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芸娘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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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走后,宋慈又着柳珩进来。

因为暂时找不到李固的家人,宋慈先前着柳珩整理李固“此君轩”里的物品。按照宋慈的吩咐,柳珩在轩里寻出一个朱红匣子,里面都是李固的书信。

书信足足有六七十封之多,都是谈香火局租借的经纪业务。宋慈把书信丢在匣子里,“这倒怪了,其中竟然没有一封家书。”

柳珩也觉得奇怪,他记得以前李固读完家书后,都放在这匣子里。

“小生分明记得,元宵节那日安童还送来一封家书。当时小生正和主人谈事,他匆匆读完后,就把家书放入这匣子内。许是他后来又换了地方放家书,李固这人思虑缜密,非常人所能及。”

“他可提到家书的内容?”

“我家主人一贯口风很紧,机心颇重。那日他一时高兴,倒是透露了几句,说他兄长不几日要来看他。”

“听李固的意思,你曾见过李固的兄长?”宋慈又拿过几封信笺,仔细翻看着信笺。

“大人指的是他的同胞兄弟李垚?小生倒是没有见过,只晓得他是个喜欢文墨的落第秀才。”柳珩小心翼翼地说着,“李固平素交往的人多是货郎、买办等商人,还有三教九流等。”

宋慈放下信笺,他记得何九说过,李固死时随身带着几封家书。许是他后来把家书从匣子里都取走了随身带着。

“不瞒大人,说来也惭愧,小生两次科举未中皆是因为卷面字迹太劣。后来小生以王右军‘乐毅论’为范本,发奋练字,笔墨才略有长进。后来偶然见到李垚的家书,是小王“玉版十三行”的路子,与大王的质朴古拙别有不同。小生始知这李垚在小楷上着力甚多,心里仰慕已久,期待有缘相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国朝书法写意,多用苏黄米蔡,似这般俊逸灵秀倒是少见。”宋慈感慨道。“也好,那李垚这阵子也在杭州,你可以因此机缘,相交这个未曾谋面的书法师傅了。”

柳珩喜上眉梢,“小生有空先去拜访一下。”

李垚在临安城许久了。因为李固死得蹊跷,与李固相干的谜团尚多,宋慈一直踌躇,不知怎样与他相说。不妨让柳珩先去打个前哨。

“这极好。本官事先让手下和李垚先说声,让他在左家客店候着你。”

柳珩高高兴兴地离开后,孙主事进来伺候。先前因为芸娘私奔的事情,孙主事深觉不安,时时自责,他向杨驸马谢罪并请辞。杨驸马念及其服侍多年,此前并无大的差错,极力才将他挽留了下来。芸娘回归后,孙主事如释重负,心境也好多了,对宋慈更是感激不尽。

孙主事自己亲自旋起泥头,捧着陶罐,将几上金莲蓬钟儿倒满,一股泛着清灵的香气弥漫开来。

“大人问了半日话,一定口干舌燥了。这是北库新酿的“清露空”,可以润润嗓子。我家主人嘱咐在下送给大人十罐,小人着人晚些送到府上。”

“谢谢你家主人的好意,这春风楼新酿的酒自然差不了的。”宋慈拿起酒盅,慢慢品着,熟悉的滋味让他不觉回忆起那夜为娘子庆生的家宴。若非娘子的随口一句,寻回芸娘不知猴年马月了。

“这碧色的盅子盛着清澈晶莹的清露空,真是绝配。”

宋慈转过头,悄声冲孙主事道:“你家大姐现在在阁内否……”

孙主事在阁门口守着,宋慈径直走到内室的博古架前。他拉开最下面的一个多宝格,从中取出一叠信笺,略为一读,眉头大展。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