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共情的三个部分

在本章中,我们将更深入地探究大脑产生共情的作用机制。

有这样一个真实的实验:想象你自己看着我的手指被针刺。科学家先观察了一组受试者躺在大脑扫描仪中接受手指被针刺时的大脑活动,以精准定位参与疼痛感知的神经元。在同一实验中,另一组受试者则躺在大脑扫描仪中观看这一针刺手指的视频。

研究人员发现,观看针刺手指视频组的受试者基本上复制了被针刺组受试者的切身疼痛体验,他们的神经系统就像自己真实感受到疼痛一样做出了反应。有趣的是,被针刺后感受到的真实疼痛与观看针刺手指视频激活的是同一神经网络。当大脑中一个叫脑岛的部位开始活跃时,由于这个区域有些神经元是负责对疼痛做出生理反应的,你会感受到疼痛。事实表明,在你仅仅目睹产生疼痛的行为时,相似的神经元集合也会活跃起来。通过模拟刺痛会是怎样的感觉,你的大脑激活了与真实经历刺痛的人相同大脑区域的神经元,如同你亲自体验了疼痛。这就像是疼痛的镜像,虽然疼痛感的程度略轻。这种镜像是很了不起的,也很有用。因为如果你完全体验到跟受害者同等程度的痛苦,你的共情就会受阻。试想你此时会关注谁的痛苦?当然是你自己的!这是一个非凡的特性,它让我们以间接的方式体验他人的痛苦,而又不会过于不知所措以至于无法向别人提供帮助。

有两个重要的原因解释了为什么你的大脑会被启动去体验别人的痛苦:一个是教你避免受到伤害,另一个则是激励你去帮助受伤的人,不管他们的痛苦是生理上的、心理上的、情绪上的,还是以上所述某种程度的综合。帮助别人让你自我感觉良好,同时也会激励他人向你提供帮助。这被认为是人际关系中协作、合作和互惠的基础。通过感受他人的痛苦,我们有动力去帮助他们,从而给他人带来良好的感觉,确保帮助他人的行为有可能得到回报,并通过完成整个共情过程最终确保我们物种的生存。我们有专门的神经元帮助我们学习别人大脑中发生的事情,这些神经元构成了人类“共通的心智能力”的基础。

镜像神经元是大脑特定区域的特殊脑细胞,这一特定区域称为前运动皮层,亦称“F5区”或顶叶皮层。它们最早是在20世纪90年代由意大利研究人员在灵长类动物身上进行实验时发现的。当一个灵长类动物做出某一动作,而其他灵长类动物观察到这个动作时,它们大脑中这些特殊的脑细胞都会活跃起来。这些独特的神经元被命名为“镜像神经元”,因为它们主要将被观察者大脑中发生的事情备份并映射到观察者的大脑上。尽管非人物种中,研究者只在我们的灵长类亲戚中发现了镜像神经元,但镜像神经元的发现引发了神经科学领域研究的激增,这些研究后来发现触觉、痛觉及特定的情绪(如恶心)在大脑中的共同回路,这些区域包括大脑躯体感觉皮层、脑岛、前扣带回。

研究人员对猕猴的运动皮层进行了研究。这是科学界第一次明确指出,观察者的大脑绘制了与被观察者相同的动作图谱。在此之前,科学家普遍认为我们的大脑利用逻辑思维过程来解释和预测他人的行为。现在我们可以确信,这些神经系统的“镜子”和共通的神经回路使我们不仅能理解他人的想法,还能感受他人的感受。

为什么大脑会进化出这个惊人的网络回路?如果你问科学家们这个问题,有专家会说是目击者在观察到别人受伤时的自我保护机制。例如,如果你看到有人被尖锐的物体刺到,你在操作尖锐的物体时会更加小心。还有专家会说,此般进化会使我们积极帮助他人,为整个群体带来直接好处,并将其扩展到家庭、社会和全人类。回溯到我们的原始部族,看到有人吃某种东西时面露厌恶之色,会让旁观者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因此教育整个族群不要吃这样的东西。我相信这两个动机都是正确的,作为个体,我们必须通过学习如何避免危险来尽可能生存下去,这有助于确保我们的种群得以延续。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共情是部分固化到大脑中的,并分成三个不同的方面:情绪(情感共情)、认知(思维共情)和共情响应的动机。对于一些高度敏感的人和共情者来说,体验共情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有些人必须控制他们的情绪共情来使自己足够客观,以便完成他们的工作。想一想消防员,或者外科医生,他们在执行技术操作或任务时,必须非常专注,不能分心,一直到工作完成。那些不那么高度敏感的人可能需要训练他们的共情能力。大多数人至少有一些天生的共情心,因为它确实在我们的进化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可以追溯到我们祖先大脑中的镜像神经元。为了充分理解我们如何才能充分利用共情来提升我们的关系和生活,我们需要对这些内容有更全面的了解。共情不仅由我们如何感知信息产生所驱动,也由我们如何理解信息、如何被信息所驱动,并利用它来激励我们的行为产生。

一些科学家认为,共情是我们大脑的默认模式。因此我们必须抑制它,这样我们就不会经常关注他人的感受,以及因为他人的感受而分散注意力。有两类人是极端的,一类是那些根本没有学会抑制共情的人,另一类是那些已经变得非常擅长抑制共情的人,而大多数人则介于两者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