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小时的准备后,波尔德罗号来的运输船带着斯卡迪领主莱特门特的亲卫队和士兵率先前去雄鹰山,在运输船停靠于刚刚解决完叛乱问题后的总督府外侧,那些堆积在降落点的帝国叛徒或帝国战士的尸体已经被机仆移开。
此刻浓郁的血腥味飘在这处漂亮的庄园中,每一个活着的人都露出绝望和疲惫的表情,这次突如其来的背叛让大量忠诚于帝国的贵族被第一时间暗杀,斯卡迪之主的生命也被威胁,而曾经古老的宿敌和仇恨都在如今卷土重来,像挥之不去的阴霾。
空气中硫磺和血液的味道没有让寒冷的天气变得温暖,反而在因为恒星落下而逐渐降低的温度中变得越发冷酷和让人麻木。
本地行星卫队在清理死者,帝国国教的牧师在安抚伤员,派发食物,而更多人是在组织复仇,在这个漆黑宇宙,被伤害了,最好的答案就是伤回去,并且要比之前攻击你的人更凶,更疯。
穿着甲壳甲的精锐战士,帝国忠嗣风暴兵和大量手持廉价的迪卡维三号世界生产的量产爆燃枪的帝国卫队正在上船,迪卡维三号世界的造物虽然比起帝国制式激光枪更加威力强大,但是耐用性和兼容性不够。
不过作为探索大漩涡用的常用兵器,具有更加强大的火力比在帝国内部守护人类帝皇的战功更需要火力,他们接下来可能深入无人的秘境,可能和叛徒熬斗,足够的火力永远是第一时间让人可以撕开战线的必需品。
不过比起这个,让莱特门特更加在意的还是那个巫师,那个让人揣摩不透的男人,汉密顿.亚当斯。
此刻他换上了一套棕色雕花法袍,长的仪式性服装透露出一种有趣的迷幻感,就像吃了致幻剂的人才会看到的颜色,同时如果长久盯着那些法袍上无序的色彩,就仿佛看到那些东西正在蠕动。
而他没有武器,手里唯一的东西是一柄青铜色的古老长杖,尖端顶头为一个倒三角,中间用黑曜石色的宝石和复杂的符文组成了个像古老传说中人们所崇拜的一个象征性物,被叫做全视之眼的古人类符号。
现在这里的全部还活着的人都一改对他曾经和睦的态度,作为个臭名昭著的巫师,就算是帝国合法的灵能者都被人们忌惮,何况他这样底细不清,还杀死了两位贵族的恶徒,如不是他和斯卡迪之主的契约和合作,这个男人下一个瞬间被乱枪打死也不奇怪。
人们都绕着亚当斯先生,像看到了排泄物,瘟疫,毒素,用洛安德当地的谚语形容,就是。“他比淤泥还恶心。”
而鉴于洛安德因为异端袭击和战争荼毒,这里的淤泥简直可以把大部分活在花园世界,没有防护的人轻松杀死,这句话几乎在说,亚当斯就是团移动毒素。
不过这位巫师足百年的生命里已经习惯了凡人们对他的忌惮和恐惧,他在帝国卫队服役的那段时间,这样的目光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也多亏了他思绪坚定,意志强大,要知道不少发疯的灵能者那些歇斯底里的精神问题,这样的排挤和厌恶在其中可有不少的助力。
也正因如此,长时间在帝国卫队服役的灵能者才更能表现其意志力强大和灵能的控制水平,因为审判庭只喜欢最稳定的仆人,才能放心让那些有能耐的让们去探索破坏力量的根本。
他闲庭信步,走入运输机阵列前,可在铁丝网和沙袋组成的掩体前,荷枪实弹的帝国卫队老兵,斯卡迪之主最忠诚的仆人直接拿起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巫师,滚开,你不配见斯卡迪之主!”
不信任和厌恶让老兵无视了帝国卫队严苛的规章制度,按照帝国卫队标准,放下武器,让枪械落地,让机魂不愉快,都是要释以鞭挞20下为惩罚的。
而在没有上层命令的情况下对同盟,友方举起武器瞄准,这是足够让随军政委进行几次严苛呵斥的,这里的呵斥可不是教育这样淡雅的东西,而是帝国卫队风格的,无所不用其极,并充满那位执行者变态个人爱好的“呵斥”。
担任如此风险也想对着巫师开枪?并不是,作为士兵,他们要保护自己的任务目标,其次,斯卡迪之主对于每一个生在要塞世界斯卡迪上的人们来说都是最重要的那位大人,仅次于帝皇,而面前的巫师让那位大人陷入险境,这样的情况就让他已经罪该万死了。
而巫师只是轻轻的用手指拨开枪口,这个行为让老兵直接准备扣动扳机,结果他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突然无法完成这个他在各种情况下,重复了成百上千万次的动作。
他恐惧又坚毅的看着亚当斯,而亚当斯这位金发巫师只是用自己淡蓝色的眼眸撇着这位老兵,和其警惕的战友,就像看到几只茶杯犬对他狂叫那般。
不过领队的老兵终还是坚定的帝国战士,他放下枪械,举起自己的战术刀,以拼死的姿态喊着向前刺去,而在下一秒,他突然停滞,身体上的肌肉开始不正常的扭曲,血管从肌肤露出,展现出让人恐惧的样子。
只是就算这样,老兵依然向前,他踏步,刺击,刀锋划破了大意的亚当斯脸颊,此刻巫师愤怒的看着那位士兵,抬起自己的法杖。
“够了!”突如其来,莱特门特的声音打断巫师的愤怒,那位勤勤恳恳的士兵也摔在地上,奄奄一息,斯卡迪之主此刻换了新的披风,他从运输机上走来,严厉的看着这里的情况。
“汉密尔.亚当斯!把我的士兵治好,你这个混蛋!”他骂到,同时他也注意到之前一直闪烁的那个惹眼符文已经从巫师的领上消失,跟着他换下那套仆人服后就无影无踪。
现在亚当斯不情愿的用灵能激发士兵的肌肉,他的眼眸闪烁紫色的光芒,那个士兵身体在发出让人牙酸的,类似皮筋摩擦的声音后,变得焕然一新,但是他依然因为非人的剧痛而在地上抽搐。
亚当斯此刻开口。“大人,您的奴隶有点不服管教,我稍微惩罚他们,这无伤大雅,不是吗?”
莱特门特骂到。“奴隶?他们是斯卡迪人,他们是舍弃家庭,为了让帝国屹立于星辰中更久而参军的勇敢者,而不是你我这样权利者的玩具。”
“惩戒他们应依靠帝国律法,帝国卫队条规,而不是你的巫术和贵族思想!”
此刻这位百年巫师,阿尔法级灵能者,也是一位毁灭大能的代言人,面对莱特门特.斯卡迪,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他曾经诺言,对完成考验的契约人马首是瞻,如今他也确实如此去做了。
亚当斯他说。“是,我的大人,接下来我的灵能再也不会对任何帝国卫队的忠诚士兵施展,其次,时间不等人,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莱特门特看到那位斯卡迪老兵被确认没有问题,甚至医师用仪器探测后发现他的暗伤还被治愈了不少,他也原谅了自己的新仆人,在对卫兵们要求下次尽量客气的对待这位巫师的命令后,他走入自己专属的运输机。
同时作为斯卡迪之主的巫术顾问,亚当斯也走入这台运输机内部,曾经只有亨利.凯勒姆和莱特门特.斯卡迪的运输机变得有点热闹起来,这位灵能者找到一个方便观察外部的位置坐下,同时运输机在莱特门特的命令中一个个启动。
12台运输机组成一个飞行中队,在因为毒素泛滥而无法搭建防御要塞,因此缺乏防空力量的洛安德,这只部队可以轻松深入打击这里的任何地方,然后夺取这里的一切资源。
可以说,波尔德罗号和足够的武装虚空运输机就是斯卡迪之主在任何地方都会受人尊敬的本钱,在等离子引擎嗡嗡的轰鸣中,莱特门特斯卡迪也是第一次有时间和这位古怪的巫师先生私下交流。
他看着这位古老的人类,或者说可以叫做人类的东西,无数的想法和疑惑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比如那紫色的扭曲玫瑰符号,如果是熔炉之主的恩赐,那为什么作为其代言人的亚当斯看不到?
如果是其他亚空间诸神的阴谋诡计,那么这个符号为什么要告诉他应该注意什么东西?比如在船舶上时,在暴乱和突变发生前,符文警告了他一次在洛安德宴会上,它又一次告诉莱特门特,亚当斯并不简单。
而此刻思考中的莱特门特,他的目光是那么直接,眼眸是如此诚恳,以至于亚当斯不得不开口。“大人,您想问我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这句话打断了莱特门特的思绪,不过他不因此恼怒,反而觉得自己确实应该从对于符文越陷越深的思考中脱身给,他看向面前的巫师,大量的疑惑积攒在脑中,他说。
“熔炉之主到底是谁?”他问出一个问题,一个作为其忠诚仆人的亚当斯必然知晓的问题,也是莱特门特最苛求的问题。
但是亚当斯却说。“大人,就算是您,想知晓一位至高天尊主的名也太过傲慢和无理了,人们仅仅是理解那个名字中的词语,脑袋就会被其强大的力量吞下,而你的灵魂会在亚空间熊熊燃烧,恶魔和无数无知觉的智慧种族恐惧造物就会像飞蛾扑火那般靠近您。”
“您知道吗?大部分死去的灵能者都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为何弱者永远在疯狂的边缘?当然是因为其眼中的世界,充满了扭曲无序的怪物和恶魔一次一次对其灵魂的攻击。”
莱特门特诧异的说。“你也是这样的吗?”
亚当斯摇头。“我的主人是至高天一方霸主,祂庇护我的灵魂,就像忠诚帝皇的人也可以得到大量亚空间知识同时不被腐化。”
亨利.凯勒姆突然说到。“那帝皇不是和……”
莱特门特马上喊到。“闭嘴,表亲,这个话题点到为止,亚空间的秘密总让人痴迷,然后越过界限,在我们有足够能力前,别想,别知!”
亨利后知后觉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刚刚悬崖勒马,同时忍不住在内心默念人类帝皇的伟大来缓解自己刚刚亵渎的想法,肯定是讨论亚空间让他的脑袋不正常了……
但是莱特门特依然不惧怕的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家族和熔炉之主契约的内容吗?”
亚当斯先生说。“具体的我不清楚,听说真正的契约是用人皮书写的666页约束和责任,同时带上了让其后代千千万万代奴役的后果,作为代价,您的家族永远不会绝代,也永远不会迷失在亚空间中。”
莱特门特不理解的问。“什么意思?”
亚当斯回答。“只要凯勒姆先生或您在船舶上,熔炉之主就会让最湍急的亚空间风暴也停息片刻,让你们经过,这个契约也让你们家族成为了整个银河系最伟大的冒险家族之一,代价是为熔炉之主无时无刻在现实宇宙得到上古遗物,或实际的信仰利益。”
莱特门特不开心的问。“我也需要如此吗?作为一个奴隶?”
亚当斯否定。“不,其实您的家族正在履行契约最后一条,得到这个物品,这个家族就可以得到全部的赐福离开,同时不再被奴役,但是在搜索这个物品的最后旅行,在大漩涡区域古老的中心,最混乱的亚空间风暴中,就算被庇护的家族也……失联了。”
莱特门特抓住最重要的内容。“最后的物品?那是什么?”
亚当斯回。“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是帝国创造前,不,人类文明诞生前就存在的古老造物,或者生物,或者个体,或者一部分个体,它具有不差至高天大能的手段,因此我也没被告诉其名字。”
“大人,您得知道,无论如何,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具有魔力的东西,其真名,永远是最危险的梦魇,就如恶魔会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名字那般,不管是念诵还是知晓,对于一个人类来说都是无法忍耐的诅咒。”
“可讽刺的是,在漫长的时间和危险的宇宙中,总有人一次一次寻找,一次一次念出来那些东西,而我只希望,您不会是无法负担那些诅咒的人。”他笑着说。
然后他看向窗外,连绵的山丘,灰暗的天色,恒星落下的洛安德上,雄鹰山前,在等离子引擎的速度中,那些隐隐约约可见的巨大宫殿,也是教堂。
他说。“大人,我们到了,准备下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