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人走后,里面飘出阵阵刺鼻的味道。从回忆中抽离的思娣只能叹口气,走进去拖起地。
“叮咚叮咚叮……”的提示音响起,那是女权们的群,非常隐蔽,非常潜匿。当然,因为倾向时而激烈,故用了一个化名作群名——“男人们一边去~”
看着群里几唇枪舌剑,简单的思娣有些不知所措。她和她们的渊源要从厕所管理员这份工作说起。
那时候思娣在业平混迹,却因残疾四处碰壁。只能做一些零碎,赚得散银几许。没钱没关系的她,睡遍了各个区的各个厕里。有那么一次,于厕里碰见一女。梨花带雨,满目疮痍。一问一析,方知和男友掐了架才跑来这里。二女同泣,那蜡冬夜里,寒风一起,任厕里有地暖气,也于事无济。
第二天,思娣就荣升为该公厕的管理,还被哪位神秘女拉进了群里。尽管思娣常常叙,己已少了一臂,打不出什么拳力,却还是被群友宠爱有加,关心有余。
久而久之,多年过去。思娣仍不懂,但这睡了多年的舒服温暖的隔壁不会骗欺。也许这些像外界说的那样偏激,意气。但对思娣而言,她们更像妹姊。
她说,她从未想过什么平等什么对立。以前身体全乎的时候没有,后来被一群男的踩断手后,也没有。也有人问她,恨不恨男人们,她说不恨。
她说只是害怕,可在公厕做管理员这么多年,那点害怕也磨光了。她只知道,如今的好时光得来不易。所以更要守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是的,她从事的是这世界上最繁琐的工作之一。但因为工作性质,思娣从没有戴上过有色眼镜。她从没有被带到沟里去。
群友们对思娣表达的想法难以置信,毕竟这是就连手机对准都被质疑偷拍的觉醒年代。一个曾遭受男性非人摧残的女性,能够如此开朗,这般豁达,本就是种不可思议。
也有职业心理医生的群友和她非正式会谈过,心理医师给出的结论是无欲心理。指人不再需要某件事物时,不管那件事物如何发展,就都不会再影响当事人的心态。医师还打了一个比方,济公当年出家前,一把火烧了家中老宅,就约是这个意思。同理,思娣在潜意识中彻底对异性没了需要,故能够完全看开这些是非。
当医师和群友们解释完后。众人沉默无言。却纷纷在心底生出了巨大的同情,多么可怜哇,一个不需要男人的女人。
思娣不理解,这些成日里对男性破口大骂的巾帼。会如此心疼同情可怜一个完完全全不需要男人的我。
是的,早上六点钟起床,检查各个出水口,通风扇,烘干机,装填草纸。每隔一小时清理一次,可在这个人人懂正职,个个讲背景的业平里,分分秒秒都有人监督。
那些上完不冲的不文明行为,在思娣眼中都是暗暗啐一口的存在。只是她谨小慎微,从未明着说过什么。
有那么几次,有几个上完不冲的人出了厕所就被车撞了。撞的稀里哗啦,箜哧咔嚓。思娣以为是自己的暗暗咒骂起了效果,自此再没有咒过骂过一次。
自她接上义肢后,门口的车祸越来越少。拉完不冲的人也一样越来越少,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形象变好了,来上厕所的人心情变好了。后来她才有所感悟,是这个城市的形象变好了。
虽然这些年的工作环境好了很多,可思娣的心却空落落的。她常常望着那块彰牌发呆,不自觉掐手指计算着年月。
直到那天,她第一次看到哥哥的现场,把思娣惊得三天没合上眼。等再回到岗位上,她看到来往的人,个个都像哥哥。那时候她还没进入饭圈儿,对其中文化不甚了解。只限于单纯的喜爱,懵懂且好奇。
偶尔进来几个小年轻,青春洋溢又精神帅气。
她那沉寂多年的心竟砰砰跳起来。一只手抖得都拿不住拖把,但随后面对白发生的镜中人,又耻笑自己老不正经。
在那之后,她不看任何饭圈的新闻,也不再对着进来的小年轻两眼放光。就在她以为一切重回正轨的时候,逛街时鬼使神差进了一家理发厅,又鬼使神差地指了一个靓丽显眼的颜色。就这样,野性十足的金发染剂,她染了一头。
走在街上,被一个身穿古装的小姑娘指着,姑娘说了四个字,思娣不解不知:
“什么…是…金色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