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书最初版本(研究视觉符号与建筑符号的符号学)是一种尝试性写作,一九六七年以《视觉交流符号学札记》为题出版。一个更偏重理论的版本——提供了符号学的整体观念,并包含了从认识论角度对结构主义的长篇讨论——以《缺席的结构》(La struttura assente)为题,出版于一九六八年。我在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和瑞典语的译本上花了两年时间(只有南斯拉夫、波兰和巴西的译本出得足够快,完全照译意大利语原版,没有添加任何内容),重新整理和扩充了这本书,并结合意大利语首版出版后的各种评论,修订了其中的许多部分,结果,它成为一本介乎于《缺席的结构》和“别的东西”之间的著作。这个“别的东西”以论文集的形式于一九七一年在意大利出版,题为《内容的形式》(Le forme del contenuto)。

至于本书英语版本,经过两次不太令人满意的翻译尝试和多次不成功的修改,我决定(在一九七三年)放弃,直接用英语重写。承蒙戴维·奥斯蒙德-史密斯(David Osmond-Smith)的帮助——他在校准我洋泾浜式英文的符号学论述上所付出的辛劳,比翻译一本新书还要多。不过,他不应当为这种共同冒险所产生的后果负责。以另一种语言重写意味着“重思”:这一真实的符号学经历——会让本杰明·李·沃尔夫(Benjamin Lee Whorf)产生强烈的兴趣——的结果是,这本书不再与《缺席的结构》有任何关系,以至于我把它作为一部全新的著作《普通符号学论集》(Trattato di semiotica generale)又翻译成了意大利语。

本书的当前版本,是对我之前研究的部分批评,除了对所使用的材料的不同组织(但绝非与此前毫不相干)之外,还有四个新的要素促成了这一点:(i)尝试将指称理论引入符号学框架;(ii)试图在符用学(pragmatics)与符义学(semantics)之间建立联系;(iii)对“符号”概念和经典符号类型进行批判;(iv)为像似论(iconism)概念提供不同的考察路径——我仍然坚持以往研究中的相关论述,那是一种天真的假设,即认为像似符(icon)是任意武断的、完全可以分析的装置,但并不以此取代另一种同样天真的假设,即像似符是非编码(non-coded)的类比装置。我希望用符号生产方式的类型来代替符号的类型,能够帮助我把像似论的伞形概念,分解成更为复杂的符号操作网络。在此过程中,本书获得了一种“交叉”结构。在第一部分中,我致力讨论符码理论,试图提出一个有限的和统一的范畴集,能够解释语言和非语言装置,并将符号-功能体(sign-function)的概念扩展到各种类型的表意单位,即所谓的符号、符号链(strings of signs)、文本、宏文本(macro-texts)——整个尝试都由奥卡姆剃刀原则支配,即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这似乎是相当科学的程序。

第二部分着眼于符号生产理论(theory of sign production),我觉得有必要从相反的方向进行论述:现有的范畴——诸如规约符(symbol)、像似符和指示符(index)——无法解释许多我认为属于符号学领域的不同现象。因此,我不得不采用反奥卡姆剃刀原则:虽无必要,可增实体,我相信,在既定的条件下,这个程序也是科学的。

没有众多朋友的帮助,没有发表于《符号学研究手册》(VS-Quaderni di studi semiotici)前六期的讨论,没有与来自佛罗伦萨、博洛尼亚、纽约大学、西北大学、拉普拉塔以及世界上许多其他地方学者的交锋,我就不可能取得本书所展现的成果。鉴于参考文献已经给我致谢的机会,在此我谨表谢忱,衷心感谢我的朋友乌哥·沃利(Ugo Volli)、保罗·法布里(Paolo Fabbri),他们在研究的各个阶段都帮助过我——主要是通过无情的批评——我曾在各种情况下自由运用他们的观点。

一九六七年至一九七四年于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