,净明刻咒。也不会如这次进墓中那般束手无策。”九叔认真的说道。
“太上灵宝净明法印式?净明派?”李道玄深感疑惑,但随后又问道“只是这等法印,我不知制式和炼法,可该怎么刻?”
在道门中,除了传统法剑,八卦镜等法器外。还有鼓、钟、法尺、法绳、筶、法印、手炉、龙角、令牌等众多法器。
其中印乃正一箓法极为重要的法器,施用于道教符箓斋醮,即护身通神、炼度济人、消灾驱邪等。
法印多为木刻,材料当为枣、柏、枫、桃、梓,其它木不得用之,犯者临事不成。
上刻箓文,可施法术,那白璃所用的印便是法印。
“右印用金银玉石,或雷震枣木,坚硬之木,都可以。这二印,宽二寸四分,以应二十四炁;长二寸八分,以应二十八宿;厚一寸二分,以应一十二辰。”
“选择三元八节、甲子庚申,或丁甲纳音水火的日子。面朝东而造。”
“刻上金文。再度以九九八十一日的蕴养。在露天置案设印,用香花今水祭这法印,达旦即收入,应该能成不错的法印。这太上灵宝净明法印式的造印法我也恰好有知,今日就传授与你。”
九叔也不多说,就将净明法印的两枚印章制法传给他。上刻箓文为何,如何祭用。皆是一一道来,详略得当。
李道玄听得明白,等到幻境夕阳西下,这才与九叔告别。
醒来后车马至金陵,已然是热闹非凡。
路过城门,上面贴有字画。李道玄远远看去,是对王家那假父子的通缉令。
自是从龙陵事败后,王家父子就不知所踪。现如今在何处,恐怕也是无人知晓。只可惜了那道人,为复活王家大公子费尽心力,没想到王家假父子竟然如此决绝,临阵就抛弃了道人。
不过想来道人也不会在意此事,只是世间多个小丑罢了,与他又有何干系。断了满清的龙脉,道人的谋划就已经完成。
再往城中走去,路过商街。已经是商旗招展,家家开业。偶尔能见一两个金发洋人,也是匆匆趁车而去,不与多留。
经过来时的街巷,李道玄发现这里又多了家大烟馆。其中衰人吞云吐雾,躺在卧榻上面露恍惚欢愉的神色。
大哥伸手揽住李道玄的眼睛,叫他不要看这些东西。
“都是瘾君子,切莫和他们一样。”李明达教诲道。“一旦沾了这大烟,家中纵使黄金如山也会被败光。爹可见不得人吸食此玩意,你也不可好奇的去试试。”
“我知道了大哥。”李道玄点点头,他可是比任何人都知道鸦片的危害。只是如今看到这大烟馆光明正大的开在金陵的城中心,他心中还是会有所感叹。
虽说两江都禁烟,但架不住洋人的强势。两次战争皆是惨败,自然只能听洋人的吩咐。
如今还能蛮夷蛮夷的叫着,往后八国联军前来,到那时候就会叫洋人为尊。
唉,当真是耻辱,当真是悲哀。李道玄放下帘子,也不想再看着金陵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