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根灯柱

一位圣武士的效忠，诺希尔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他从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能够担负起这种……责任？

但事实就是如此，哪怕诺希尔的本意只是想让斯卡抛弃杂念，但自己的这一番话仿佛击中了他那已经伤痕累累的内心，达到了堪称惊人的效果。

最终的结果是好的，这番话不但让其重新坚定了自己的誓言，还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更是让斯卡直接向诺希尔宣誓了效忠。

但诺希尔不明白这是为何？自由是如此的宝贵，斯卡为何会将其轻易的舍弃？而且目标还是自己，一个相识相知不到一天的野蛮人小子，自己真的有能力来担负起一位圣武士，而且还是一位十分强大的高阶圣武士的效忠吗？

诺希尔皱起了眉头，他不是斯卡，所以他得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对于一个圣武士来说，无论在任何场合，只要他庄严宣告了某种誓言，那他就必定要尽一切可能遵守，绝不可被轻言被弃。

诺希尔心中的思绪犹如纷乱的火花一般摇拽，但是面前之人已经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忠诚交付给了自己，所以哪怕心中思绪万千，他也要压下那些杂乱的思想，尽快给予回应。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到，我不知道我够不够格担负起你的信任，但我可以向你保证。”

诺希尔俯身扶住斯卡宽阔的肩膀，对着眼前这个一扫过去阴霾，整个人的瞳孔中都焕发出勃勃生机，重新坚定不移且获得更强力量的的高贵战士，以一种坚定不移的口吻向他许下诺言。

“我会竭尽全力挫败那些邪魔的阴谋，我会不偏不倚地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会让自己配得上一位圣武士的忠诚，但请不要指望我会成为某种道德的模范。”

斯卡听到这显得有些惊讶，但他不是惊讶于这话的冒犯，而是惊叹诺希尔的诚实。

“这是理所应当的，侍从没有权利要求宗主按照侍从的行为规范来要求自己。”

何况自己本人都已经完整的接受复仇誓言，而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完美无缺的模范了，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自己的宗主呢。

诺希尔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斯卡真的要求自己拥有圣武士一般的道德规范，那就真的就很麻烦了，毕竟在乱世，道德就只会变成身上的负担。

而斯卡也不愧是复仇圣武士，对于身边同伴的容忍度比那些常规圣武士要高了不知道有多少，于是他继续向斯卡保证道。

“我会毫不留情的砍断那些邪魔的身躯，砸碎他们的脑袋，掠夺他们的财富，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这些行为，那么在这个基础上，我就会接受你的效忠。”

斯卡在听到这些之后没有选择再多说一句废话，而是用最严肃且恭敬的态度行了一个完美的骑士礼仪。

右拳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后狠狠敲击在左边胸甲上，如此巨大的噪声让在旁边的枭熊变得有些不安，但斯卡没有理会，只是用更加庄严的声音宣告。

“那么从今以后，斯卡·奇特鲁古将自愿以侍从的身份陪伴在吾之宗主左右。”

“同时在不违背复仇誓言的前提之下，一切以吾之宗主，诺希尔·特马里提为主。”

斯卡说完这些便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并朝着诺希尔伸出了右手，只要诺希尔选择拉住他的手，那么这场宣誓便算彻底缔结。

而诺希尔也没有犹豫，直接伸出右手与他紧紧相握并将他拉起。

于是，这场没有任何礼仪用器，没有庄严厅堂，甚至连唯一的见证者都只是一只未开化的怪兽的，无比简易的效忠仪式，就这么完成了。

诺希尔收起内心复杂的思绪，咳嗽了一下，稍微清了清嗓子，然后便继续说到。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毕竟今后有的是时间闲聊。”

“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也该上路了。”

诺希尔没有等斯卡回话便继续滔滔不绝地向他说道。

“刚刚我已经问了一下这个大家伙，它已经同意了载你一程，不过它最多只能帮我们一天的时间。”

“我们在路上可以为它捕一点猎物，这样能让它多载我们一段路，但它在天黑之前肯定是要返回自己的巢穴的。”

诺希尔向着枭熊招手，枭熊不断地歪着脑袋，好似一只好奇的猫头鹰一般不停的打量他，但它最终还是慢慢渡步来到诺希尔面前，小心翼翼的趴下。

“虽然没有鞍具，但它的体型宽大，跑起来也不会有多少颠簸，只要你不故意用手按压它敏感的耳廓，它就不会发狂，你可以坐在它的后腰上，那里不会影响到它的行动，而且座的也最稳当。”

“走吧，我就在你的上空，出现什么意外我会第一时间带你离开。”

“早点到博德之门，就能早点了解到那边的情况，我们也就能早点干正事。”

斯卡也不再多言，向着诺希尔恭敬的点了一下头以示致意，又将自己的目光和注意力彻底转移到身前这只庞然大物身上。

在这场极其简陋，但极具效力的仪式过后，斯卡可以说是一扫过去的阴霾，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不少，哪怕他下一刻就要骑上眼前这只凶兽都没有让他的心情有些许衰减。

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可能连斯卡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是这种正面情绪的补偿确实存在。

在斯卡通过誓言为自己重新锚定了效忠的对象后，他原本漂浮不定的誓言与力量就再次拥有了根基。

这就是圣武士这个职业的特征，他们是天生的忠臣，将自己的一生奉献于某种崇高的目标，但这种目标往往在现实之中都会有个固定的参照物，以此来警醒他们时刻遵守誓言。

他们一般是一些强大的守秩善良神明或拥有崇高理想且一直为之努力的贤明君主。

前者的代表是正义之神提尔，保护之神海姆，而后者比较有代表性的则是博德之门的首席大公爵，乌尔德·雷文加德，在这位大公爵身边就有不少圣武士因为大公爵的高尚品质而将其视为自己信仰的具现，并借此时刻警醒自己的行为，以此来让信仰更加坚定，誓言更加纯粹。

斯卡从前的信仰支柱是圣城艾尔托瑞尔，而现在他的支柱已经变成了诺希尔·特马里提，只要诺希尔保持向善，并为了拯救艾尔托瑞尔而付出行动，他就足以作为一支灯柱一般激励斯卡，并警醒他作为圣武士的职责。

“听起来好像很容易，那就让我试试吧，希望别比我曾经在深水城骑的那只狮鹫还要难骑。”

斯卡收起装备，小心翼翼的渡步到枭熊身侧，将自己的手慢慢贴在它的腰腹上，见它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后，这才一跃而起跨坐在枭熊宽厚的腰上。

“嗯，至少坐着的体验还是相当不错，感觉很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