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诅咒

猎人商店。

指挥车横陈在雪地间，克滋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静静恢复着禁忌的力量。

经过一阵子的猎杀，他所收获的血与骨不少，但偏偏缺了最重要的那一个——伊莲以及她身上的神性。

故此【撒丹之眼】的恢复并不乐观，这也是明明伊莲和姬子素距离这里越来越远，而克滋却没有马上出发追击的原因之一。

如果没有【禁忌】，他不过是一个Lv1的玩家，对那两个在逃人员缺乏必备的力量压制，所以需要获得一定恢复再行动。

按照克滋的话来说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一旦那双眼睛恢复，甚至不需要完全恢复，只需要恢复一部分，他就会马上出发。

而在克滋修养期间，珀尔修斯·阿奇像个忠诚的护卫一样守在车门外，站在门口的最高一级台阶上。

那双带点怯懦的瞳孔里还残留着点点紫意。

因为他刚刚趁着追猎的时候，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看了手机里保留的【照片】，那张记录着紫色流星的照片。

这是珀尔修斯最大的宝藏！

他知道很多人都在紫色流星降临的那个晚上，对着天空举起了手机或者相机，但其实事后能够保留下来的照片并不多。

大多数人再次打开电子设备时会发现，他们明明拍摄了，但却没有保留下来，现示是一片黑屏。

偶尔有保存下来的，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失效”，最终变成黑屏。

唯有极少数很幸运的人，才能持有那种“固化”下来的照片。

他，珀尔修斯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种照片没有办法上传，没有办法分享，只能在手机里打开观看，甚至因为这张照片，整个手机都变异了。

失去了所有通讯工具的功能，变成了一个电子相框。

但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因为珀尔修斯本就不准备与人分享这天赐的宝藏。

这个宝藏他会牢牢抓在手心里，因为它就是个“聚宝盆”，珀尔修斯从中“看”到了它能够聚敛天下至宝的能力。

譬如克滋的那双眼睛，那真是一双好眼睛，能够叫人屈服、叫人顺从......珀尔修斯心想，一定要让吾父好好修复它。

这时候有人走了过来，打断了珀尔修斯的畅想。

那是除了伊莲之外的有一名女性圣光之子，名叫乔丝·麦卡沃伊。

她说话的时候带有温和的乡下口音，一头金色秀发剪得很短，生来有一张冷峻的面孔，手里端着一把冲锋枪。

如果说伊莲是圣光之子里的“女武神”，她就是“食人魔”。

不少光之子私下里称她为“战争疯子”、“追逐着人血的母狗”。

但乔丝是克滋的心腹，直接接受克滋的命令，也只接受这男人的命令。

珀尔修斯了解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物以类聚啊，不愧是克滋看重的女人。

眼下看到乔丝面色不悦地一步步走上台阶，他急忙开口询问道：“怎么了？乔丝，你看起来很不高兴。”

“奉命送来两名真菌感染者。”

树林里的枪响还在继续，珀尔修斯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睛微不可查地朝那里瞥了一眼。

善解人意的珀尔修斯立刻知道了她的心思——这个追逐人血的母狗还想回去继续杀戮，享受那种流人血的快感。

不愧是食人魔。

咔......这个时候门开了，克滋嘴角挂着一缕血迹笑吟吟地走出来，看到乔丝后笑容越发扩大：“丫头，让我看看你都找到了谁？”

乔丝用冲锋枪枪口对着台阶下比划了一下。

台下顿时传来一个男人的怒骂：“克滋，母狗养的克滋，是你的父亲我啊！”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上前几步，经过乔丝走到克滋面前。他一侧脸颊与脖子上各有一道伤口，伤口里长满了金红色真菌。

珀尔修斯认出了这个人——伊莲狩猎者小队的一员，不久前还在对灰人进行进行轰炸。

“坎里布！”

克滋叫道，双目熠熠生辉，像是完全不在意对方的侮辱言论道：“光明啊，我真高兴看到你。”

“他和那些本该需要他看守的拘押犯一起逃了。”乔丝的声音充满了不屑：“这个没种的男人，是个逃兵。”

“干你老母，老子不逃等着被你们杀掉吗？”

坎里布自觉已经毫无生还的余地，望着克滋怒斥道：“你这个说僭越之语，自称为【龙】的男人没有资格审判我，你这个要屠杀所有人的恶魔！光明烧了你，克滋，烧了你全家！”

“别害怕，坎里布。”

克滋搓了搓手，没有因为这番话感到丝毫不快，反而哈哈大笑道：

“我不会杀你的，坎里布，说真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能够保证不杀你。我承认之前要把你连同一部分人一起清理掉，但那是之前，就像人心生来就是要破碎的，思想生来就是要改变的，对吧？乔丝，再让我看看，你都带了谁来？”

珀尔修斯望向第二个人，看到了一个躲躲闪闪的男人，名叫弗雷迪，也是狩猎者小队的成员之一。

“长官......”弗雷迪一开口就让克滋勃然变色，怒气隐隐。可见这声“长官”对克滋来说，远比骂娘严重得多。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抓我，我......”

“他在和他们一起逃跑。”

乔丝冷幽幽道：“又是一个没种的男人，比上一个还要没种，而且真菌一路长到了他的屁眼子里。”

“胡说！”第二位俘虏大叫，结果裤子直接被扒掉了。

寒冷的风里，他战战兢兢地继续狡辩道：“我可以解释......我......不要杀我......”

“弗雷迪，你会没事的。”

克滋脸上的怒气已经不见了，他嘴角泛起宽抚笑容看起来有几分阴森与扭曲，就仿佛一个恋童变态在骗孩子进屋吃饼干一样：

“我们只是需要开车出去一趟，我，你，坎里布，珀尔修斯，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去找一个你们认识的并且仰慕的人——”

“伊莲。”弗雷迪低声接话道，“你想让我们找到伊莲。”

“没错，伊莲，我们当中的大叛徒，一个女婊子，你们都对她渴望已久，不是吗？”

克滋哈哈大笑道：“我会满足你们每一个人的心愿，吾儿，只要你们顺从我。我能够给到你们想要的一切......”

“金钱、财富、女人、繁衍......只要你们听话，看呐，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多多的赐给你们，所以念诵吾名吧，轮回中可见长生！”

......

帝俊转动方向盘，驾驶着小汽车通向一个坡道，并且在坡道顶上遵循了停车标志，尽管这条公路白雪皑皑、渺无人迹。

但既然已经靠近城市，帝俊就不想因为违反交通规则引来拦阻，浪费自己的时间。

在节约时间这件事情上，他一向对自己要求很严苛，并且防微杜渐，唯一的例外就是雷切尔。

‘这世间风景万千，唯有美人不可以辜负。’

帝俊一开口就是LSP的语调，‘血肉母树对这个世界的伟大指引，需要依靠我们的繁衍传承下去，那些数十亿年依旧伟大的基因，必须让它们在人类历史里熠熠生辉！所以生命不止，繁衍不息。’

也正是因为如此，帝俊利用陆景的身体把雷切尔变成一个泡芙后累了。

他消耗了大量体力，需要通过进食去恢复。

在坡道对面有一个巨大的停车站，场地被弧光灯照得透亮。

在这耀眼的灯光下，随风飞舞的大雪仿佛一只巨兽所呼出的寒冷气息。

雷切尔坐在副驾驶上，有气无力，双股战战，一双雾锁迷烟般的美目迷迷蒙蒙，透过身前的挡风玻璃看着眼前的街道。

以前来看杜茜茜的时候，她偶尔会自己一个人开车逛逛，所以来过这附近。

如果在平常的夜晚，这里应该有着此起彼伏的发动机声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寂静无声。

帝俊能够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到这里，也是因为强行破开了她思想的门户，以心灵感应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女人有的时候很难懂，但在特定的时候也会很容易理解，作为《山海经》夋叙事里繁衍了几个国家的主角，帝俊显然深谙此道。

在驶入小车停车场之后，陆景看到了二十几辆车停靠于此，全都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但其中有一艘很干净——一辆浅蓝色治安员的巡逻车！

一旦被麦瑞肯的治安员拘捕，帝俊的计划无疑就会被破坏。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为了雷切尔，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你看，我们和她这么久的鱼水之欢，你多快活啊，此生未有的快活，实在不想就这么杀了她。’

帝俊说，‘别那么残忍，陆景，再想想雷切尔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你的孽种，虽然这个孽种现在还只是一个细胞。’

“......”陆景幽幽叹了口气，终究被拿捏住了一部分软肋。果然，最了解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不要叫治安员，另外我要下车买药。”

雷切尔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饶是以罗斯柴尔的坚韧，在轮番遭遇到这样的折磨之后，也隐隐有了崩溃的趋势。

但她终究不是普通人，将这当做是一场真人游戏，又想到是被陆景触碰的，所以其实没感觉太恶心。

迅速坍塌了所有情绪之后，她现在考虑的是怎么将损失降到最低。

帝俊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微微笑道：‘没用的，凡人的药怎么可能帮你避子。我可是下了大力气，和我一起去吃饭吧，就点你觉得很不错的馅饼。这朵曼珠沙华诅咒，是一种宿命......’

陆景的手不受控制地撩开了雷切尔肩上披散的秀发，露出了她脖颈上那朵艳丽的花。

繁花鼎盛，色泽鲜艳，如果一直盯着看就会觉得它在缓缓转动，犹如一个鬼魂在尝试怎么穿过地狱之门重返人间。

‘未来的某一个时刻，我将啜饮它带来的苦杯。’陆景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光阴的轮盘运转，编织着因果丝线，贯穿过去、现在、未来。

他已经经历了过去，正在面对现在，很快也会面对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