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在警车里，可到底为了确保目击者的安全，有警察守在附近，张璇的姑姑看上去情绪不稳定，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担心。
袁野察觉到了异样，他们过来时，她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丝异样。
路知渊并未在意，开门见山地说:“你看到过这个东西吗？”说着，拿出手机，将自己刚刚拍的照片给她看。
张璇的姑姑突然惊愕地瞪大眼睛，满脸恐惧。
这一点，十分不正常。
很快路知渊收回手机:“我想你很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张璇的姑姑咽了咽口水，很快恢复平静，却没开口。
秦晓:“她知道？”
路知渊锐利的眼睛扫过女人，一边回答:“我一直怀疑当初警方询问他们时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可那个时候张璇的死与他们无关，也就没在意。”
女人垂下眼睛，没有去看他们。
到底是藏着秘密，没有那般坦然无惧。
这时，张璇的母亲赶了过来，一看到小姑子这副模样，立刻护在她面前，“警官，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言外之意，他们无权逼迫她做什么她不愿意的事。
路知渊道:“当年我看到你们的口供，你们有所隐瞒，对吧？”
张璇的姑姑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是，但是发生这样的事与我们无关。”
“张璇在这套公寓里待了快一年的时间，一直没有出过门，按道理就算情绪低落，不想见人，也不至于成天待在房子里。”
路知渊说完，在场的警官皆是一愣，张璇母亲和姑姑看似镇定，却都不自觉地浑身僵硬。
“张璇同意作为警方卧底那天，你们表情十分震惊，并不想她去，一方面是担心她的安危，另一方面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选择，不是出于正义，而是她想去做什么，和她待在房子里一整面有关？这一年在这里发生了一些无法让其他人知道的事，你们隐瞒了下来。”
夜色越发漆黑，楼下这方天地，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声音。
“一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十月怀胎，比如产下一个孩子。”
袁野一愣。
确实，一年的时间足够孕育一个孩子。
两个女人还是表面镇静，一声不吭。
秦墨延猛地回过神来:“当年这栋楼里有个女人曾经无意间透露过，说某一次，听到楼上传来婴孩的啼哭，可楼上压根就没孩子，她当时还在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原来真有这件事。”
袁野无语，任何细节往往都会影响一个案件最终结果，如果当年就将这一点告诉路知渊，说不定他早就分析出来了，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的事。
路知渊分析到此，两个人的脸色变了变，可仍旧抿着嘴唇没有出声。
过了不知多久，张璇母亲咬牙道:“不，不是这样，我女儿压根就不是你们说的这样，她不过心情不好，受了刺激，所以在家里养病，不方便见外人罢了。”
这话说到了关键，张璇姑姑附和道:“的确是这样。”
“看样子你们的心理素质不错，还真是有意思。”路知渊点了点头，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一圈烟雾，语气闲适，“在正式开始之前，有几句话想告诉你们。”
“第一，我不是普通的警察，自然不会用警察的方式来处理案件，我擅长通过你们的语气和动作或者微表情，哪怕是不经意的动作或者神情，这一系列的细节，来找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第二，我身边有一些很厉害的密码分析专家，可以说，迄今为止没走她分析不出来的密码，所以，他深深看了她们一眼，你觉得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看懂这句话？”
两个中年女人谨慎而怀疑地看着路知渊，在他说了这些话之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张璇的母亲鼓足勇气，看向路知渊:“与其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去找证据抓住凶手。”
路知渊淡淡道:“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可到底杀害婴孩和成年人不同，真正的凶手，难道不是你们所认识的人吗？”
说着，朝秦墨延伸了伸手，后者看出她的意图后将记录笔录的本子递了过来。
张璇的姑姑张了张嘴巴:“你……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做一个测试，看看人的承受力有多大，”路知渊快速翻开笔记本，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从来不对女人动手。”
两人愣了愣，对他这话持怀疑态度。
周围其他人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
袁野知道，路知渊在不动声色中，一点一点，摧毁她们的意志。
这一刻，他并不着急，慢条斯理翻着笔记本。
寂静的夜里，吹过来的风带着冷意，在这昏黄的灯光下，时间突然变得漫长起来。
哪怕他没出声，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出现在这两个女人身上。
“先……”路知渊抬眸，从两人身上扫过，“张璇的……”他故意一顿，看到两个人不自觉的抿了下唇角，勾了勾唇，“母亲。”
“根据警方对你的询问，你说丈夫是在晚上六点离家，那个时候你还没出门，准备收拾一下就出去？”
张璇母亲回答:“是这样。”
路知渊看着她，“嗯，没有说谎。”
这话反而让两人更加紧张，路知渊一眼就记住了几个关键的证词，都不用去看本子，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很快开始下一个问题，“六点到七点半出门，你都是一个人在家？”
“是这样。”
“撒谎，”路知渊不顾张璇母亲略显惊慌的眼神再次出声，“受害者在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遇害，而从受害者离家，到你去商场中间的那段时间，你去跳广场舞了？”
“这……”
“你犹豫了。”这句话让让张璇女人一怔，他怎么会知道？
张璇母亲不知该怎么开口，就听路知渊不轻不重地说:“不过我敢打赌，你不过跳了一支舞，就放弃了。”
张璇母亲脸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练拿出手机，有一段视频正是拍的广场舞的视频，里面的确有张璇母亲入镜，她自己也提起是因为看到广场舞就跳了一会儿，所以忘记了时间。
张璇姑姑之前听到警方提过，现在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的确只跳了一支舞，一下子就警惕和恐慌起来。
“不记得时间不要紧，”路知渊云淡风轻，“那你应该记得跳舞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没有吧。”
路知渊点头，“那你怎么解释有人将你拍了下来，还发给了你？”
张璇母亲猛地一震，光速握紧手机，嗫嚅道:“我……我不清楚。”
袁野和秦墨延早就注意到她的动作，“手机上还有记录，是骗不了人的，上面也会有时间，说你离开时还早。”
经过这一幕，张璇姑姑小脸苍白，知道他不好对付。
路知渊幽幽盯着张璇母亲半晌，居然没有外追问，只是吸了一口烟，淡淡开口，“另外一个人，准备好了吗？”
袁野听出他语气中故意的成分，忍不住会心一笑，哼，心里有鬼还不承认，路知渊这个老狐狸，可不是你们斗得过的。
路知渊说完，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经过刚刚对张璇母亲一番简短又尖锐的询问，张璇姑姑已经很紧张了，压根就不想和他说话。
路知渊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划过，吐出一口烟雾，随后瞥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内容。
袁野很清楚，路知渊已经清楚其中大概，哪怕她们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
她很想知道路知渊还有多少方法可以让人不知不觉自己说出口，不愠而怒，不用威逼利诱，就可以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