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短信每天炮轰周彪西,让他胆战心惊,几乎不敢露面,冯老师对此很气愤,她是个读书人,几次想找豪哥讲道理,可连豪哥的面都见不到,幸好,他是不打女人的,不然冯老师也会遭殃。
“不然我们报警吧。”
“他还没对我动手,报警也没用。”
“可再等下去,你就要对他动手了!”
“是你得对他动手。”
“凭什么是我。”
“你要不要保孟晓棠平安?”
孔翎上闻言沉默,心跳的忽快忽慢。
虽然不知道在如此恶劣的事情中她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她当天晚上便以看豆豆的名义去了孟晓棠家,与豪哥一起吃了晚饭,晚餐很丰盛,有澳洲来的大龙虾,那红色的大龙虾在桌面上非常扎眼,象征着红红火火,独占鳌头,席间一片喜气洋洋,其乐融融,豪哥与孟晓棠更是夫唱妇随,欢声笑语的亲昵模样让孔翎上看的一愣又一愣,完全看不出他们心里都要弄死对方。
孔翎上食不知味,装着心事,很快放下了筷子陪着聊天。
豪哥不愧是个场面人,背地里喊打喊杀,面子上还是一副亲和的斯文做派,贴心的给孔翎上剃了虾肉,还给她带走了一大只。
临走前,孟晓棠得以送孔翎上走到门口,说些私密话。
孔翎上低声急切的警告孟晓棠不要想着杀夫夺财,杀人这种事孟晓棠当然是不敢的,但是她预感到周彪西很希望豪哥死掉,不知道为何,这次他似乎跟豪哥杠上了。
其实很奇怪,以周彪西吃软饭的性格,现在竟然有骨气与豪哥针锋相对,几次偷偷的翻进孟晓棠家的院子里,躲过了监控,在后院的监控死角里喊孟晓棠名字,吓得孟晓棠那段时间听到楼下有人叫她,还以为自己被豪哥弄的精神失常,出现幻听了。
他甚至已经默默帮晓棠找好了保险公司,只等她说服豪哥拿出个人证件。
有周彪西的门路,甚至豪哥本人都不需要出现,保险便能签成。
“这是违法的!”孔翎上担心不已。
孟晓棠比她冷静,带了几分毒妇神色,“世界上有很多为违法的事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真后悔,你嫁给他。”翎上讶异的后退几步,对晓棠如今的模样感到陌生。
“我一点都不后悔,虽然现在没了自由,但是我不能否认,这是我过的最好的日子。”
孔翎上看着孟晓棠的无可救药,感到非常绝望,“....我能怎么帮你呢。”
“别管我。”
“?!”
“我不希望你卷进来,被他盯上,假设,我走到了最坏的一步,你记得帮我照顾好豆豆就行,他是我唯一的牵挂。”
她握住了孔翎上的手,似在嘱托,孔翎上五味具杂,只能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孟晓棠,你记住,他的钱不是我们的,你一分都别拿,咱们只要做好人,就会有好报的,听我的,好好过日子。”
可晓棠完全听不进去,已被繁华迷晕,绝望又沉醉的回眸打量自己的住所,“你看看这别墅的价值,看看我现在的吃穿用度,你觉得这一切还不值得我铤而走险吗,我不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了,姐,过去我们是臭虫,可如今不一样啦。”
“我真怕哪天在社会头条上见到你。”孔翎上松开了晓棠的手,然后她给孟晓棠讲了一个故事。
不久前,她去机场接站,对方是一个留学生小女孩,20左右岁的样子,看得出来这姑娘家境不错,穿着鲜艳的短裤,翠绿的T恤,一头长发漂成了金黄色,做派很美式。
一上车就叽里呱啦的跟孔翎上聊天,毫不见外,也不觉得出租车破烂有汽油味,反而夸赞孔翎上手臂的肌肉线条很好看,她非常羡慕,哪怕她们有着天壤之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她都没歧视翎上。
那是一段非常愉快的旅程,小姑娘中途打了一个电话,听口气是回来奔丧的,继承了不菲家业,可是她打算把房产过给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妹妹身体不如她强壮,总是生病,未来工作的机会也不大,多半是啃老,她对这个妹妹毫不排斥,甚为关心,听起来,她家里事情也不少,而她本人却并不计较那些财产得失,只拿属于自己的一部分,然后打算继续去留学。
挂断电话,女孩子笑着解释说,她学习不好的,只是靠钱砸出国,她喜欢四处游历,看看不同的风景。
孔翎上也不自禁跟着她微笑。
“你跟着笑什么?”孟晓棠抱臂听了半晌。
“晓棠,是咱们的世界太小了,针鼻儿大的事情都像天塌了一样,你得把目光放长远,一套房子,一点钱,好吧,我承认豪哥有的不是一点钱,但是那些都不值得你去杀了他。”
“是周彪西要杀了他。”
“假设事情败落,你就是帮凶,以后豆豆就是杀人犯的儿子,你想过他没有。钱是能给人底气,但不是以做坏人为前提的。那么多有钱人都是那么美好的人,为什么我们为了有钱就得作恶呢,我觉得这是最不合理的事儿。世界那么大,咱们看都没看过,你为什么确定自己能有的,就只是眼前这么多呢。”
孟晓棠的眼睛在黑暗里仿佛被点亮了瞬间,可那光芒却飞速的暗去,
“我还会拥有有很多吗,我离过婚,有孩子,风评不好,我还会有未来吗,你是不是过的太理想化了。”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日来的压力已经让她崩溃。
孔翎上把这些看在眼里,有些心疼,“你漂亮,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有可以拥抱的儿子,你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为什么只去看那些危险的,会把你拽进深渊的东西呢。”
“你只是出于保守的道德准则,害怕我出事才不允许我这么做。”
“不是,我出校门那么早,在世道上漂了这么多年,什么王八犊子没见过?我理解那些约定俗成的社会规矩,但我也知道有些事情,千千万万不能做。”
“比如?”
“丧尽天良。”
孟晓棠沉默下来。
“你做了,就跟豪哥没有区别。”
孟晓棠被孔翎上说通,前几天几乎蠢蠢欲动的心思此刻终于安放了回去,“我想离婚,可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这我可帮不上你,我哪懂男人女人的事儿。”
孔翎上在黑夜里回了家,她心里松快下来,可没过一周,孟晓棠那边便出事了。
她住的别墅起了大火,好在她抱着豆豆跑得快,母子俩安然无恙。
可豪哥呢,他在大火灭去后,就被警方抓走了。
因为他在火海里杀了人,他杀死了萧大爷。
事情很简单,想要撺掇孟晓棠骗豪哥签保险的周彪西,莫名其妙与萧大爷不谋而合。
贪念,让两个昔日仇人握手言和。
上次萧大爷找豪哥说了一通晓棠的坏话后,被豪哥揍了一顿赶了出去,他气不过,整日在别墅区转悠,想报仇,谁成想会与周彪西遇到。
他们本是仇人,却在分割豪哥财产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几天前,周彪西也被豪哥的兄弟们胖揍了一顿,脸上又划开了伤口,面目狰狞,又见晓棠那边迟迟没动静与自己合伙坑豪哥,一气之下,与同样忿忿的萧大爷趁着夜半,冲进了晓棠与豪哥的家,意图抢劫。
他们觉得,二对一绝对有胜算,孟晓棠不会站在他们任何一边,她没威胁。
多么可怖,穷人的贪念多么可怕。
那时候,晓棠抱着豆豆缩在角落里,已经看不清、读不明眼前这三个歇斯底里的男人。
褪去伪装,他们犹如未开智的野兽。
她发着抖,看这俩人联起手来殴打豪哥,豪哥身手是不错的,没挨几下,便喊着,要晓棠报警,一边与他们对打,一边与他们骂着污言秽语。
尤其是萧大爷,他把当年对晓棠做的事情说的极为难听。
“孟晓棠,十几岁就会勾搭人嘞!你没见过她那时候的样子呢!”
“你真当她是什么好货吗!”
“一个人人嚼过的口香糖,就你还供着她!”
....
这惹怒了豪哥,周彪西也没闲着,把晓棠正打算让豪哥签保险的事情抖露出来。
晓棠哭着解释自己没有,可豪哥的眼神还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失望。
萧大爷点燃了会客沙发,作势挑衅豪哥,豪哥怒血上涌,拿起厨房里切大龙虾的细刀,愤怒中,直接刺进了萧大爷的喉咙。
噗呲一声,萧大爷惊怔的眼个嘲讽的嘴角弧度都愣在脸上,他慢慢看向自己的喉咙,血水的流速像是打开了的水龙头。
他忽然喘不过气了。
萧大爷砰地倒在地上,吐了好一会血沫子,便咽气了,眼睛都没闭上,不知道他生命的最后是在想啥。
孟晓棠当即发出凄厉的尖叫。
周彪西见状要跑,同样被那把细长的刀切开了嘴角——至腮。
晓棠尖叫着,抱着豆豆跑出了家门,她以为豪哥会冲上来杀死她,可是豪哥只是站在燃起的大火之中,失望的看着她。
她跑到了门口,见到了孔翎上的出租车竟然停着,她的眼泪立即喷了出来,孔翎上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不是与周彪西一起的吧?!
孟晓棠更担心了。
孔翎上本来不该在,可她庆幸自己来了。
那晚上她去拉客人,但不想那么早回到空荡荡的家,路过别墅区域时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又看到主路对面有一个小商贩在卖奥特曼气球,她便想到了豆豆。
她知道豆豆现在当然不缺这些,可是她还是想买一个给他送去,也想看看晓棠。
她的车子慢悠悠往别墅里面开,渐渐觉得奇怪,她探出头去看,便看到不断有保安飞快的从车身跑过,喊着别墅的门牌号。
孔翎上心里咯噔一下,一脚油门,蹭的一下开到了孟晓棠家门口,飞速下了车,看到里面浓烟四起,在她想要冲进去的时候,晓棠抱着豆豆尖叫的跑了出来,冲进了她的怀里,她给豆豆买的奥特曼氢气球自顾自地飘了出去,在别墅上空‘砰’的爆炸,那漫天飘下的黑色气球粉末,像是在嘲讽孟晓棠婚姻的余烬。
你的爱情是灰色的,孟晓棠,因为你心怀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