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观《波斯语课》中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医疗室的床上,有被子。很舒服,但是我只是不停念叨着我伪造了所有,而所有都是虚无。

我说,我说的不是真正的波斯语,但是没人信我,那个医生甚至建议长官带我看看脑子。

我终于在他们眼中成为了真正的波斯人,我成功了。而这一切的信任都源于,我与死神擦肩时嘀咕着的波斯语,是他们,是他们的名姓——

“妈妈…我想回家”

再次相见后我教的第一个词,是波斯语的“树”。

长官愧疚又态度温和,而后甚至给了我一套他曾经的厚衣。裂缝终于被一簇雨后的晴天埋填。他终于相信我是真正的波斯人。

日子继续着,长官继续同我学习着波斯语。

一天平淡的下午,我拿着记好账的本子,漫步走向他,然后从容将书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打乱他的行为,“我们来提问吧”。

他显得有点慌乱,我却已经冷漠又坚决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他告诉我他之前的人生,他的家庭他的经历。自此,他终于像是一位敞开西装露出里面可爱睡衣的大人物,虽时常西装革履,却偏爱着日常衣服的舒适。像是流浪许久的猫咪终于俯身在地,向我摊开柔软的肚皮。我成了他的朋友。而电影中再看不到我在厨房工作的情景,但痛苦还在继续。

这里的人要被送去另一个地方了。那是个没有痛苦灾难,没有偏见杀戮的地方——天堂。

但他们也还抱着期待,“我们是德国人,他们只杀犹太人”。听到此,我生气的喊到,“能不能小声点,别人还要睡觉呢”,随后再次用衣服盖住脑袋。而下一秒鼾声就响起,像是一种掩饰。

第二天他们站在营房外,而我坐上一辆小车,被送往一个农场,那个长官再次保下了我。背后响起“3,3,4”,像是在游戏,却随后响起三声枪响。他们终于在苦难中长眠。

我离开了,登记名单的任务又被迫交到了原来的人手中,只是长官实在看不下去她做出的一塌糊涂的账本。最终自己接手了她的任务,而被翻开的那份账本,摊开的页面上,被尺子遮住了一半,显示出那独特的波斯语来。

一个星期后,我回来了。在进门时,之前关押我的士兵惊讶我的存活,试图用枪吓唬我,而与他的枪口对上的,是我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我沉默的从他身边走过,进了铁丝做的围栏里。

走着,我看到了一堆凌乱的行李,其中有一个娃娃,我环顾了下四周,捡起来撕下了它胸前的标签。将其塞入我的口袋里,手捏着它等到我回到自己的床前。这时的营房没有其他人,手张开着,“Avivi”,生命,犹太语的,生命。

晚上,床铺对面是一对新的兄弟俩,其中弟弟是个哑巴。哥哥好奇般询问了我现在的身份,我只说我是波斯人。

他了然的笑笑,弟弟朝我点了点头。

长官写了首诗同我分享,天空,白云,自由。写的挺美,我的脑子里却满是不久前窗外弟弟被看管者鞭打的模样,以及哥哥俯在弟弟身上替他受罚的样子,“他听不见”。没人听哥哥在说。

“不错的长官”

“别叫我长官,叫我,克劳斯”

在吃长官…克劳斯为我准备的食物时,我没像之前般下手,犹豫着看向他,“我能不能把这些(食物)带回营房?”

“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沉默了,没有回答。

“我会给你一个肉罐,同时送你回营房”长官没再多问,拉开橱柜,拿了盒肉罐出来。见此,我迅速的抓起盘子里的食物往嘴里塞起来。

我看着弟弟虚弱的躺在床上,哥哥用小块的饼干撬着些肉罐慢慢塞进弟弟嘴里。

“如果不是你,我弟可能活不下去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没有多言,这个世道,谁能完全无愧于心呢。

如果要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所以,欠着吧。

何况,波斯人比犹太人要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