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博弈

“周泉当年就是通过考验，被派往外地的焚尸奴之一。”

“你知道的，焚尸奴是个很危险的职业，那些修行者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在污染接触它们的人，哪怕是修行者都不敢轻易沾染这死者不受约束的仙障之气。”

“我甚至认为这种考验是没有必要的，镇魔司有的是手段查验一个人是否能修行。”

“但是我都能想到的东西，那些大人们自然也能想到，而这么多年焚尸奴制度一直存在，甚至是镇魔司的根本，那它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只是我们身份不够，不配知道。”

“这些是题外话。”

“继续说周泉。”

“焚尸奴每个人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所以他们会通过各种方式放纵自己。”

“那时候的周泉认识了一个青楼女子。”

“后来，他被派往了外地郡县任镇魔使。”

“这中间他一直都和那个女子有联系，经常回来看那个女人。”说到这里，韩千仇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的，焚尸奴是个卑贱的职业，不但是镇魔司最底层的存在，在外面也是被人看不起的。”

“吃死人饭的，都这样。”

“但是通过考验之后就不一样了，那时候的韩千仇已经是个人物了，至少卑贱这个词不再适合他。”

“韩千仇娶过一个妻子，后来死了。”

“他没有子嗣。”

“后来，因为得罪了人，他被派往了更远，更偏僻的地方。”

“一直到几年前，在努力了二十多年之后他再次回到了这里。”

“那个女人死了，被冻死的。”韩千仇的声音有些唏嘘：“她怀孕了，不愿意打掉。”

“老鸨知道他有个在镇魔司的相好，不敢对她动粗，只是将她赶了出来。”

“一个从小就被卖入青楼的女子又如何能在这京都生存下来？”

“其中的心酸自然不为人所知，总之，后来她死了，被冻死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生下那个孩子，或许那是她在自己黑暗世界打中的唯一的一次奋力一击，妄图击碎黑暗，奔向光明。”

“韩千仇找到了那个孩子，也就是吴会。”

“他对这队母子很是亏欠，他心中有愧，没脸管教吴会。”

“所以吴会才会变得无法无天。”

宋修听到这里，抬起头有些质问的道：“苦难是他的不幸，可那些被他用障弹害死的焚尸奴呢？”

“这对他们来说，公平吗？”

“公平？”韩千仇轻笑一声，似乎在笑宋修的单纯。

“这世界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你出生入死，封候拜将，就不想死之后荫及子孙？”

“你的先辈出生入死建功立业，你凭什么要和别人谈公平？”

“你天赋绝世，当世天才，凭什么要和庸人一样的待遇？”

“这世界不存在公平的说法。”

“镇魔司的众人也是。”

“周泉。”

“事发之后，他自请调往五南县任镇魔使。”

“这就等于他放弃了二十多年的努力，要知道，他可是努力了二十多年才再次回到这里，只要他兢兢业业的干下去，几十年，百年之后他的子子孙孙都将扎根在这天子脚下。”

“他也将成为京都镇魔一派的一员。”

“他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是那少数跃出龙门的鱼。”

“然后他放弃了，放弃了这几十年的努力，换对吴会的既往不咎。”

“老周是不个不错的人，只是这个吴会，有些太上不了台面了。”

“这就是镇魔司后来没有继续过问这件事的原因。”

“当然，这对你会有些补偿，只是他们还没想好怎么补偿，或者说，在你通过考验成为镇魔司一员之前，这个补偿都不会想好。”

“周泉的事情是一种交换，是镇魔司一条没有任何人明说的规则。”

“规则的可能既得利益者都会是它的无形拥护者。”

“很多人都为镇魔司出生入死，他们都希望，自己犯错的时候，能以某种东西作为交换，从而得到赦免。”

“所以，他们都默认了这种事情。”

“吴会到死都不知道，那个对他颇多赏识的周大人，就是他的父亲吧。”宋修叹了口气。

“所以，上面是让韩大人来说服我吗？”韩千仇为什么愿意说这么多，他是一个说客，他的出现，意味着镇魔司已经开始认可他了。否则的话对于一个焚尸奴，是没必要说这么多的。一般发生这种事情，镇魔司只需要找个借口，将宋修开除就是。

只要开除宋修，这件事就揭过了。

当然，是吴会害宋修的事情揭过了。

如果真的查到证据证明宋修在吴会的死亡事件中动了手的话，等待他的将是镇魔司的大狱。

因为，周泉才是镇魔司的一员。

而焚尸奴，不是！

宋修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切。

至于为什么镇魔司会这么做，那就很简单，宋修背后的那条线动了，宋修的身后，也无形中站着一些人。

是韦公公吗？

宋修笑了起来。

“裁决司的那人和周泉交好，他没有证据，故意诈你的。”

“他已经受到了责罚。”

“至于你。”

“从今天开始，你通过了焚尸奴的考验。”

“明日你就去武经楼挑选一门功法，正式成为镇魔使。”

“三月之后，你将执行你的第一次任务！”

“从今天开始，你正式成为京都镇魔司的一员，焚尸奴的差事你以后也不用做了。”

宋修闻言松了一口气。

看来在这场无形交锋中，宋修背后的人赢了，占住了理。

同时这也给他长了一个记性，至少以后，对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了解之时，在自己还很弱之时，不要贸然的做任何一件事情。就比如这次，他在不清楚镇魔司的手段之下就对吴会使用了诡物。

若是镇魔司真有手段能查出来他使用了那件诡物，那他可就完了。

虽然霉鸦算不上直接杀死吴会，可怎么都算是背后下绊子，就算不死也要落个仕途断绝的下场。

“韩大人。”宋修抬起头：“卑职很荣幸能通过考验，但是卑职不想就这样丢掉焚尸奴的差事。”

“卑职不能因为自己受了一点委屈，就坏了镇魔使最少必须当一年焚尸奴的规矩！”

“卑职不愿，也不想！”

“卑职想像那些通过焚尸奴成为镇魔使的前辈们一样，一步一个脚印的，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镇魔司……京都镇魔司的一员！”

韩千仇长大了嘴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