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集市公子

一大早的小院内。

细密的刀锋夹带着一丝毫不起眼的亮光，霎那间滑过一片落叶，待到陈瑾收回刀鞘，那片叶子已经躺在地上整整齐齐地断成了两截。

那把刀很不一样。

《唐六典》有载：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

此刀便是唐横刀。

这个世界没有唐朝，怎么会有唐横刀呢？

姑且叫它唐刀吧。

刀身狭直，它的刀刃更像剑，但只是单侧开刃，和一般的刀比起来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江湖上也少有人用此刀。

刀长约三尺，应是由尚好的精铁打造，刀身上近乎未有花纹修饰，周身漆黑光滑，看不出什么名堂。

刀是老道士送她的，按照对方的意思，听说是找了城内最好的铁匠铺打造的。

不过要是有懂刀的人在此，定然会抱着此刀来上一句毫不吝啬的赞美。

陈瑾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简单洗漱后，背着这把刀便出了门。

这洛城虽小，街上倒是挺热闹的。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聚集了不少路人。

顺着街道往南走下去，便是一个热闹的集市。

“炊饼咯，一文钱一个。”

“馒头，新鲜的大馒头！”

“卖糖葫芦……”

老远就能听见各式各样的吆喝声，空气中混杂着各种说不明的气味。

鱼贩子先是洗了洗滑腻的手，接过铜钱，将一尾鲜鱼递给对方。

“叮当！”

几枚铜钱准确的落入瓷碗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碗中一骨碌滚了好几圈才肯停住。

视线一转，一个小贩拖着比他还要高上大半个头的草靶子，一个根根木签子上串着七八颗挂着糖浆的山楂，红彤彤的，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阴阳不分、道德沦丧，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算命的瞎子老头轻轻地摇着他那把宝扇，脸上露着高深莫测的神情，言语中似乎若有所指。

他摊前摆着一张招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正宗算命，五十文一次。”

陈瑾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看样子他倒是没什么生意，摊上摆放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几枚铜板被他随意拿捏在手中把玩。

要不是看到这人的眼睛是一片惨白的混浊，陈瑾都要怀疑这瞎子的真实性。

迷信的人都说算卦很灵验，其实那都是骗人的把戏。

毕竟之前老道士就是靠着这么一手炉火纯青的把戏，骗得一群公子富商们团团转。

不然也不会“提桶跑路”了。

“呦，这不是陈瑾姑娘吗？来点香喷喷的大包子？”

包子铺的李老汉倒是自来熟地叫住了还在愣神的陈瑾，打开笼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是躺着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要说这附近没有几个不认识陈瑾的，就冲着这出众的样貌，很难不让人记住她。

她正好饿了，付了钱要了几个包子。

“陈瑾姑娘，可别怪老汉嘴贱，你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别的姑娘这年纪都准备嫁人了，你到好，成天背着把宝剑，没事在街上晃悠。”

他是把她背上的武器当做宝剑了，可他说的似乎也不假。

“你想想看，你也孤身一人的，年龄也到了，干脆找个人嫁了，要是怕麻烦，你吱个声，叔给你做媒。”

“好你个老李，净瞎扯，咱陈瑾姑娘是什么人？这条巷子的人都知道，她是咱这第一美人，岂会愁嫁？即便是嫁了，那一般人岂能配得上？”

一旁有看客倒是出言反驳道，瞬间也是有几个路人起了哄闹。

陈瑾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包子，里面的汁水瞬间溢出，鲜浓的汤汁瞬间充斥着口腔。

她咀嚼着，嘴里不慌不忙地说了声：“我是不会嫁人的。”

这不是废话么，本质里他还是个男人，虽然现在身体是个女的，要是和男的那啥，想想就觉得恶心。

在座的人似乎都有些尴尬。

“唉，罢了摆了，随你吧。”

李老汉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在心里一阵惋惜，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可惜脑袋有点……

毕竟在这个时代，娶妻生子乃是一件大事，若是不能延续香火，那可是违背祖宗的大罪。

同行的几位客人也唏嘘起来，言语中满是怅然。

陈瑾懒得多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便要离开。

升腾的雾气中，一只手却刻意地拦住了她。

“在下梁存，不知小姐芳名？”

陈瑾还未抬眼，一道温和的声音却已先至。

映入眼帘的最先是那手中的折扇，扇面是素白的，上面题写着四个墨字——百事随缘。

其次便是身上的青衫，倒显得风度翩翩。

抬眼一看，应当是和她年纪相仿的俊俏公子。

剑星眉目间却是露着一丝温润儒雅。

毕竟是富家公子，修养这方面还是做到位了。

好家伙，她这是被搭讪了吗？

要是一般的女子可能真会为对方痴迷。

可惜她不是。

“在下陈瑾，请问公子何事？”

她抱了抱拳，眼中打量着此人。

“原来是陈瑾小姐，在下本打算游历江南，正巧路过此地，却不知此地有何处美景，所以不才请教。”

见她刻意疏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在下唐突了，还请小姐原谅。”

“无碍。”陈瑾摆了摆手。

不过话说回来这洛城似乎也没什么独特的风景。

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个好去处，心中恶趣横生。

“要说好玩的地方，这百花楼应当算一个。”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百花楼是何地？外地人或许不知道，可他们这些本地人清楚得很，那可是这里最出名的青楼。

“百花楼？”梁存似乎若有所思。

“呦，那可是此地最好的去处了，能让人醉仙梦死！”

有几个看客不嫌事大，反而有意怂恿。

“那此处该如何去？”

看着对方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梁存心中只是略微思索，便问了出来。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即可。”

陈瑾认真指了指远处的路口。

“多谢姑娘！”

“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