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宋器之《梅花喜神谱》年谱[1]
国人向以梅兰竹菊并称为“四君子”,然夷考其名世之缘起,则各各不同,兰则肇自屈平子,竹则肇自王子猷,菊则肇自陶元亮,盖代有所兴,非同时并起者,而以梅为最晚。寒梅之为士称颂,粤自有宋林君复。君复尝有句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自此而还,天水一朝士大夫多有属意梅花,以自譬高洁者,梅之入诗入画,渐次夥颐。然以梅之写照付之梨枣,借木刻版画传梅花之神韵、写作者之胸臆者,则首推苕溪宋器之。器之此帙,自梅之蓓蕾而至就实,卷分上下,绘作百图,媵之以诗,端属别开生面。中华之有版画,非自此谱始,然以诗附画,以画配诗,诗画互见,相辅相成者,窃疑亦实器之启之。故此谱不惟梅苑之珍品,亦为诗坛、画林之创格,洵可宝若球琳,珍如拱璧。复以版刻而论,宋椠《梅花喜神谱》自来传世綦罕,天府草野,绝无人道。自清初钱曾《读书敏求记》著录以来,方为世人瞩目,惊为铭心绝品,现存之本则更以屡经名家递藏题咏而蜚声宇内。然如此佳帙,竟研究乏人,至今仅寥寥数篇文字为之弘扬,与其书之价值殊不相称。今既承乏典司之职,乃不揣浅陋,谨师其命名之法,草此年谱,以为表彰。所以云者,“喜神”本言人之写真,年谱本为人之行实,今同以描摹物类,故得相拟。为书作谱,前此尚未有闻,有之,则自兹发端。姑出以质同好,倘得谬许,则将陆续为之可耳。[2]
南宋嘉熙二年戊戌(1238),湖州宋伯仁侨居杭州西马塍后,“以闲工夫作闲事业”,梅数百,择其百幅,各配五绝,成《梅花喜神谱》二卷。
南宋景定二年(1261)刻本《梅花喜神谱》
按:宋伯仁(1199—?)字器之,小字忘机,号雪岩,湖州人。小传又见下文黄丕烈跋文所引。
《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六十四“集部”十七“西塍集一卷”条:“编修汪如藻家藏本。宋宋伯仁撰。伯仁字器之,湖州人。嘉熙中,为盐运司属官,多与高九万、孙季蕃唱和,亦江湖派中人也。是编卷首题‘雪岩吟草’,下注‘西塍集’。又《寓西马塍》诗题下注云:‘嘉熙丁酉五月二十一日,寓京遭爇,侨居西马塍。’其曰‘西塍’,盖由于是。是《雪岩吟草》乃全集之总名,《西塍》特集中之一种。厉鹗《宋诗纪事》称伯仁有《雪岩集》、《马塍藳》,分为二编,已误。又以‘西塍’为‘马塍’,益舛其实矣。其诗有流丽之处,亦有浅率之处,大致不出四灵馀派。自序称随口应声,高下精粗,狂无节制,低昂疾徐,因势而出,虽欲强之而不可。足知其称意挥洒,本乏研练之功,然点缀映媚,时亦小小有致,盖思清而才弱者也。陈起《江湖集》中已列其目,此其单行之本,今亦别著于录焉。”
《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二百“集部”五十三“烟波渔隐词二卷”条:“《永乐大典》本。宋宋伯仁撰。伯仁有《西塍集》,已著录。其书盖作于淳祐元年,取太公、范蠡、陶潜诸人,各系以词一首。又有潇湘八景、春夏四时景,亦系以词。调皆《水调歌头》也。后附《烟波渔具图》,凡舟笛蓑笠之属,各系以七绝一首。绝句小有意致,词殊浅俗。”
《千顷堂书目》卷二十九著录:“宋器之《雪岩诗集》一卷。又《西塍集》一卷。”
宋程公许撰《沧洲尘缶编》卷十二《题宋器之烟波图》:“万顷烟波一钓翁,玄真心事偶相同。平生我亦轻轩冕,分取苕溪半席风。”
陆心源《仪顾堂集》卷十三《湖州府志人物传·文学》中,亦有伯仁小传,可参看。
嘉熙二年戊戌(1238)八月六日,处州靖逸叶绍翁为作跋。
约嘉熙二年戊戌,常州容堂向士璧君玉为作跋。
按:此嘉熙二年原刻本已失传。
南宋景定二年辛酉(1261),婺州金华双桂堂重刊。
按:今传世宋本有重刊序,且序后有“婺州金华赵府双桂堂”方形牌记。双桂堂,当系其时书坊堂号,其他不详,是否尚有他刻,亦不详。
金华双桂堂重刊序
宋末元初,今传世宋本曾为藏家钤“京兆刘氏世家”朱文方印。又钤“绍兴旌忠褒节之家”碑形印及“南坡”朱文鼎形印。
按:鲍刻卷末吴湖帆题识云:“宋刻原本今藏吾家,‘绍兴旌忠褒节之家’一印钤于原本,盖亦元人物也。”又据上海博物馆孙慰祖先生说,“京兆刘氏世家”系宋末印风,“南坡”印则呈元初印风。今上海图书馆藏南宋孝宗时浙中刻本《汉丞相诸葛忠武侯传》一卷,亦经明苏州文氏递藏,此三印俱存,则此三印或为同时同藏家所用者。
明,曾藏于长洲文徵明百窗楼三世。
按:卷中“文印徵明”白文方印、“徵仲”朱文方印,皆系明长洲文徵明印信。“文印元发”白文方印、“子悱”朱文方印、“文子悱”白文方印、“湘南”白文方印,皆系衡山长子彭之次子文元发之印信。又有“文武世家”白文方印,当亦系文氏所有。
明末清初,自文氏散出,归长洲卫泳藏弆。
按:卷中有“嬾僊”白文方印、“卫泳之印”白文方印、“嬾僊”朱文小长方印、“永叔父”白文方印、“永叔父”朱白文小方印。又有仿汉印“卫安成”白文方印、“闲窗清玩”白文方印、“贞赏”白文方印、“永寿”白文方印,疑皆为卫氏所有。
《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三十二“子部”四十二“枕中秘无卷数”条:“浙江汪启淑家藏本。明卫泳编。泳字永叔,苏州人。清初王晫《今世说》曰:‘吴门之有永叔兄弟,犹建安之有二丁、平原之有二陆,时人号称双珠。’其弟著作今未见。是编仿马总《意林》之体,采掇明人杂说凡二十五种,曰闲赏,曰二六时令,曰国士谱,曰书宪,曰读书观,曰护书,曰悦容编,曰胜境,曰园史,曰瓶史,曰盆史,曰茶寮记,曰酒缘,曰香禅,曰棋经,曰诗诀,曰书谱,曰绘抄,曰琴论,曰曲调,曰拇阵,曰俗砭,曰清供,曰食谱,曰儒禅,皆隆、万以来纤巧轻佻之词。前列凡例二十五则,题曰‘致语’。考宋代教坊乃有致语,而泳取以自名,尤可异之甚矣。”又乾隆四十八年甲辰(1783)仲春震泽杨复吉跋《悦容编》云:“《悦容编》之载于快书者,易名《鸳鸯谱》,又有枕函小史评林本,首标长水天放生辑,俱不载撰人姓氏。《因树屋书影》指为梁溪叶文通所作,然亦拟议之辞。初无灼见,间考《绿窗女史》,则署名吴下卫泳,其次序详略,互有异同,究未知孰是也。今春购得懒仙《枕中秘》二册,内有是编,因据以录入丛书。懒仙字永叔,吴中韵士,顺治甲午岁,尝选刊《古文冰雪携》,皆幽奇苍古、味在咸酸外者。”据此,则泳系明末清初之人。所辑《枕中秘》二十二卷之馀,又辑有《古文小品冰雪携》六卷、《名文小品冰雪携》六卷、《名文小品冰雪携二刻》六卷、《冰雪携三选稿》不分卷。
清初,常熟钱曾《读书敏求记》曾著录宋本《梅花喜神谱》。
按:《读书敏求记》赵刻本中无《梅花喜神谱》条,此条系仪征阮福首据黄丕烈藏抄本《读书敏求记》补入其所刊小琅嬛仙馆本,后之刻本皆据阮本增收此条,入“艺术类”。其著录文字见下文黄丕烈跋文所引。又钱曾《也是园藏书目》卷五“子部·画录类”亦著录此书,云“宋伯仁《梅花喜神谱》二卷”。此述古堂旧藏本今佚,参下文所引黄丕烈跋文。又据孙从添《上善堂宋元板精钞旧钞书目》云:“宋板《梅花谱》二本(钱遵王藏本,有元人跋)。”亦可知其与今传宋本非一。
约乾、嘉间,苏州五柳居陶氏以宋本售于某王府,获赠京米十挑、鱼肉一车。
卷前书名题签及吴湖帆题记
今宋本卷前存某邸楷书题签“梅花喜神谱 全 册”。吴湖帆旁题云:“黄荛翁诗题第二首首句云‘王府遗编费护持’,注曰‘此书为王府中散出,其签尚是王爷笔’云云,即指此签题也。”
按:清李文藻《琉璃厂书肆记》云:“又西为五柳居陶氏,在路北,近来始开,而旧书甚多。与文粹堂皆每年购书于苏州,载船而来。五柳多璜川吴氏藏书,嘉定钱先生云,即吴企晋舍人家物也。”五柳居主人陶正祥,雍正十年(1732)生,嘉庆二年(1797)卒于京师,年六十六。苏州人氏,字庭学,号瑞庵,尝于京师及吴门设五柳居。殁后,子蕴辉(珠琳)承继其故业,与黄丕烈颇善。
嘉庆六年辛酉(1801)二月中旬,吴县黄丕烈购宋本《梅花喜神谱》于京师文粹堂。
黄氏藏印有:“宋本”椭圆朱文印、“士礼居藏”白文方印、“复翁”白文方印、“黄印丕烈”白文方印、“百宋一廛”白文长方印等。(书中题跋前后之钤印,即径录于题跋之后。他处之钤印,则录于印章主人首见之处。)
按:李文藻《琉璃厂书肆记》云:“又西而南转,沙土园北口路西有文粹堂金氏,肆贾谢姓,苏州人,颇深于书。”
六月初,黄丕烈首跋其所购宋本。
黄丕烈跋云:“余辛酉春计偕北行,与同邑顾南雅、夏方米同伴。将行之日,嘉定瞿木夫画梅以赠。余装潢成册,置箧中,将属人题咏也。既而海宁陈仲鱼来附舟。舟行至枫桥,袁绶阶载酒送别,并折庭梅为探花兆。因以‘聊赠一枝春’分韵赋诗,正乐事也。出关至扬州,于风雪中,南雅画梅共四幅,其一即取绶阶赠梅之意,为思故人,俱写诸木夫画册上。同人相与题咏,目之曰‘梅花字字香’,亦可谓好事矣。二月中旬,抵燕台,即从琉璃厂遍索,未见书。适于文粹堂书肆得宋刻《梅花喜神谱》,非第快奇秘之获,且喜与瞿、顾两君之画有若相缘者,抑何巧耶!遂重约同行四人题咏,余得七言绝句四章,其末云:‘羡杀西湖旅寓中,得来棋谱宋雕工。今番艺术搜奇秘,欲傲虞山也是翁。’盖遵王所得异书,有为刻本《读书敏求记》未载者,如李逸民《棋谱》,外间多不及知,余所藏精抄足本独有之,故诗语及之。归家检抄本《敏求记》,于‘艺术门’有云‘宋伯仁《梅花喜神谱》二卷’,跋语甚详,亦是景定辛酉刻本,始叹述古藏弆多惊人秘笈,信非虚语,而前所云欲傲者,古人有知,余当为其所笑尔。爰志颠末,以纪翰墨因缘如是如是。时嘉庆辛酉六月初七日,黄丕烈跋。”跋前钤“士礼居”朱文小方印,后钤“黄丕烈”白文方印。
黄丕烈手录《读书敏求记》云:“附录《读书敏求记》:‘宋伯仁《梅花喜神谱》二卷。潜溪先生云,古人鲜有画梅者,五代滕胜华始写《梅花白鹅图》,而宋赵士雷继之,又作《梅汀落雁图》。厥后,丘庆馀、徐熙辈皆传五采。仲仁师起于衡之花光山,怒而扫去之,以浓墨点滴成墨花,加以枝柯,俨如疏影横斜于明月之下。逃禅老人杨补之又以水墨涂卷出白葩,尤觉精神雅逸,梅花至是益飘然不群矣。潜溪详画梅之原如此。伯仁字器之,刻此谱于景定辛酉。自称每至花放时,徘徊竹篱茅屋间,满肝清霜,满肩寒月,谛玩梅之低昂俯仰,分合卷舒,自甲坼以至就实,图形百,各肖其名,系以五言断句。是书颇能传梅之远神,惜乎潜溪未及见之,一为评定也。予昔有诗云:笛声吹断罗浮月,管领梅花到鬓边。今观此谱,如酒阑梦觉,月落参横,翠羽啾嘈,只馀惆怅而已。’ 装成重展,始知末四行误低一字,不及更正矣。”下钤“读未见书斋收藏”朱文长方印。
《梅花喜神谱》内叶
黄丕烈又跋,未标年月,姑系于此,文云:“读画斋新刻《群贤小集》,皆南宋时人,内有《雪岩吟草》一卷,为苕川宋伯仁器之叟著。余检阅至是,喜出望外,谓可得伯仁之履历也。盖余所收《梅花喜神谱》,不特其书世莫之知,即著书之人亦未有知其详者。今得此《雪岩吟草》,乃快然相悦以解矣。卷端自序云:‘伯仁学诗出于随口应声,高下精粗,狂无节制。’兹以谱中所题古律证之,与序语都合,其真以诗陶写性情、随其所长而已者耶?卷后叶绍翁跋,作于嘉熙二年。而《吟草》中有‘嘉熙戊戌家马塍稿’、‘嘉熙戊戌复游海陵稿’、‘嘉熙戊戌己亥马塍稿’。稿中《岁旦》一首,注云‘己亥嘉熙三年’,则嘉熙二年为戊戌。此谱之作,当在侨居西马塍后,以闲工夫作闲事业,意盖有所感尔。卷中诗有咏梅者二首,其《瓶梅》云:‘南枝斜插右军持,瘦影参差落砚池。莫道人家窗户暖,等闲忘却陇头时。’其《问梅》云:‘痴风滚滚送寒来,竹里人家总未开。唯有老严心事苦,瘦筇敲雪问梅腮。’亦可知雪岩之于梅花固有相赏独深者已。至于伯仁梗概,见于《乌青文献》,刻《吟草》者别记一纸附之,名曰传略,今悉传录于左,荛圃。”
黄丕烈手录伯仁传云:“宋伯仁字器之,号雪岩,苕川人。举宏词科,历监淮扬盐课。器之锐意功名,有击楫之慨而禄位不显。事已难为,故语多慷慨,然能出之以和易,自然流迈而无叫嚣之气,自谓‘随口应声,如败叶翻风,枯荷闹雨,低昂疾徐,因势而出。’盖实录云。”
又跋云:“雨窗岑寂,书前跋毕,因用《雪岩吟草》中《瓶梅》、《问梅》二诗韵作二绝句,以补跋语所未备云:‘王府遗编费护持,(此书为王府中散出,其签题尚是王爷笔。)重搜故纸付装池。(装工有宋纸条,今取之以副四围。)书林佳话传闻得,尚说长安担米时。(此书原由五柳居归于王府,赠以京米十挑,鱼肉一车云。)’‘神物无端去又来,百窗楼畔卷重开。(书为文氏旧藏,百窗楼在高师巷,与余居相近。)更奇雕版年辛酉,喜得相逢笑满腮。(此为景定辛酉重雕本,与余收藏之岁适合。)’黄丕烈草。”下钤“荛圃”朱文方印。
按:以上黄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1928)《梅花喜神谱》影印本俱收录,且皆可见于上海远东出版社版《荛圃藏书题识》。
黄丕烈跋文
又黄氏《荛圃藏书题识》卷五“《忘忧清乐集》不分卷宋刻残本”条称:“去春客都门,收得宋伯仁《梅花喜神谱》二卷,虽未必述古旧物,然与遵王所云此谱刊于景定辛酉者适合,不啻获一珍珠船也。”又黄氏《百宋一廛书录》曰:“是书曾载《读书敏求记》,而兹为文徵仲旧物,不知何时散失,反于京师琉璃厂得之,真奇事也。”又其《求古居宋本书目》亦著录云“《梅花喜神谱》二册”。
十一月五日,嘉定钱大昕跋黄藏宋本于苏州紫阳书院。
钱氏跋文云:“谱梅花而标题系以‘喜神’者,宋时俗语谓写像为喜神也。嘉庆辛酉十一月五日,竹汀居士钱大昕假观于紫阳书院之春风亭,时南枝已有蓓蕾矣。未知今生当看几度梅花否?”下钤“钱印大昕”白文小方印、“钱竹汀”朱文小方印。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又《竹汀居士日记钞》卷一:“读宋伯仁《梅花喜神谱》,景定辛酉金华双桂堂重镌本。前有伯仁自序,自称雪岩耕田夫。后有向士璧后序及嘉熙二年叶绍翁跋。盖初刻于嘉熙戊戌,重镌于景定辛酉也。其谱蓓蕾四枝、小蕊十六枝、大蕊八枝、欲开八枝、大开十四枝、烂漫二十八枝、欲谢十六枝、就食六枝,凡百图,图后各缀五言绝一首。题曰‘喜神’者,盖宋时俗语以写像为喜神也。”
按:据跋文,知此则日记当作于本日。又日记有道光间诸城刘喜海批云:“长塘鲍氏刻于知不足斋。”
十二月初四日,阳湖孙星衍于黄氏读未见书斋观宋本并跋。
孙氏跋文云:“嘉庆六年辛酉十二月初四日,访荛圃于读未见书斋中,观《武经总要》、《华阳国志》影宋本及此谱。新刻《建康志》以辛酉年成,原书亦刻于景定辛酉。荛圃辛酉年得此书,亦谓与刻书之年适合。翰墨之缘,固有数也。阳湖孙星衍书。”下钤“孙印星衍”白文方印。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约嘉庆六、七年(1801、1802)间,阳湖洪亮吉跋宋本于黄氏士礼居。
洪氏跋文云:“余将放舟至吴门,偶于间坊中得宋末郑所南井中《心史》,爱其吟梅诸绝冷峭异常。今观宋器之《梅花谱》,又在所南之前,诗笔疏放亦略相似,皆南宋中逸格也。更生斋居士洪亮吉跋于士礼居。”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嘉庆七年壬戌(1802)八月初四,阳城张敦仁题黄藏宋本观款。
张氏题云:“壬戌八月初四,阳城张敦仁观。”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九月二十七日,钱唐吴锡麒题黄藏宋本观款。
吴氏题云:“壬戌九月二十又七日,钱唐吴锡麒观。”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嘉庆十二年丁卯(1807)三月十日,洞庭钮树玉、休宁戴延介同观黄藏宋本。
钮氏题云:“丁卯三月十日,洞庭钮树玉观。”
戴氏题云:“绿华戴延介同日观。”
按:此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十二月二十四日,山阴李尧栋观宋本于黄氏百宋一廛。
李氏题云:“丁卯醉司命之日,山阴李尧栋观于百宋一廛。”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约嘉庆十二年后,黄氏姻亲吴县袁廷梼以士礼居所藏宋椠影钞二本,一赠扬州阮元,一自藏五砚楼。
按:袁氏两本所钞年月不详,然阮元进呈此书编入《宛委别藏》续编,则其断非嘉庆十二年首进之四十种之一,而当为嘉庆十三四年间所进者。又《宛委别藏》所收各钞本款式略同,则袁氏当系遵阮氏之托,依嘉庆十二年已进之本款式而钞,且藉此之便,自留副本。
约嘉庆十三、十四年(1808、1809)间,阮元进钞宋本《梅花喜神谱》等四十种于内府,为《宛委别藏》续编。
按:此系影钞本。原本原藏北京内府毓庆宫,后转藏养心殿,今存台北故宫博物院。有1981年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本,1988年江苏古籍出版社翻印台湾商务印书馆本。
阮元《揅经室外集》卷一《梅花喜神谱二卷提要》:“宋宋伯仁撰。伯仁字器之,湖州人。所著有《西塍集》一卷,《四库全书》已著录。此书《宋史艺文志》及诸家书目皆不载,惟钱曾《述古堂书目》有之。写梅花百图,上卷分五类,一蓓蕾四枝,二小蕊十六枝,三大蕊八枝,四欲开八枝,五大开十四枝。下卷分三类,一烂漫二十八枝,二欲谢十六枝,三就食六枝。每图各缀五言绝句。曰‘喜神’者,殆写生意。考伯仁于嘉熙中曾为盐运司属官,故末首云‘商鼎催羹’。其平日多与高九万、孙季蕃唱和,自号雪岩耕田夫。所吟亦见于陈起《江湖小集》。《千顷堂书目》并载其《烟波图》一卷,盖江湖派中人也。兹从宋板影钞。前有伯仁自序,后有向士璧、叶绍翁序跋。书初刻于嘉熙戊戌,此其景定辛酉金华双桂堂重刻之本也。”
嘉庆十六年辛未(1811)秋,松江古倪园沈氏以五砚楼主人袁寿阶手模《梅花喜神谱》重刊新本成。
封面题名下,有“宋本重刊”字样。
牌记有“嘉庆辛未云间古倪园沈氏用影摹宋本重雕”及“侨吴七十老人魏塘夏天培镌”。
按:是本较诸原宋本版式稍有改观,详见下引黄裳跋文。卷中又摹刻有“廷寿手模”阳文方印、“五砚楼图书记”阳文长方印、“袁仲引生”阳文方印、“静好楼”阳文方印、“绮云澧香夫妇印记”阳文长方印、“沈恕”阴文小方印、“赏雨书堂”阴文长方印、“铁夫鉴审”阴文方印诸印,正可见此本付印底本之来源及刊印主事之人。黄裳跋云,“此本所存题词及荛翁刊书跋、王铁夫夫妇二跋皆独见此册”。
是秋,举中吴吟课,昆山徐云路懒云、吴县李福子仙、吴县董国琛琢卿、休宁戴延介竹友等各为赋词,题沈本册中。
题记云:“五砚楼主人手模《梅花喜神谱》,松江古倪园为镌新本。谱系宋伯仁手定,今藏求古居。伯仁嘉熙时人,著有《雪岩吟草》,见《南宋群贤集》。辛未秋,续举中吴吟课,填词纪事,调寄《探春漫》。”
徐氏题词云:“劫后飞琼,蠹馀剩粉,仙姿依旧明秀。寸拗珊枝,分妆宫额,尽许寒消九九。漫拟广平赋,认五字、吟成香口。唤回鹤梦空山,较量清盈肥瘦。 谁赏丛残烟墨,只重访袁丝,荒江孤岫。峰泖生春,海苔摹艳,留取冰魂相守。一卷描神笔,更消得、疏帘清昼。珍护缃囊,展时芸叶熏手。”
李氏题词云:“冷影难寻,孤芳漫写,词人曾入清梦。想为传神,广平赋笔,付与后来小宋。无限临风态,浑不向、东皇衿宠。忆从妙手生春,暗香长自浮动。 惆怅袁丝老去,留淡墨一痕,藏弆珍重。宰木成荫,梅魂空返,重见芸窗清供。任尔心如铁,也胜听、玉龙哀弄。说与黄昏,愁怀花下应共。”
董氏题词云:“旧月勾魂,新妆索笑,东风曾写寒碧。粉淡烟消,众香入古,认取当时颜色。似画宜春意,费基督、空山寻觅。底他作赋广平,冷琼飞上词笔。 难忘描摹女字,记此事推,瑶华留得。剩本丛残,酒人仙去,一样冰痕岑寂。清浅松波梦,恰迸化、半缄凉墨。珍重卷书,芸窗如作花国。‘推’下脱‘袁’字。”
戴氏题词云:“竹素开园,松烟捣窟,冰魂招遍亭圃。羽翠声中,额黄梦底,七百年前香古。乍展春风面,恐化朵、瑶华飞去。可怜铁石心肠,芸窗销作柔语。 谁与深钩浅勒,恍身入琼壶,雪岩赓句。鹤背霜寒,渔汀秋冷,泪迸星妃无数。多谢云闲月,又照到、新妆眉妩。好约涪翁,一樽还酹湘楚。”
按:《探春漫》,当作《探春慢》。
十一月十三日,黄丕烈为沈氏作《影宋本梅花喜神谱跋》。
跋云:“《梅花喜神谱》二卷,雪岩宋伯仁器之编。重锓于景定辛酉,此刻即重锓本也。钱遵王所得与此正同,其详见于足本《读书敏求记》中。余辛酉计偕北行,得之琉璃厂肆,奇秘之至。案宋伯仁有《雪岩吟草》一卷,刻诸读画斋《群贤小集》,其梗概见于《乌青文献》,刻《吟草》者附于后,兹不复赘。惟此谱世罕流传,余姻家袁君寿阶曾借归手摹一本,藏诸五砚楼。己巳秋,寿阶作古,拟将手摹本付梓,以表寿阶一生爱书苦心。适云间沈子绮云爱素好古,慨然引为己任,属余雠校精审,并悉摹向来藏书家图记,以志授受源流,其盛事也。雕成之日,我同人重举中吴吟课,各为填词纪事。诸君皆与寿阶生时交好,故多寓感旧之思焉。绮云谓余系藏此书之人,且董校勘之役,俾附名简末,是为跋。辛未十一月十三日,复翁黄丕烈识。”
按:此跋文见于《荛圃刻书题识》,上海远东出版社版《荛圃藏书题识》收录。
约同时或稍后,长塘鲍廷博据阮氏钞本刊入《知不足斋丛书》第二十六集。
按:阮元搜辑进呈《宛委别藏》多得鲍氏之助,则此本系据阮钞本付刊几无疑义。然此本并非影刊,其字体、版式已非原貌,即其所摹藏印,亦仅寥寥数方,故仅可传原本之内容,而不能传原本之貌。
又吴湖帆尝题自藏此本云:“吴氏梅景书屋所藏副本 鲍刻。”下钤“某景书屋”朱文小方印、“吴湖帆”朱白文小方印。
又题见前引。
嘉庆十七年壬申(1812)四月七日,欈李戴光曾题黄藏宋本观款。
戴氏题云:“嘉庆壬申孟夏七日,欈李戴光曾观。时是谱已重雕,俾后学得有师承。为此书庆遭逢也。”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四月十八日,长洲王芑孙及其妻曹贞秀为古倪园刊本题识。
王氏题云:“老妻墨琴有季妹曰兰秀。三年前,余为蹇修以归之绮云。兰秀自归沈氏,弄笔作没骨花,日有会心。绮云将广收昔贤画稿,纵其好于水墨之间,因从吾友荛翁借刊是本。殆刊成而兰秀已殇,荀悦所云‘花不济春,麦不终夏’,有如是乎!‘喜神’二字本出释藏《华严经》,花之在树,常不如其在纸之寿无量也。余为题后,匪啻说一偈云。嘉庆壬申浴佛后十日,楞伽山人观并识。”跋后摹刻阴文“老铁晚年书”、“王芑孙”及阳文“惕甫”三印。
曹跋云:“余季妹澧香学画,故妹婿绮云借刊是本。其年,静好楼闽兰皆作双花,有并蒂者,有同心者,对花写生,是一是二。及澧香玉折,余渡泖视奁,收其残画吊之,有‘好梦堕为秋后叶,归魂招向画中花’之句。今是谱刊成,而澧香不及见,绮云必有人琴之感,余亦怃然于是也。墨琴女史曹贞秀书。”跋后摹刻阳文“贞秀”、“墨琴”与阴文“写韵轩”三印。
黄丕烈嘉庆十八年(1813)跋文(左)
嘉庆十八年癸酉(1813)正月初三,黄丕烈跋自藏宋本,且述二副本之流传。
黄跋云:“是谱之副本有二,皆余姻袁寿阶从此影抄者,一赠浙江阮云台中丞,一藏五砚楼。寿阶作古,余向其孤取付云间古倪园沈氏翻行,非特庆是谱之流传,且寿阶手迹亦藉以不朽也。癸酉岁初三日,知非子黄丕烈识。”下钤“千顷波”朱文小长方印。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亦见于上海远东出版社版《荛圃藏书题识》。
日本文政二年(1819,时当嘉庆二十四年),海门平常德以《知不足斋丛书》本为底本,翻刻此书。
卷末有文政二年初夏念一日平常德跋文云:“间尝阅宋伯仁《梅谱》,以谓是画梅家之巨绳也……人果能抚玩之,则将知画梅法则在此,亦犹匠氏必于矩绳者。于是乎表出之于鲍氏《丛书》,绣梓布世。鲍氏之书简帙重大,传播未遍,购藏其全编者甚少。此举也,盖所以不私其所好而公之于人也。”
嘉庆末年,黄丕烈以老景颓唐,所藏多售予同邑三十五峰园主人汪士鐘。宋本《梅花喜神谱》当即此时售予汪氏艺芸书舍。
汪氏藏印有:“汪士鐘藏”白文长方印、“三十五峰园主人”朱文方印、“汪印士鐘”白文方印。
按:汪士鐘《艺芸书舍宋元本书目》著录有:“《梅花喜神谱》,不分卷。”卷前冠同郡顾广圻道光二年(1822)序,则汪氏得书必在此前。
道光二至六年(1822—1826),乌程周中孚为慈云楼李筠嘉所聘,为撰藏书志,中有沈本《梅花喜神谱》跋文一篇。
跋云:“《梅花喜神谱》二卷。云间沈氏古倪园重刊影宋钞本。宋宋伯仁撰。(伯仁字器之,号雪岩,湖州人。举弘词科,历监淮扬盐务。)《书录解题》、《通考》、《宋志》及《宋志补》俱不载,惟钱氏《读书敏求记》始载之。雪岩有梅癖,于花放之时观其自甲而芳,由荣而悴,图写花之状貌,以成是谱。上卷为蔀蕾四枝、小蕊十六枝、大蕊八枝、欲开八枝、大开十四枝,下卷为烂熳二十八枝、欲谢十六枝、就食六枝。凡百图,每图各有标目,各缀五言绝句一首。题云‘喜神’者,宋时俗语以象像为喜神也。是书既能模写其花神之似真,又能形容他人之所未尽,盖图与诗已融洽而为一矣。前有雪岩自序,末有向士璧后序及嘉熙戊戌叶绍翁跋,盖初刻于嘉熙初年,至景定辛酉金华双桂堂重锓,见自序后无名氏跋。国朝嘉庆辛未,云间沈绮云借得吴门袁氏五砚楼影钞景定本手摹付梓,黄荛圃、王惕甫暨惕甫妻曹贞秀皆为之跋。又有徐云路等题词,并附录《读书敏求记》一则。《知不足斋丛书》亦收入之。”
按:此跋文见于周氏《郑堂读书记》卷四十八。
道光六年丙戌(1826),七十二夫容仙馆复刻此书,当据古倪园沈氏本所翻。
按:扉页摹刻“七十二夫容仙馆珍藏”方印,又有方形牌记云:“大清道光岁在丙戌七十二夫容仙馆刊”。此本卷前伯仁序及重刊前言,皆宋体字,非若他本之为软体。又所摹原刻牌记,不惟字体、形状与原本不同,且亦略作“金华府双桂堂”。又所摹“几生修得到”阳文方印亦他本所无。
道光三十年庚戌(1850),吴估金顺甫携艺芸书舍旧藏多种至清河售予聊城杨以增,文登于昌进为之作缘,遂以宋本《梅花喜神谱》、《苏老泉集》为赠。
于昌进藏印有:“进”朱文方印。
同年,于昌进以宋本《梅花喜神谱》赠其次兄昌遂,此本遂由小谟觞馆而入青棠红豆庐。
于昌遂藏印有:“汉卿珍藏”白文长方印、“山于八”朱文小方印、“青棠红豆庐”白文方印、“于公子孙”朱文方印、“汉卿寓目”朱文方印、“尺月楼”朱文小方印。
同年,此本为画师蒋仲篱干没。
咸丰元年辛亥(1851),泾县包世臣为画师蒋仲篱题此宋本。
包氏题云:“荛圃同年藏宋版至夥,独谓此谱世人几不复知有此物,其难得可知。百种为梅花写照,实足传铁骨冰心之神,宋君之笔妙已。而宋时工匠之精,亦万非后来所及。仲篱先生得之珍若拱璧宜矣。仆老惫已甚,咫尺不辨丹黄,勉缀数言。咸丰纪年,包世臣记。”下钤“安吴”朱文椭圆印。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同年,金顺甫将此书自蒋仲篱处宛转赚回,复归于昌遂。
十月,于昌遂作跋,具陈得书始末,并倩阳湖龚丙吉代书册后。
于氏跋文云:“岁庚戌,吴下书友金顺甫以百宋一廛书来售,仲氏出清俸购数十种,予分得《梅花喜神谱》一册,不啻获异珍也。旋为画师蒋仲篱攫去。婉索之,诡辞弗报。每当落月横窗,晨风引户,辄怅怅如失良友。今年顺甫复至河上,宛转赚得之,仍以归予,萧翼《兰亭》后,又增一韵事矣。乃藏之青棠红豆庐,焚鹧鸪斑吃苦茗细读一过,此身恍在罗浮梦中。自今伊始,非交深十年者不得阅此书也。咸丰纪元冬十月,斥山于昌遂识。”下钤“汉卿”朱文小方印、“昌遂”朱文小椭圆印。又有“手不知书”白文方印,当亦属汉卿所有。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同月,阳湖龚丙吉为于昌遂此本作跋。
龚氏跋文云:“汉卿得《梅花喜神谱》,爱之拱璧不啻也。无何,此册不胫而走。一年之后,展转来归。不觉狂喜,为余娓娓道之,并出跋语见示。以性不耐书,属余代书帧尾。余谓梅花得主已去复来,何异文姬返汉?韵事亦奇缘也。为之欣然捉笔,并识颠末如此。阳湖龚丙吉少卿氏题后。”下钤“丙吉”白文小方印、“少卿”朱文小方印。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咸丰二年壬子(1852)夏四月下浣,于昌遂岳丈婺源齐学裘跋此本。
齐氏跋文云:“余前年在苏台云起楼,梦至高阁中焚香细玩《梅花喜神谱》,彼时以为偶然一梦耳。谁知越二岁袁江舟次,访汉卿于尺月楼,得睹此册,展阅再四,不忍释手,古香娱人,恍如前梦,所见真一奇也。可见翰墨因缘,皆是前定。余年五十,目力全衰,得见《梅花喜神》真面,顿令眼明。聊志数语,以夸眼福。汉卿其宝藏之,勿轻示人。时咸丰二年壬子夏四月下浣,星江玉溪居士跋。”下钤“玉谿”白文方印、“齐印学裘”白文方印。又有“学裘过眼”朱文小方印。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咸丰初,吴县潘曾莹跋于藏宋本。
潘氏跋文云:“宋器之《梅花喜神谱》系景定辛酉重雕本,向为文氏所藏,后归黄荛圃丈,钱竹汀、洪稚存、孙渊如诸公皆有题跋。今归汉卿,视若拱璧,其跋中有‘非交深十年不得阅此书’之语,其珍秘为何如耶!予幸睹此书,时值残暑,展玩数过,如置身竹篱茅屋,有嗅蕊、吹英、挼香、嚼粉,不啻一服清凉散也。爰题数语,以识眼福。星斋潘曾莹题。”下钤“星斋”朱文小方印。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咸丰三年癸丑(1853)九月二十七日,吴县王复跋于藏宋本。
王氏跋文云:“荛圃丈藏书数万卷,他书画名迹、珍秘奇怪无一不备。当嘉庆中叶,吴中士大夫称收藏之富,辄首言黄丈。三十年来,云烟过眼,每过滂喜园,感叹久之。是卷盖其极得意物,复垂髫时尝一见之,尔时殊不识其旨。今从汉卿案头展玩一过,因追思前辈风流,渺然不可复作,几为废卷唏嘘矣。咸丰三年九月廿七日,将之赣榆倚装书,王复。”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咸丰六年丙辰(1856),汉阳叶氏翻刻《知不足斋丛书》本于广州督署。
卷前叶氏题云:“乙卯岁十月朔,夜梦人赠一锦函,启视之,乃《梅花喜神谱》也。翌日,假诸书坊,阅帙尾为‘商鼎催羹’,题句云:‘指日梦惟肖,羹调天下安。’且有远祖靖逸先生跋,心甚异之。旋奉吏部咨文,长子名琛于九月十日拜协办大学士之命,又于十二月十六日复荷谕旨,正授体仁阁大学士。国恩家庆,先兆于兹,因重为摹刻,用志庆幸。并系以赞云……咸丰六年岁在丙辰春正月,汉阳叶志诜识,时就养两广督署福禄寿绵长之居。”
按:此系翻刻《知不足斋丛书》本,与鲍本相较,开本较阔,目录下多“汉阳叶氏校刊”一行,又卷尾摹“叶印志诜”阳文方印、“遂翁”阳文鼎形印各一。
同年,钱塘钱步文跋于藏宋本。
钱氏跋文云:“自宋以来,咏梅与画梅者日夥,名家奇作,美不胜收,顾未有如是谱之独开生面而别有会心者。乃世顾罕知,盖亦如夏鼎商彝,未许伧父辈轻觏也。顾或疑其象有不甚类处,诗亦有未甚工处,岂知见担夫争道而可以悟书,闻瓦砾戛竹而可以证道?元著超超,固未可以刻舟求剑论矣。余幸获睹此,讵非眼福?展玩数四,不禁欢喜赞叹之无尽云。咸丰六年,钱步文。”下钤“冬士”朱文椭圆印。
按:此跋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约咸丰年间,湘潭袁芳瑛曾寓目此于藏宋本。
卷中有“漱六”白文方印。
同治三年甲子(1864),仪征吴让之题于藏宋本观款。
款云:“同治三年,岁在甲子,仪征吴让之观。”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同年夏,嘉兴唐翰题曾观于泰州。
周一良主编《自庄严堪善本书影》“高季迪赋姑苏杂咏一卷”条唐氏题跋:“《梅花喜神谱》为吴中宋椠本之最著名者,今归文登于汉卿太守。甲子夏日,曾观于泰州寓次,亦明初宽帘竹纸印本。刻既潦草,墨色亦暗淡,余定为元翻本坊刻。”
同治十一年壬申(1872)二月初一,高要冯誉骥题于藏宋本观款。
冯氏题云:“同治十一年二月乙卯朔,高要冯誉骥观。”下钤“誉骥”白文小方印。
光绪九年癸未(1883),常熟鲍廷爵翻刻沈本,收入《后知不足斋丛书》。
有牌记云:“癸未仲春虞山后知不足斋鲍氏刊”。
光绪十年甲申(1884)夏,吴县徐康作《前尘梦影录》,言沈刻之详。
《前尘梦影录》卷下云:“松江沈绮云所刻宋本《梅花喜神谱》,颇为博雅君子所赏鉴。沈氏家本素封,有池亭园林之胜。改七芗尝居停其处,谱中梅花,皆其一手所临,印本今尚有之。鲍渌饮刻《知不足斋丛书》,亦附刊焉。”
光绪十二年丙戌(1886),永明周銮诒观此宋本于盛氏意园。
周氏题云:“太岁丙戌光绪十二年四月,永明周銮诒观于意园。”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同年秋,昌进子彤侯售此宋本于吴县潘祖荫滂喜斋。
李详《愧生馀录》卷一:“宋刻《梅花喜神谱》,黄氏士礼居旧藏。《百宋一廛赋》载之。黄氏之书展转数手,售于杨致堂河帅。余友文登于彤侯之先德官南清河日为之平章,其人以是书及宋版《苏老泉集》相赠。传至彤侯,复转售于潘伯寅尚书(彤侯亲为余言)。此谱海内无二本也。”
叶昌炽《缘督庐日记》十月十六日:“郋亭学使前日云,新为郑盦丈得宋刻《梅花喜神谱》,亦荛圃物,即载之《读书敏求记》者。又北宋刻《嘉祐集》、金刻《政和本草》、宋刻《读史蒙求》,直七百金。此数种出自山左于氏。余在都时久闻书估居奇,小珊、廉生诸君欲购之,倶不可得,必欲俟荥阳而后售,今果偿其愿矣。”
《滂喜斋宋元本书目》“子部”:“宋板《梅花喜神谱》,二本。”
按:此书不见于《滂喜斋藏书记》。《滂喜斋宋元本书目》为宣统元年番禺沈宗畸《晨风阁丛书》本,沈氏刊书跋云:“吴县潘氏宋元本书目未曾编定。此光绪乙未文勤身后其眷属南归厂肆为检点书籍时所钞,贵阳陈松山给谏田录入日记中者。宣统元年四月,罗叔言参事从给谏移录以诒畸,亟取付剞劂。”
光绪十六年(1890)十月庚寅,潘祖荫卒于位,无嗣,滂喜斋长物尽归其弟祖年所有。
光绪二十二年丙申(1896),潘氏全家南归,吴县吴郁生、长洲叶昌炽代为寓中检书,吴氏首次获睹此宋本,诧为珍秘。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1906)夏四月初八浴佛日,长沙叶德辉撰叶本《梅花喜神谱》跋。
跋云:“《梅花喜神谱》二卷。咸丰乙卯汉阳叶氏刻本。《梅花喜神谱》二卷,宋宋伯仁撰。余向有鲍廷博《知不足斋丛书》本,此则咸丰乙卯汉阳叶志诜仿宋单刻也。《南宋群贤小集》中有伯仁《雪岩吟草》,前引《乌青文献》伯仁传略:‘伯仁字器之,号雪岩,苕川(人)。举鸿词,历监淮阳盐课。器之锐意功名,有击楫之慨而禄位不显。咸淳以后,事已难为,故语多慷慨,然能出之以和易,自然流迈而无叫嚣之气。自谓随口应声,如败叶翻风,枯荷闹雨,低昂疾徐,因势而出。盖实录云。’集中有《张监税新居》七律一首,此即刻桓宽《盐铁论》之张监税也。世传宋本《盐铁论》后有木记云:‘淳熙改元锦溪张监税斋’,明涂祯刻本即从之出,可见二人风雅好事,为当时刻书投契之人。《盐铁论》经宋明人一再翻雕,仅存原本匡廓。此则据宋本初次翻者,不止虎贲之貌似也。志诜之子名琛,官两广总督,英人入城,劫之去印度,死还其榇,至今以为辱国。而此书即在广东督署刊行,犹题‘福寿绵长之室’。岂知一场春梦,转不如此书之阅世久长。世有志诜其人,即以刻书为没世之名可乎。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夏四月浴佛日记。”
又跋云:“又一部。嘉庆辛未云间沈氏刻本。《梅花喜神谱》宋本,嘉庆中藏黄丕烈百宋一廛。嘉庆辛未,云间沈氏古倪园借以影刊者即此本也……取校向所藏汉阳叶氏影刻宋本,实同出一源。叶本书法图画均极精工,似不如此刻之朴厚,盖亦风气为之也。”
按:此两跋均见于叶氏《郋园读书志》卷六,第二跋未署年月,姑系此。次跋所云之两本“实同出一源”,不确,盖沈本出五砚楼主人手模本,叶本出鲍氏《知不足斋丛书》本。
民国辛酉正月初一(1921年2月8日),祖年婿吴县吴湖帆于潘氏滂喜斋首睹此宋本。
吴湖帆题云:“自南宋理宗景定二年至今历十二辛酉,凡六百六十年,后荛翁所得二周甲。岁次辛酉,元旦日,吴湖帆静读一过。”下钤“吴迈”朱文小方印,又有“吴湖颿潘静淑夫妇所藏海内孤本宋椠梅华喜神谱之印章”朱文长方印。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又民国以来,西历通行,兹以体例攸关,仍以旧历为次,为免歧义,谨于其后缀以相应西历,以为补充。又民国以来题者所标岁月,如非题者特别说明(若吴湖帆日记即多用新历),皆视作旧历。
正月十三日灯节(2月20日),祖年女静淑三十虚龄,从孙承厚请祖年以此宋本《梅花喜神谱》为仪。自是而还,《梅花喜神谱》转归吴氏,宝爱逾恒,遂颜其居云“梅景书屋”。
吴湖帆行书题签“梅华喜神谱二卷”,下署“吴氏梅影书屋珍藏镇宝,宋刻宋印本”。下钤“吴湖颿珍藏印”朱文方印。
吴湖帆卷前题记:“吴氏文物四宝之一。周微子愙鼎、宋拓孤本《梁永阳王敬太妃双志》、元吴仲圭《渔父图卷》真迹及此书也,定为吴氏文物四宝。吴湖帆识。”又题云:“微子愙鼎为先尚书公题名之宝,因以米芾书《多景楼诗册》为四宝之一。湖帆重记。”又题云:“梅景书屋镇宝”。钤“某景书屋”朱文大方印、“至宝”朱文葫芦印。
吴氏藏印有:“吴氏图书记”朱文长方印、“某景书屋”朱文小方印、“某景书屋”朱文长方印、“某景书屋”朱文中方印、“吴万印信”白文小方印、“某景书屋”白文长方印、“晨起望诸山”朱文椭圆印、“江南吴氏世家”朱文方印、“吴万宝藏”朱文方印、“江南吴湖颿潘静淑夫妇并读同珍之宝”朱文方印、“梅景书屋秘笈”朱文长方印、“潘静淑平生心爱之物”朱文方印、“吴氏图书”朱文长方印、“湖颿宝此过于明珠骏马”朱文长方印、“湖颿”白文小方印、“吴潘静淑”白文小方印、“吴押”朱文长方印、“十六金符斋”白文方印、“静”“淑”朱文小连珠印、“某景书屋”朱文方印、“湖颿秘笈”朱文方印、“湖颿秘宝”朱文方印、“精妙世无双”白文方印、“铭心绝品”朱文方印。另有“元辅”朱文方印,又见于吴湖帆四欧堂旧藏《九成宫醴泉铭》拓本中,疑亦吴氏所有。书中又有“福仙富贵馀”白文扁方印、“大年”白文椭圆印、“何物汉子”朱文方印、“□熟华香”朱文长方印、“如此至宝存岂多”白文方印及一金字塔形朱文押,皆未知主者。
吴湖帆与潘静淑
此叶可见“湖颿宝此过于明珠骏马”、“铭心绝品”、“潘静淑平生心爱之物”等印
按:吴湖帆《故妻潘夫人墓状》:“辛酉,卅岁。父以《梅花喜神谱》为帨,颜吾居曰‘梅景书屋’。”
又吴湖帆题词云:“样翻百一,尽嗅英嚼粉,挼香吹雪。悴品荣题,一(平)点珠玑几肠裂。莫道闲中事冷,托感深、清癯吟笔。最可人、霜桂堂前,三五十分月。 回溯春明旧梦,买鱼共换米,佳话传彻。索笑嫣然,修得前生,曾赏玉台朱阙。分廛移架流芳韵,正春满、华灯时节。照夜窗、绿萼横斜,爱说此情天阔。 次梦窗《暗香疏影》合调韵,题于书尾。吴湖帆。”下钤“吴湖颿”朱白文小方印、“某景书屋”朱文方印,另钤“醜簃词境”白文小方印。
按:此词未署年月,装于宋本册尾,姑系于此。又吴湖帆尝手绘折枝梅花刊印衬笺,重装此宋本为册页两本。
正月十五日元宵(2月22日),吴湖帆首跋此宋本《梅花喜神谱》。
吴氏跋文云:“元旦往外家贺岁,得观此书,诧为眼福。越十二日,内子三十诞辰,外舅即以此书授女为仪。余得永永读之,岂非厚幸!与荛翁所得时同为辛酉,堪称奇遇。元宵灯下,吴湖帆题记。”下钤“吴迈”朱文小方印。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是月,潘静淑首题此宋本。
潘氏题云:“先伯父文勤公旧藏宋刻《梅花谱》二册,辛酉正月灯节当予三十初度,父亲举以锡予宝之。静淑女史潘树春敬记。”下钤“静淑”朱文椭圆小印。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二月十五日花朝(3月24日),吴县王同愈为吴藏宋本题端。
篆书“宋刻梅华喜神谱”七字,下署“湖帆世兄、静淑女史伉俪宝玩。辛酉花朝王同愈”。下钤“王同愈”朱白文小方印。
民国壬戌二月(1922年3月),海宁王国维撰《两浙古刊本考》,中尝著录此书。
王氏《两浙古刊本考》卷下:“《梅花喜神谱》一卷。景定辛酉金华双桂堂重锓。”
按:王氏误,此书当为二卷。
民国甲子正月初一(1924年2月5日),苏州吴梅为吴藏宋本题词。
吴氏题词云:“桂堂故迹,是雪岩剩稿,苕川骚笔。(伯仁字器之,号雪岩,苕川人。此书为景定辛酉金华双桂堂本。)画取冷香,妆点孤山好春色。闲里功夫自遣,休重忆、冰天消息。(伯仁自序云,以闲功夫作闲事业,语颇沉痛。)但试看、数点幽芬,留得此瑶册。 南国,富载籍。算佞宋艺芸,几度珍惜。(旧为荛圃、阆源藏本,后流转归滂喜斋。)百窗巷陌,鱼米长安佐清癖。(吾乡文徵仲旧藏此书。百窗楼在高师巷。后由五柳居人转赠某邸,得京米一挑、鱼肉一车,一时长安传为佳话。)还我吴中掌故,应付与、眉楼吟席。正论古、谁唤起,马塍倦客。(伯仁寓西马塍在嘉熙二三年间。) 调寄《暗香》。甲子元旦,湖帆、静淑贤伉俪珍赏,霜厓吴梅。”下钤“霜厓居士”朱白文方印。
吴湖帆、潘静淑等人题跋
王同愈题端
同日,武进赵尊岳为吴藏宋本题词。
赵氏题词云:“琼雕玉缀,认蠹尘茧纸,绝世清秘。月地云阶,玉骨冰肌,抽毫不禁芳意。参差影落南枝瘦,早付与、老岩吟事。(‘南枝斜插右军持,瘦影参差落砚池’,宋伯器梅花诗语。)算离魂、清竺难招,索笑画中身世。 占取秾春几许,寿阳旧按谱,十样眉翠。莫剪冰绡,更忆宣龢,怨曲燕山亭子。苕华梓绣成今古,剩赵管、墨缘能似。付倦吟、故国王孙,一霎古情凄丽。 疏影 题宋刊《梅花喜神谱》,为湖帆、静淑伉俪珍赏。甲子元日立春,浚仪赵尊岳。”下钤“赵押”朱文长方印。卷中又有“尊岳经眼”朱文方印。
本年初,武进冯超然为吴藏宋本绘梅图、宋器之像并题。
梅图题云:“宋椠《梅花喜神谱》系百宋一廛故物,荛翁生平读未见书之一种也。于汉卿尝言非深交十年不予阅此,其青箱珍秘可知。湖帆道兄以甲子岁朝立春为千载奇遇,并获此奇书出示共赏,属图简端,藉留鸿雪。我二人交契奚止十年,当不为汉卿所诃。冯超然识。”下钤“冯超然”白文方印、“太鹤溪人”朱文方印。
宋器之像题云:“宋器之先生象。甲子春日,云溪冯超然于宋刻《梅花喜神谱》册首。”下钤“嵩山居士”朱文小方印。
民国十五年丙寅三月(1926),诸暨孙琼华观此宋本于梅影书屋。
孙氏题云:“丙寅三月,过梅影书屋,静淑仁姊出观此册,属铁厓女史孙琼华题名。”下钤“孙琼花”朱文方印。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
约同时,鄞县赵时题吴藏宋本观款。
赵氏题云:“鄞县赵时㭎捧观。”下钤“赵㭎私印”白文方印。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款无年月,以其接孙氏题后,且在高时显题之前,故姑系此。
五月,上虞罗振玉观宋本于梅影书屋并题签。
冯超然绘宋器之像
罗振玉楷书题签“宋椠本梅华喜神谱”,下署“上虞罗振玉署”。下钤“罗振玉”白文小方印、“罗叔言”白文小方印。
罗氏题云:“丙寅五月,上虞罗振玉观于梅影书屋。”下钤“罗振玉”白文小方印、“罗叔言”白文小方印。
按: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又五月九日灯下,罗振玉曾为四欧堂藏宋拓《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题跋,则其题款《梅花喜神谱》当亦在此日。
八月十五日中秋(9月21日),吴湖帆再题宋本。
题云:“《知不足斋丛书》所刻此谱易题眉于画旁,卷尾摹刻‘绍兴旌忠褒节之家’印,可证此册为鲍氏祖本,更证书经翻镌不复旧观之失。丙寅中秋吴湖帆识。”下钤“吴”圆朱印。
九月中旬,馀杭褚德彝观吴藏宋本,仁和高时显同观并为写梅、题记。
褚氏题云:“丙寅九月,馀杭褚德彝观。”
高氏题梅图云:“湖帆先生出示宋椠《梅花喜神谱》,为夫妇同珍之秘籍。属写一枝于简末,因谱中花式十种,仿彝斋居士。笔拙恶,恐无当大雅。野侯时显。”钤“野”“侯”朱方小连珠印、“高显”白文小方印、“梅王阁”朱文方印、“五百本画某精舍”朱文方印。又有“高”“显”朱文连珠印。
按:褚氏此题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影印本收录。高时显题记未署日期。然褚德彝此日又有四欧堂所藏宋拓《九成宫醴泉铭》、宋拓《虞恭公碑》、宋拓《皇甫诞碑》观款,高氏皆题同观。则高氏写梅、题款当亦即此时。又丁卯(1927)夏五月,野侯再过四欧堂,为所藏宋拓《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题观款,则其写梅并题《梅花喜神谱》或亦即在此日。
罗振玉题签
十二月(1927年1月),高时显题自藏沈本。
高氏跋曰:“宋器之《梅花喜神谱》宋刻孤本,为述古秘笈,黄荛圃得之,珍如拱璧,题咏至再。又以袁寿阶影摹本付古倪园沈氏翻雕,由是著闻于世。咸丰中归斥山于氏,既为吴县潘氏所有,什袭而藏,遂不复觏。古倪园影摹本雕印绝精,红羊劫后,流传亦极鲜,值兼金未易得也。比来藏家旧籍转鬻于肆,中有是谱,沈刻初印也,亟论直购之。不数月,晤愙斋中丞文孙湖帆公子,谓是谱宋椠本已为梅景书屋长物,装潢甫竟,跋尾有素纸,坚嘱写梅花一枝,以记雅韵。因移录诸家跋识于此册别叶,闲中省览,如睹庐山真面目矣。丙寅嘉平,适清供瓶梅,瘦蕊虬枝,正放三两花,颇似展彝斋居士画本,静对兴然,遂记于后。高野侯书于五百本画梅精舍。”
本年,吴郁生为吴湖帆跋宋本《梅花喜神谱》。
吴氏跋文云:“光绪丙申,文勤夫人谢世,全家南归。于是文恭公米市胡同百年以来京邸墟矣。余与叶侍读为之料检图书,宋元本数十种一一寓目焉。此本亦在内,缘督目为玩物,余谓世间如此雅玩亦不多耳。一瞬三十年,缘督已逝,仲午君亦弃人间,此本以归湖帆伉俪,为闺房怡神之品,诚不负此雅玩矣。老眼摩挲,欣然记此。钝叟吴郁生,时年七十有三。”下钤“钝斋”朱文小方印。
民国丁卯正月初一(1927年2月2日),潘静淑集文衡翁诗六绝以题此宋本。
潘氏题云:“岩谷深居养素贞,幽花灼灼傍丛榛。天然一种孤高性,不识人间富贵春。 素质萧然林下风,暗香浮动月朦胧。任他桃李争欢赏,艳抹浓妆总一同。 古树横斜涧水边,一帘清影月娟娟。自怜不入离骚谱,依约琼妃下九天。 绰约肌肤不受吹,暗香疏影静相宜。多情最是黄昏月,写出林逋一句诗。 东风吹梦过湖山,寂寂芳盟负岁寒。日暮相思云树杳,月明空自倚阑干。 不入春风桃李场,偏宜照影傍寒塘。一时气味无人识,林下幽芳独自香。 宋刻《梅花喜神谱》二卷,明文太史旧藏本也。丁卯元旦,戏集衡翁诗句六绝。静淑题于梅影书屋。”下钤“静淑”朱文小椭圆印。又钤“吴顾袌真”白文小方印。
潘静淑题诗
民国戊辰六月(1928年8月),上海中华书局以高时显梅王阁所藏沈本为底本影印行世。
按:此本无沈氏刊书牌记,又少沈氏所摹之印若干,而多所摹后世递藏印信若干,兹不缀录。又其版权叶注云:宋雪岩梅花喜神谱 定价大洋一元八角(全二册)。藏者梅王阁,鉴定者高野侯。中华民国十七年六月发行,中华民国十七年八月再版。
本年,归安朱孝臧为吴藏宋本题词。
题词云:“暗香疏影 碎珠一一,借粉函敛取,家林冰雪。笺留珍,不待良金铸花骨。劫后人天岁晚,莫尽愁、灵芬销歇。算几生、风味依然,流藻入词笔。 何况都房旖旎,瓣香致叩叩,熏遍芸叶。展取灯宵,与媵芳尊,恰称宜春奁帖。罗浮新月关同梦,愿双化、书丛仙蝶。倘数将、滂喜家珍,定有外孙能说(管)。 湖帆、静淑夫妇属题宋本《梅花喜神谱》,用觉翁自制夹钟宫词。归安朱孝臧。”下钤“彊邨”朱文方印。
按:戊辰(1928)正月,朱孝臧曾为吴氏四欧堂藏宋拓《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题观款,则其题《梅花喜神谱》或亦即在此时。又四欧堂旧藏宋拓《皇甫诞碑》有朱氏题云:“戊辰立春后十日,归安朱孝臧观。”则此处题款或亦即在此日。又原词“笺留珍”当作“笺管留珍”,所脱之字即词末所补者。
民国己巳正月初一(1929年2月10日),吴湖帆绘《梅景书屋图》于宋本卷首并题词。
《梅景书屋图》题:“梅景书屋 己巳春日吴湖帆仿宋院本制。”下钤“吴迈”朱文小方印,又“某景书屋”朱文方印。
吴湖帆绘《梅景书屋图》
题词:“瑞鹤仙 集吴梦窗句 洞箫谁院宇,正梁园、未雪玉阑春住。柔相系幽素,放小帘低揭,画眉添妩。铅华不御,冷香飞、红楼深处。向长安泛酒,芳筒重省,蒨时羁旅。 凝伫名笺淡墨,明月自锄,评花索句。江梅解舞,苕溪畔、记前度。伴兰翘清瘦,共归吴苑,相间金茸翠亩。甚年年春屋,围花夜温绣户。 己巳二月,《梅影书屋图》后题,吴湖帆。”下钤“吴湖颿”朱白文方印、“某景书屋”朱文长方印,又有“吴顾袌真”白文小方印。
同日,潘静淑再题词。
题云:“烛影摇红 集吴梦窗词句自题《梅影书屋图》 葺屋营花,行云应在孤山畔。靓装临水最相宜,春近江南岸。唤赏清华池馆,记留连、歌尘凝扇。裁冰词笔,一幅闲情,铅香不断。 避影繁华,梅花重洗春风面。玉纤香动小帘钩,翠羽飞梁苑。共倚筼屏葱蒨,殢绿窗、星罗万卷。新诗细掏,卧篴长吟,洞箫低按。 己巳春日,书于《梅花喜神谱》册首。静淑。”下钤“吴”圆朱印、“潘静淑”朱文方印、“某景书屋”白文长方印,又有“吴顾袌真”白文小方印。
正月,潘静淑从兄吴县潘利穀题宋本于梅影书屋。
潘氏题云:“己巳正月,访湖帆妹丈、静淑三妹于梅影书屋,以先从父文勤公旧藏此册见示,展读一过,移我情矣。潘利穀谨识。”下钤“臣义”朱白文小方印。
六月,吴县吴曾源、吴县张茂炯、苏州蔡晋镛为吴藏宋本题词。又慈溪冯幵、番禺叶恭绰题词附。
按:四欧堂藏宋拓《虞恭公碑》有题记云:“己巳六月,张茂炯、蔡晋镛、吴曾源、吴兴让同观。曾源记于四欧堂。”则三人题《梅花喜神谱》或亦即此时。
吴曾源题词:“痴风峭绝,想送来滚滚,添上毫颊。莫点宫装,琼玉模糊,平章付与风月。和盐不是催羹手,笑事业、文园消渴。总未输、一片冰心,赋笔广平遥接。 谁信罗浮旧梦,数声听翠羽,痕化庄蝶。欲傲虞山,存目丛残,纸本荛翁夸说。高情毕竟宜林下,细嚼透、绿窗香雪。喜眷属(平)、修得三生,拱璧永缄吟箧。 调寄《疏影》,湖帆宗兄、静淑夫人以《梅花喜神谱》属题。九珠吴曾源。”下钤“九珠倚声”朱文方印。
张茂炯题词:“化人萼绿,向马塍认取,春姿冰玉。倩影欲仙,百种轻盈巧妆来。应自南枝蓓蕾,凭看彻、阴成黄熟。甚卧雪、不问和羹,招隐入岩谷。 幽独,信绝俗,剩料捡画图,暗袭清馥。蠹尘细扑,香雪轻霏手堪掬。犹记初开梓处,双桂发、秋风金粟。笑佞宋、今换主,几生慧福。 调寄《暗香》,湖帆仁兄、静淑夫人属题《梅花喜神谱》。《谱》为宋双桂堂刻本,百宋一廛旧藏也。艮庐张茂炯。”下钤“中清”朱文小方印。
吴湖帆题《瑞鹤仙》词
潘静淑题《烛影摇红》词
又有冯幵题词,位于张题之后,未署年月,姑系于此:“花身百亿,趁故家粉本,飞现香国。六百年来,抛劫春风,冰魂犹恋吟笔。苔枝玉样玲珑影,合置近、金奁书尺。想晓妆、鸾镜开看,防佛旧时月色。 闻道兰闺帨帘,缥函对展处,芳罨瑶席。细蕾疏英,图谱翻新,不是寻常标格。郎君画手调铅惯,试点取、含章宫娥。拥绀云、同梦罗浮,待觅翠禽消息。 湖帆、静淑伉俪属题宋刻《梅花喜神谱》,爰赋《疏景》一首乞教。冯幵。”下钤“冯□”朱文小方印、“冯君木”白文小方印。
蔡晋镛题词:“替花设色,借广平赋手,轻匀宫额。认取玉梅,百种丰神吐馨逸。看到春寒饯九,都收入、词人缣墨。更面目、不是逃禅,千古雪岩笔。 名迹,付什袭,问剩本对摹,夜月清寂。暗香乍坼,吹落江城几番笛。还笑新妆可似,同玩索、东风消息。记韵事、知俪影,小窗邃密。 湖帆先生、静淑夫人属题所藏宋刻宋器之《梅花喜神谱》,即乞玉台双政。雁邨蔡晋镛。”下钤“雁邨司人”白文方印。
又有叶恭绰题词,位于蔡题之后,未署年月,姑系于此:“香南雪北,尽化身亿万,声影非隔。月地重寻,天水遗珍,雕琼自涌虚白。迦陵永劫同心护,禁几度、罗浮轻谪。祗素娥、笑证前因,好付玉苔双翮。 休问枝头幻否?未开那有谢,行解深密。彻骨奇寒,殢梦疏香,揽镜由来无物。相看一点西来意,待折讯、圣湖残客。漫等闲、忘了冬深,把卷恨萦羌篴。 调寄《疏影》,湖帆仁兄世大人暨静淑夫人以所藏宋椠《梅花喜神谱》索题,偶有所感,因赋。叶恭绰。”上钤“词客有灵应识我”白文长方印,下钤“遐公”白文小方印。
八月,江宁邓邦述借读吴藏宋本于群碧楼十日后题。
邓氏题云:“己巳八月,留荒斋十日,展玩数过,眼福不浅,书以志幸。江宁邓邦述记。”下钤“邦述”朱文小方印。又有“群碧校读”朱文方印。
按:民国十八年己巳七月二十七日,邓邦述曾为四欧堂藏宋拓《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题观款,又跋吴藏宋拓《皇甫诞碑》。吴藏宋拓《虞恭公碑》亦有邓氏题云:“己巳七月,湖帆携示四欧宝拓,留荒斋欣赏累日。邓邦述记。”则其借读《梅花喜神谱》或亦即在此日。
九月三日(10月15日),邓邦述再题款。又册首题词。
邓氏题云:“荛翁题字,吾生平所见盖未有如此书端好者,诸先辈题识无一不美,梅花有灵,故无俗韵耳。九月三日,群碧再记。”下钤“正闇学人”朱文方印。
册首题词云:“旧芸杂沓,正捡残见尔,奇葩纷茁。尽写玉容,拾取幽芳满缃匣。修到孤山艳谱,应珍锡、夗央双押。但赚得、一辈词仙,歌与石湖答。 瑶札,意恰恰,信故老护持,妙墨香压。岁寒共歃,晴雪寻盟广平狎。相待苔枝暖浚,清夜爇、云窗银蜡。愿费黛、摹万本,锦署甲(藏书家于宋元本每分钤甲、乙两印)。 暗香 题宋刊本宋伯仁《梅花喜神谱》,为湖帆先生、静淑女士赋此,即希双政。沤梦词人邓邦述。”下钤“沤梦词人”朱文方印。
按:此阕未署年月,谨依册尾所题日期系此。
十一月,吴氏弟子苏州张永芳为宋本题梅图一帧。
张氏题云:“己巳建子月,临宋人纨扇本以奉静淑贤姊雅正。琰华谢张永芳并题。”下钤“琰华女史”朱文小方印,又钤“薏香楼”朱文方印。
仲冬,吴氏弟子王季迁之夫人吴县郑素为宋本题图。
郑氏题云:“己巳仲冬,仿汤叔雅笔,呈静淑师母大人教正。郑素写于小静好楼。”下钤“郑元素”朱文小方印、“太原”朱文小方印。
冬,潘氏内侄吴县潘承谋、潘承厚、潘承弼为宋本题词。
潘承谋题词云:“疏影 从草窗体韵 苔枝褪叶,拗琼思作寸,墨华奇发。梦入罗浮,烟霁参横,怅彻翠禽飞灭。孤山鹤约巡檐伴,休错认、抱香寒蝶。问晓来、点额妆成,试手可堪攀折。 闲了催羹事业,剩三高四皓,还钓江雪。柳眼回颦,赋笔生春,黛扫一痕额月。崔书珍重藏杨笥,承袭秘、云蓝千叠。对绮窗、比赢冰奁,画里镜中双绝。 湖帆姑丈属题,并请静淑姑母同正律。潘承谋。”下钤“眉安倚声”白文方印。
潘承厚题词云:“疏窗澹月,正锦囊缥缈,香雾芸结。百幅轻妆,彩管留真,当年应费双屧。孤山春色凭谁度,算路入、马塍天阔。一枝枝、萼绿琼姿,只少几分红雪。 珍重金华旧椠,画图映纸帐,芳蕊曾折。(丈手绘折枝梅花刊印衬笺上。)老去东风,玉貌依然,休寄陇头遥别。丹青点缀新池馆,待认见、神仙风骨。倚绣幕、笑并吟肩,好伴镜台高绝。 疏影 依王圣与韵 辛酉正月,静淑姑母三十初度,拙速从祖以宋本《梅花喜神谱》为赐。是书刊于宋景定辛酉,至清嘉庆辛酉为乡先辈黄荛圃先生所得,咸丰辛酉归滂喜斋,干支巧合,用以为仪。越八年己巳,湖帆姑丈出纸属题,即请俪政。潘承厚倚声。”下钤“遽庵”朱文小方印。
王季迁夫人郑素题图
潘承弼题词云:“疏帘淡月,映画楼悄悄,相对幽绝。芳墨题新,瑶箧熏香,留得琼枝堪折。妆成百幅轻盈巧,做弄出、凌寒奇节。念宋廛、姑物飘零,未把暗香消灭。 珍重神仙伴侣,联吟共读处,一样高洁。旧事苕溪,双桂堂清,艺苑声名传彻。闲情尽有新词句,供粉笔、丹青生活。试展卷、省识冰姿,坐卧一窗风雪。 调寄《疏影》,依玉田韵。题奉湖帆姑丈、静淑姑母大人斧政。己巳冬日,侄潘承弼呈稿。”下钤“景郑倚声”朱文方印。
按:潘承谋题词未署年月,今以其与承厚、承弼题词相接,且属昆仲行,姑系于此。又承厚题词自注云“咸丰辛酉归滂喜斋”当误。
民国庚午八月(1930),蕲水陈曾寿观宋本于梅影书屋并题。
陈氏题云:“庚午秋八月,蕲水陈曾寿观于梅影书屋。”下钤“陈印曾寿”白文小方印、“苍虬”朱文小长方印。
按:陈氏此日又为吴湖帆四欧堂宋拓《九成宫醴泉铭》、宋拓《皇甫诞碑》题观款。
约民国辛未四月(1931),闽县郑孝胥为吴藏宋本题签。
郑氏楷书题签“宋椠本梅华喜神谱”,下署“孝胥”,钤“海藏楼”白文小长方印。
按:《郑孝胥日记》该年四月十七日(1931年5月4日):“陈巨来、吴湖帆来,示《常丑奴志》。吴乃清卿之孙。”吴湖帆《丑簃日记》该日:“晨访郑苏戡,为余题《常丑奴墓志》。”据郑氏日记,则二人当系初识。而自此之后,郑氏即汲汲伪满洲国成立事,未曾回返沪上,故此题签姑系于此。
十二月七日(1932年1月14日),海宁赵万里观宋本于梅影书屋。
《丑簃日记》1932年1月14日:“赵万里来,观吾家《梅花喜神谱》及《淮海词》。”
十二月,苏州张锺来题吴藏宋本观款。
张氏题云:“辛未十二月,湖帆道兄出示宋本《梅花喜神谱》,相赏竟日,叹为观止。心秋张锺来。”
民国壬申二月十五日(1932年3月21日),新建夏敬观题词于吴藏宋本册尾。
夏氏题词云:“却道君家似范村,卷里生香,浮动黄昏。缥签风拂绿芸窗,古墨吹成万点春。 画梅今属画眉人,婀娜枝头,冰雪精神。笑比宫盘压担来,手捻双花,同泛清尊。 右调《一剪梅》,湖帆先生属题。壬申花朝吷庵夏敬观。”
约本年,苏州王季烈为吴藏宋本题诗。
王氏题诗云:“妙得梅花趣,传神百品详。谱经双桂梓,书故复翁藏。遇合三辛酉,流传几海桑。井中心史在,一样冷心肠。(洪北江先生谓心史咏梅诸绝冷峭异常,《梅花谱》诗笔亦略相似。) 滂喜斋中物,铭心不待论。斯编尤冠绝,相赏欲忘言。玉润冰清溯,书淫墨癖存。羡君偕老福,却胜古倪园。(沈绮云刻是谱,为曹澧香习画故也。) 湖帆表妹丈、静淑表妹正题,螾庐王季烈。”下钤“墙东”朱文小方印。
按:王氏题诗未标年月,今以其题于夏氏之后,姑系于此。
民国癸酉七月二日(1933年8月22日),乌程蒋祖诒题吴藏宋本。
题云:“癸酉七月二日,湖帆先生四旬初度,集梅影书屋,获观此谱,洵属惊人秘帙。吾家旧藏雪岩《忘机集》,亦同时所刊也。乌程蒋祖诒记。”下钤“密均楼”朱文方印。
民国乙亥正月初一(1935年2月4日),吴湖帆、潘静淑同观此宋本于梅景书屋并题,潘静淑绘绿萼梅图。
吴湖帆题云:“乙亥元旦,天气晴暖为二十馀年来所未有。梅花蓓蕾似有迎春消息,出此谱观之,因题。吴湖帆、潘静淑同观,于梅景书屋试笔。”
《丑簃日记》阴历元旦(2月4日):“早晨与静淑同观《梅花喜神谱》,题字焉。静淑画绿萼梅一页于册后。”
正月初二(1935年2月5日),吴湖帆补潘静淑绿萼梅图。
吴湖帆题云:“乙亥春日,湖帆补写红梅,装于宋刻《喜神谱》册尾。”下钤“吴印湖颿”白文方印、“吴顾袌真”白文方印。潘静淑题云:“静淑画绿萼梅。”下钤“吴潘静淑”白文方印。又钤“双修阁”朱白文小方印。
按:是图存吉安周鍊霞题诗:“天风一夜绽寒香,翡翠珊瑚斗雪光。不向山中寻鹤伴,老逋今亦爱鸳鸯。周茝。”下钤“鍊霞”朱文小方印、“周茝印”白文小方印。
民国丙子(1936)6月,上海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初编》影印鲍氏《知不足斋丛书》本行世。
牌记云:“本馆据《知不足斋丛书》本影印,《初编》各丛书仅有此本”。
民国戊寅(1938)6月,上海商务印书馆商借于吴湖帆,以其所藏宋本影印,收入涵芬楼印行《续古逸丛书》中,为第四十六种。吴氏又以商务本删去近跋,故自费附印数十部,增入近贤文字,分诒亲友。
潘静淑绘绿萼梅图,吴湖帆补写红梅,周鍊霞题诗
牌记云:“上海涵芬楼影印吴县吴氏梅景书屋藏宋本”。
按:据版权叶载,此书印于长沙,每部一函一册。料半纸,大三开本,实价国币陆元,外埠酌加运费汇费。
民国己卯正月初九(1939年2月27日),吴氏夫妇寄存宋本《梅花喜神谱》于金城银行。
《丑簃日记》1939年2月27日:“上午同静淑携徐甥传桐同至金城保管库,将《永阳王敬太妃志》、四欧碑、《梅花谱》、玉印两匣、宋哥窑罐碟各一件计十事安置。”又次日日记云“《梅花喜神谱》一匣”。
九月二十日(11月1日),吴湖帆以潘静淑所题集文衡山句六首付刘定之装于宋本册尾。
《丑簃日记》1939年11月1日:“前日整理静淑遗笥,得其丁卯年集文衡山句诗六首题宋刻《梅花喜神谱》者,已缮正,当时不知何以遗去未装入,今属刘定之补装矣。”
辛卯正月(1951年2、3月间),益都黄裳跋所藏沈本。
黄裳跋云:“此云间古倪园沈氏重刊宋本《梅花喜神谱》,初印精好,石麒得于吴下,携以归余。此宋本今在吴湖帆处,《续古逸丛书》有影印本,石印而非珂罗板,以视此本,雅俗判然。辛卯正月尾晴窗记。黄裳。”
正月三十日,黄裳再跋所藏沈本。
黄氏跋云:“携此本归与《续古逸丛书》本对读,知此五砚楼摹本未能与宋刊毫发悉合,版心题字亦各不同,影摹图记亦有朱白文之异,而地位亦复不同也。宋本原跋亦未入,而此本所存题词及荛翁刊书跋、王铁夫夫妇二跋皆独见此册。刊书者夏天培,有牌记。其刻殊未佳,未能传宋本笔锋神趣,然刊木之业今已沦胥,睹此百年前故物,纸白如玉,墨色黝然,亦不能无珍惜之意耳。辛卯正月三十日灯下书。”
壬辰十一月初八日(1952年12月24日),黄裳再跋所藏沈本。
黄氏跋云:“今秋在京,一日偶过缀玉轩闲话,阿英以笺纸一包赠浣华,言系于厂肆收得者,意甚珍重。浣华出以相示,即此《梅花喜神谱》也。与此本正同。不知果是此板刷印者否。重展漫记。壬辰冬至后二日,小雁。”
癸巳正月十五元宵(1953年2月28日),吴湖帆姬人吴县顾抱真、友人周鍊霞同题观款。
款云:“癸巳元宵,抱真、鍊霞同观。”下钤“周鍊霞”朱白文方印、“吴顾袌真”白文方印、“某景书屋”朱文方印。
按:此日两人又同署宋拓《化度寺邕禅师舍利塔铭》观款。
甲午秋日(1954),吴湖帆于周鍊霞所补梅图题词。
吴湖帆题词:“花占春先,香飞雪后,一样情牵。往事风流,美人林下,明月窗前。几番清梦缠绵,又何如、罗浮醉仙。心系词工,眉舒黛妩,额点妆妍。 柳梢青 倩庵题于《梅花喜神谱》后。”下钤“湖颿”朱文小长方印。
周鍊霞题云:“拟宋人纨扇笔意,为静淑仁姊补图,鍊霞。”下钤“鍊霞”朱文小方印、“螺川诗屋”朱文小长方印。
又吴湖帆题云:“原有张永芳女史画梅,毁损于丁丑之役,后由周茝缀补此帧,甲午秋日识。”下钤“倩”朱文小方印。
按:张永芳梅图实未毁,今未装入宋本册,然可见于吴湖帆1938年自印本中。
丙申(1956),如皋冒广生跋,吴湖帆旁记。
冒广生题云:“曩从门人文登于去疾处见福山王文敏致其祖汉卿先生书,为此谱作缘,欲以归之吴县潘文勤者。谱中有文勤太翁绂庭光禄跋,盖犹在于氏收藏时也。丙申三月,湖帆世兄出观,沐手题记。疚斋冒广生,年八十四。”下钤“疚斋八十后作”朱文方印。
吴湖帆补记云:“冒鹤丈以谱中有潘星斋先生跋,误为文勤公之父绂庭太翁也。”
周鍊霞补梅图,吴湖帆题《柳梢青》词
己酉(1979)年末,吴氏后人以家藏文物售诸上海博物馆,宋刻《梅花喜神谱》自此入藏上海博物馆。
辛酉(1981),文物出版社以朱色套印影宋本。
卷后“说明”云:“原书开本广二一〇毫米,高一五五毫米,框广二〇三毫米,高一四六毫米。现藏上海博物馆。这次出版,为了展示书版页上原有的印章和题记,便于读者研究,开本适当加大。上海博物馆。一九七九年九月。”
按:此事发端于1978年,历经两年,于本年印出。又原本之题签、题图、跋文此本均未收。
乙丑(1985),中华书局以之入《丛书集成初编》新一版。
按:此本系影印商务印书馆《丛书集成初编》本。
辛未(1991),潘承弼以上海古籍出版社将影印所藏1938年吴湖帆自印影宋本,作跋于其上。
跋文云:“宋伯仁《梅花喜神谱》,刊于南宋理宗景定二年辛酉,锓成于金华之双桂堂,雕椠精美,为浙刻中之上品。伯仁字器之,号雪岩,苕川人。举宏词科,历监淮扬盐课。锐意功名,而禄位不显,故语多慷慨流迈而无叫嚣之气。著有《西塍集》一卷。《四库全书》著录有《雪岩吟草》,则《南宋群贤小集》所刻,舍此则莫详其他著作矣。此书元明无传本,清初钱曾《读书敏求记》始著录及之。迨嘉庆辛酉,入藏黄丕烈士礼居,曾一再题跋,珍为绝品,钱大昕、孙星衍、洪亮吉等诸名家均有跋语。据黄氏题诗注称,书为文氏百窗楼旧藏。又称原由五柳居归王府,赠以京米十挑、鱼肉一车云。今据此本,文氏印鉴具存,可得踪迹焉。自士礼居书散,归汪士鐘艺芸书舍。咸丰初,为文登于昌遂所得,先曾祖星斋公为作跋语。同治间,于氏书散,归郑庵叔祖,藏诸滂喜斋,惜未及载入《藏书记》中。迨郑庵公下世,仲午叔祖载书南归,慎护无失。郑庵公无后,仲午公晚岁亦仅存一女,即静淑姑母,归吴湖帆姑丈。姑母娴雅文辞,辛酉岁值三十初度,叔祖举以赠奁,遂入梅影书屋。湖帆姑丈重为装袭,并乞当时名贤题咏数十家。己巳岁,余年二十三,忝茑萝之亲,命赘俚句殿焉。旋由上海涵芬楼假印入《续古逸丛书》中,惜所印已删去近跋。湖帆姑丈遂斥资附印数十部,增入近贤文字以留鸿痕。书成分诒亲友,每册各署名,并取词句一字为证,今赠予册题一‘笑’字可证也。忽忽至今已逾六十年,册内题词诸老先后殂谢,余衰龄荒伧,环顾前尘,能无梦华之感!此本之传,如沈氏古倪园、鲍氏知不足斋,所据均属影钞本。洎后传本等诸自郐,不足传真。即今涵芬楼印本亦如星凤,则此最后足本宜为重播以快睹艺苑焉。上海古籍出版社予以重播,因举此册付之,并存颠末于尾。时一九九一年一月,吴县潘景郑承弼跋于上海西康路寓楼,时年八十有四。”前钤“著砚楼”朱文长方印,下钤“景郑艺文”朱文长方印。
又题云:“衰眼昏花,不能作楷,因倩及门林生申清代为缮录。景郑附识。”
又题词云:“疏枝凉月,展瑶函百影,罗浮奇绝。遐想当年,骚笔苕川,丹青点缀心折。桑田风雨怀华梦,剩旧谱、参横琼节。抚椠珍、天水芸编,聚散锦囊长灭。 还忆家珍滂喜,婿乡沿袭处,装点明洁。伴与双修,共读吟肩,韵事江干馨彻。鸿题遍帙都词家,尽瓣香、画里生活。怆劫馀、人物苍茫,我亦两鬓霜雪。 重倚《疏影》玉田韵调赋此。忽忽六十年矣,题词诸老相继殂谢,江干孤雁独自凄吟耳。寄沤并识。”前钤“景郑倚声”白文方印。
按:此跋及题词又见于潘氏《著砚楼读书记》。
甲戌(1994),上海古籍出版社以潘承弼所藏吴湖帆自印本收入《中国版画丛刊二编》第一辑。
按:此本较吴湖帆旧藏宋刻本多张永芳题画一帧。
戊寅(1998)夏,黄裳再作沈本跋。
黄氏跋云:“《梅花喜神谱》二卷,卷首大题下有雪岩二字。嘉庆古倪园刻。前有雪岩耕田夫宋伯仁序。序后有金华双桂堂景定辛酉重锓跋。次目录,题“雪岩宋伯仁器之编”。卷尾有容堂向士璧君玉甫跋,嘉熙二年八月廿六日靖逸叶绍翁跋。(以上翻宋本)。有“嘉庆辛未云间古倪园沈氏用影摹宋本重雕”及“侨吴七十老人魏塘夏天培镌”牌记。卷末有徐云路、李福、董国琛、戴延介题词,附录《读书敏求记》一则,辛未复翁黄丕烈后跋。嘉庆壬申楞伽山人跋,墨琴女史曹贞秀跋。”
按:黄裳诸跋见于所著《来燕榭书跋》,其1999年1月所撰后记云:“去夏小燕卧病,侍疾之馀,写此书跋自遣……”故系此条于此。又黄氏上数跋又见于2002年江苏古籍出版社《中国版本文化丛书·清刻本》。另2005年复旦大学出版社《清代版刻一隅》(增订本)中亦收黄裳此本跋文,与此略同,不赘。
庚辰(2000),山东美术出版社收入《中国古画谱集成》第一集。
卷前说明云:“《梅花喜神谱》一卷,宋刊本。现传世者为南宋理宗景定二年(1261)重雕本,原刊于何时不得而知。本书为我国最早的木刻版画谱。作者宋伯仁,字器之,号雪岩,广平(今河北广平)人。其著作又有《雪岩吟草》一卷。”
按:此本实为中华书局民国十七年本之影印本,其主者不明,说明多误。
乙酉(2005),北京图书馆出版社以上海博物馆提供宋本复制胶片,原色影印收入《中华再造善本》。
牌记云:“据上海博物馆藏宋景定二年刻本影印,原书版框高十五厘米,宽二十·八厘米。”
[1] 本文蒙上海博物馆孙慰祖研究员代为辨识印章,同门东北师范大学副教授王立民博士代检《缘督庐日记》,皆所心铭,特致谢意。
[2] 中华书局,1983年,第86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