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涅槃之世

乔小毛头痛欲裂,勉强睁开了双眼,嘈杂的街道,潮湿的空气,烟雾缭绕。“这是哪儿?”

一旁胡子拉碴的胖子吞下一口啤酒,咬下一串羊肉,吧唧吧唧有味的嚼着。听到乔小毛的呓语,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乔小毛看着这个油腻大叔,一阵茫然,“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旁边闪过一张担忧的脸庞,瘦削沧桑,满面灰尘。

油腻大叔挥了挥手:“不用管,他就这样。喝不了二两猫尿,每次还特能装。”瘦子含笑应了一声,转头继续忙活去了。

乔小毛越看这中年大叔越觉得眼熟,仔细端详,惊呼一声:“阮胖子?”油腻大叔瞥他一眼,“耶呵,这次没犯迷糊。”

乔小毛努力回想着记忆的碎片,脑中一片空白,只是胸口隐隐作痛。他下意识用手去捂,阮胖子尽收眼底:“每次都喝醉,怎么样,刚才撞倒桌角,没事吧。”

乔小毛机械的摇摇头,那种刺痛转瞬即逝,却令他好似丢了魂一般,怅怅然不知身在何处。

“十年了,你说你,啥长进没有,也就是我不离不弃,一直罩你。唉,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阮胖子犹如一个怨妇,唠唠叨叨,诉着委屈。

吞下最后一块肥肉,将瓶中残酒饮尽,阮胖子抹一把嘴,搀起乔小毛。“赶紧回去洗洗睡了,明天还得送件。老板,记我账上,下周结!”

什么十年了?乔小毛不明就里,迷迷糊糊站了起来。霓虹闪烁,光怪陆离,迷蒙的夜色中,各种忧伤的歌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乔小毛却陷入一种深深的孤独。

大荒不周山,青云峰灵台殿。虽然黑袍人与乔小毛一样的相貌,但神情中那一丝冷酷与狠厉,却是泾渭分明,辨识度极高。

他已经在此将养许久了……,那一日突发的恐怖画面,回忆起来,仍令他不寒而栗。“那个贱魄,竟如此亡命。”

其实自从他差点捏断乔小毛的手臂时,他便已经发觉,两者之间,那灵魂契约般的关联。乃至后来手扼乔小毛,那种窒息感同样袭遍自己全身,黑袍人就心知肚明,他杀不了乔小毛。

哪知道乔小毛却全然不知,趁他不备,妄图痛下杀手。圣道剑何其霸气,加之当时他与乔小毛俱在,谈不上认主,那一击当真是险险要了他俩的小命。

好在他挺过来了,由此可见,乔小毛定然也活的好好的。受不受罪他不知道,但决然不会比自己好过。黑袍人脸上浮起一丝狞笑,扯动伤口,又令他眉头一皱。

他刚失踪那段时间,共工四处寻他,确实让他紧张了一阵。历经青溪镇大战,大荒生灵凋敝,像共工这样的神祇,足可制霸一方。

实力出众的野心家,是万万不可令其知晓,自己受伤的消息的,否则,反骨毕现,狗咬主人,亦未可知。实际上,后来通过蛛丝马迹,黑袍人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共工肯定也察觉到了黑袍人的异常。现下的大荒,权力真空之大,足以满足其目前的胃口。只是他对黑袍人知根知底,要想上位,绝不可能仅凭直觉行事。

何况可以治愈自己伤势的上古神器——神农鼎,与未来重塑大荒的东皇钟,据说还都在黑袍人手中。这些当年众神祇脑袋短路,大议平权,自废武功所留下的宝物,才是问鼎天下的关键。

黑袍人岂会不知个中利害,即使重伤未愈,他依然选择及时出手,对共工稍作敲打。眼前危机虽然化解,但沉疴入里,真是有得必有失啊。

眼望空荡荡的大殿,黑袍人突然感到一丝孤独落寞。这里是伏羲灵台,汇集百魄,曾几何时,群英荟萃,争奇斗艳,如今,皆落幕。有时他会想,这一切,究竟值不值。

但不论如何,他将消失一段时间。那个直击心口的创伤,显然极大削弱了他的能力。如何不动声色的稳住共工,当为第一要务。至于被他重新打回尘世的贱魄,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于此同时,漫天灰尘的大荒,生机寂寥。偶然冒出不同的族群,因饥饿相杀相食,惨烈之至。河流浑浊不堪,散发恶臭,却有意无意间孕育了一只异兽。

那异兽九首巨口,胃口极大,以污秽为食,缓缓净化着水质。不知过了多久,异兽诞生之处,已是一片碧水蓝天。云蒸霞蔚,雾气袅袅,别有一种仙境味道。

一只纤纤玉手探进清澈的湖水之中,柔柔玉音响起:“相柳,别玩了,帮姐姐浇花。”

一只粗糙兽爪稍显稚嫩,塞进玉手之中,也不违和。一个婴孩大小的怪兽,从水中一跃而起,扑进女孩怀里,九只蛇头来回蹭着水渍,此时还算是乖巧可爱。

女孩白衣胜雪,清秀靓丽,只是白皙的面孔稍带倦容。大荒没有时间的概念,但她心中却有一块怀表,算起来,还真过去了许多时日了呢。

捞起相柳,女孩拿起锄头,松了松周围的泥土。这后土还真是怠惰,沉睡至今,才微微有了气息。旁边一株幼苗,急不可耐的破土而出,看来句芒就要勤快一些。

相柳乖巧的给幼苗浇水,像极了邻家小儿。一人一兽,相得益彰,倒也不觉得孤单,只是她放出的那团火苗,还没有消息。

她暂时还不能驱动烽火甲虫,少了祝融,再加上不周山上受了邪祟入侵,她需要更长的恢复期。所幸此处还有一团天地原生的火精,凤凰涅槃,火鸟最易重生。

毕方显然恢复的最快,记忆也存有七七八八,能堪大任。女孩待她方能自主,便急急放了出去,她太需要知道乔小毛的消息。

“栖寻姐姐,这里好美,是云梦泽吗?”相柳浇完水,脸上还有溅上的泥点,煞是可爱。

突然湖中水花翻滚,一个威武战士,人身鱼尾,傲然而出。那武士右手执矛,左手击胸向女孩致意,对相柳却毫不客气。

“这是虞渊,什么狗屁云梦泽,如今天下,只有这里还是一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