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近,用了一刻钟便到了,只见大门前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丫鬟,小厮都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的是每人要买的东西,有些不识字的丫鬟向旁边识字的小厮讨教。主人要的急,大家都是一边走一边说。
大门的牌匾上写着将军府三个字。四人已在门口看了快半盏茶的功夫,没有一人来理会他们,藤蔓径直走进大门,这时才有小厮忙跑过来问:“几位公子小姐,今日府上有些许忙乱,若无要事,可改日再来”。
藤蔓问:“那你们为何如此忙乱”,小厮答:“我们将军夫人今日回府了,这不交代我们要去采买各样物件,这需要买的太多了,府里人也不多,这才乱了些”。
小厮刚要走,被藤蔓喊住:“我要找你们夫人,麻烦你通报一声,我就在此等她”。小厮见藤蔓语气坚定,转身回内宅禀报。
藤蔓前后左右的打量这院子,青松也一边看,一边说:“这将军府的院子也不大呀,不过那边两个小丫头长得还是挺俊俏的”。
荷花狠狠的瞪了清风一眼,大师兄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青松见气氛不对,便不再开口。
将军府确实不大,只是一处四进出的院落,没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只有几排房屋院落,实在是配不得将军府几个字。
小厮到后院,夫人正指挥几人把屋里一应物件往出抬,小厮忙禀报夫人:“夫人门口有位小姐找您,一共有三位公子,两位小姐,说要找夫人”。夫人一听脸色变得紧张,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焦急的向旁边的管家开口:“于伯,快看看我这衣着可得体,”又扶了扶头上的发髻,摸了摸自己的脸。
管家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头发花白,胡子也已是银白色,慢条斯理的说道:“夫人不要着急,得体的很,得体的很,来的人若是小姐,定会喜欢夫人的,夫人大可放心”。
李锦荣看向于伯:“于伯,你快同我一起去”,两人一前一后往府门走去。刚走出院子,李锦荣就被石阶绊了一记踉跄,又快速站稳了脚跟。院子小,几步就来到门前。
藤蔓正巧转身看见李锦荣,两人四目相对,都有着愣住,对方都认出了彼此,正是在集市有过一面之缘的妇人,李锦荣眼含泪光,略有些哽咽的说着:“我当时怎么就没认出来,现在看和她哥哥长得多像啊,于伯你看和她哥哥长得多像”,说着眼泪也跟着落下来。于伯在一边答话:“像,确实像,最像夫人你呀,和夫人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
众人皆有些愣神,不明所以,藤蔓也有些手足无措,李锦荣想起来藤蔓说过她的腰疼,忙抓起藤蔓的手问:“刚才伤的怎么样,还疼不疼了”,藤蔓本就是装的,忙抽回手说道:“不疼了,本就没伤到”。
李锦荣还是呆呆的看着藤蔓,还是于伯最先开口:“夫人,还是先请小姐和各位进屋里,喝杯热茶”。
“对对对,喝杯茶,喝杯茶,来,随我来”,李锦荣有些激动有些欢喜的往前走去。
于伯对着几人说:“小姐,公子们里面请”。杨旭对于伯点了点头,青松与荷叶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荷花上前握住藤蔓的手,藤蔓才有些稍稍放松下来。
“来来来,大家先坐,不必拘谨”,一边说一边招呼两个丫鬟:“春华,秋月,快去泡些热茶,再拿些糕点,再派个人去买些上好的果子吃食,多买些”,丫鬟应声出门。
安排妥当后,李锦荣才缓缓坐下:“你们这一路上一定辛苦了,我本应该早些时候回来,路上耽搁了些许时日,这不今日才赶回来,淑凝的父兄怕是还要过几日才到”,李锦荣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杨旭问:“你是书宁的大师兄吧,你师傅多次提到你,多亏你们的照顾,我李锦荣在此谢谢各位”。杨旭站了起来,拱手道:“夫人不必客气,苍穹山弟子承蒙将军和夫人多年关照,应谢谢夫人才是”。
青松最是受不了客套的话,看向旁边的藤蔓:“小师妹,原来你叫书宁,听着倒像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与小师妹你可不太像”。荷花用瞪圆的眼睛和手势示意青松不要再说话,青松一脸不屑:“小荷花,你不要太凶,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师兄,你要学会尊重我”,声音确是越来越小。
白桦接话:“夫人莫怪,师弟平日里散漫惯了,不当之处,请多包涵”。
李锦荣哈哈大笑:“我最是喜不拘小节之人,在军营中大多都是男子,这有何妨”。
青松瞬的站起来说:“你们看看,看看将军夫人这气度,这胸襟,不愧是保家卫国之人”。
藤蔓想说话,却不知怎么开口,她不知该如何称呼李锦荣,想叫母亲,却叫不出口,和师兄一起叫夫人,又觉得不太合适,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不开口。
丫鬟端着热茶进来,手脚麻利的伺候完茶水,没一会儿又送来糕点果子,只有青松吃了一块又一块,一边吃还一边说着:“这京城的果子还真是不一样”。
这时又有丫鬟来报:“夫人,小姐的房间已收拾妥当,客房也紧挨着在小姐的院子”。丫鬟说完就退了出去。
李锦荣站起来:“赶了几天的路,定是都没好好歇息,我带你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暂且歇息一下,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我去安排”。青松刚要说什么,被荷花轻轻拧了一下手臂,话就被吞了回去。
很快来到了房内,藤蔓看见自己的房间,一切都是崭新的,甚至有白色的狐裘大氅搭在一边的屏风上,簪叉发饰也都摆满了一整个妆奁,胭脂水粉也应有尽有,床铺也都是桃粉色,一般女子喜爱的物件都齐全了。
师兄师姐被丫鬟各自安顿好,屋内只剩李锦荣和藤蔓,李锦荣用最温柔的语气对藤蔓说:“宁宁,娘亲得先带你去见你祖母,免得你祖母日后唠叨”,藤蔓想了一下,只回了一个好字,李锦荣看了看四周,眼神落到了妆案上的金钗上,说:“你祖母最是喜爱金银,只要是金的东西她定会喜欢”,转头对丫鬟说道:“春华,去取个装金饰的盒子来,还有把我屋里的金手镯和金叉一并拿来”,春华领命而去。
一会的功夫,春华回来了,李锦荣把镯子和金叉装到盒子里,递给藤蔓,并嘱咐藤蔓一见到祖母就把盒子递上去,藤蔓跟着母亲走向祖母的院子,祖母的院子是单独的一处,到了门口,只见两位年纪稍大的嬷嬷在院中打扫落叶,见到李锦荣也略略行了个礼:“夫人,老太君午睡已经起了,您身后这位定是小姐吧,同夫人长得真像,老奴见过小姐,我这就去告诉老太君小姐回来了”。
藤蔓随着母亲往屋里走去,一进门就见到一位红光满面的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旁边侍候的嬷嬷一边敲肩,一边按胳膊,老太太极是富态,藤蔓第一次看见这么胖的老太太,比二师兄还要胖出许多。
李锦荣拉过藤蔓:“宁宁,这是你祖母,来见过你祖母”,藤蔓欠了欠身说道:“见过祖母”。
老太君皱了一下眉头:“怎么,第一次见到祖母也不跪下磕个头”。
藤蔓看像母亲,小声道:“藤蔓并不知要磕头”。
李锦荣赶紧说道:“宁宁,不是有见面礼要送给你祖母吗,春华,把礼物拿来”,丫鬟上前把锦盒递给藤蔓,藤蔓只好拿着锦盒上前去,旁边的嬷嬷接过锦盒,打开给老太君看,这一看,老太君双眼冒光,扣上盒子,示意李妈妈拿下去,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藤蔓面前:“呦,这就是我那大孙女吧,长得还真是好看,瞧,这身段也好”。
藤蔓被这反转的态度惊的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幸好母亲及时解围,对祖母说道:“母亲,书宁这几天赶路有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了,我先带她去安置一下,明天再来给您请安”。
老太君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了句:“去吧,去吧,明天记得让人带那南记铺子的点心给我”。
李锦荣也回了句:“儿媳知道了”,说吧拉着藤蔓往外走,藤蔓还不太习惯被母亲拉着手,本能的往回缩了一下,李锦荣冲她微微笑了笑说:“你祖母以前过的都是苦日子,自你父亲当官以来这才好了些,以前我刚嫁给你父亲时实在看不得她那副样子,经常和你祖母闹矛盾,后来陪你父亲打过几次仗,再去边疆这些年,过的都是苦日子,也渐渐理解了你祖母,苦日子过的久了,难免会对钱财格外依赖”。
藤蔓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李锦荣又接着说:“你父亲与你哥哥再过个两天应该就要到了,不过他们两个得先进宫一趟,你父亲带了好些个宝贝回来,随便你挑”。
藤蔓只是频频点头,并不怎么回话,李锦荣说着说着就到了藤蔓的房前,李锦荣只好先让藤蔓回屋休息,自己同丫鬟去厨房吩咐晩膳。
刚进房间没一会儿,藤蔓就溜到师姐房内,刚见到师姐就露出一副小孩子的笑容,两个人一起坐下,藤蔓给她讲了见到祖母的事,
荷花看着藤蔓像是讲家人一样讲起祖母,讲起母亲,讲起父亲与哥哥,她羡慕藤蔓有家人,这种感觉在苍穹山的时候是没有的,几位师兄也皆是孤儿,都没有家人,大家只有师傅,当实实在在感受到亲情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苍凉。
也许是这几天有些累了,藤蔓在师姐这里睡着了,荷花则去了师兄那里。
藤蔓一直睡到母亲来叫他们去吃晚膳,母亲坐在她床边,轻轻的呼唤她,藤蔓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着母亲,她觉得心里暖暖的,想起身抱一下面前的妇人。
天黑了下来,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前,看着面前的美味佳肴,青松看的口水要流下来,好不容易等到藤蔓母亲说:“大家趁热吃,不必客气”,话刚落地,青松就开始了,一边吃,一边夸赞这个好吃,那个好吃。
都没吃几口,门口丫鬟进来了,说是老太君来了,话刚说完,藤蔓祖母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位妈妈,几人赶紧起身让座。
李锦荣对婆婆说:“母亲,您坐我这边”。老太君坐下:“这些个菜,也不想着叫我来,我闻着个味,自己个儿就来了”。
李锦荣:“这不是前一阵信上说您晩膳一定要少食,还要清淡,还有都是些孩子们,免得惊扰了您”。
老太君不作声,想了想说了一句:“就你想的周到,给我拿副碗筷”。
丫鬟应声出门去,李锦荣给婆婆介绍:“这几位都是书宁的师兄师姐”,几人又起身见过老太君,荷花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对老太君说道:“这是我们几人送给老太君的见面礼,望老太君不要嫌弃”。
“这怎么行呢,我也没给你们带点啥”,老太君一边说,一边示意一旁的嬷嬷去接过盒子,嬷嬷将礼盒打开给老太君看,看完就笑眯眯的对着大家说:“你们既然都是书宁的师兄师姐,就和她一样叫我祖母就好,都是一家人,快先吃饭”,说着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晚饭后,几人各自回了屋里,难得能好好歇息一晚,藤蔓很快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