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学前班篇(六)

学前班令我印象深刻的男生应该就是王观辉吧。

他一头板寸,长得白白净净,很招人喜欢。尤其我们这些女同学,几乎都是他的小迷妹。其实我们并不在同一个班,他在二班,但遇上音乐课或其他集体活动时,老师往往会把二班的同学全部拉过来,任他们自行找一班的小伙伴组队挤着坐。每到这时,说实话,我们这些小女生真有点青楼揽客的意思,拼命扯着嗓子推销自己、招呼王观辉跟自己坐。要不是有老师在场,想必我们就直接离开座位把他拖到自己地盘了。而他那时候还挺羞涩的,为了照顾所有漂亮又成绩好的女同学的感受,他基本都雨露均沾,像翻绿头牌一样一次陪一对,坐在两个女生中间。我有幸也拉到他几次,仿佛这个男生就是满足自己虚荣心、证明自己魅力和令自己饱受艳羡的最佳道具。而如果他被别人抢走了,没有被“临幸”的女生也会有些小伤心,当然倒也不至于嫉妒和记仇。

我知道他的家人也是非常宠爱他的,尤其他的爷爷。他的爷爷身高170cm左右,非常消瘦但精神矍铄、眼神坚定。他有股文人风骨或仙风道骨的气质,不愧是退休的小学语文老师。所以也很自然地他爷爷总是会辅导他的学习,令他的成绩一般名列前茅。

他也总是被打扮得很时尚干净,衣服、鞋什么的明显都不是我们那种小山村里能买到的。他那双蓝色的平底运动鞋尤其令我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我一眼就相中了那双鞋的版型、风格和质量。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的那双鞋,看它怎么让自己的主人看起来格外潮流和潇洒。住在圩上的我每每逢圩也格外留意街上的服装店或者外地来的小摊贩有没有售卖同款,但很遗憾直到我上五年级左右,我家对门的服装店才进了那种鞋。而那时,那种款式早就不流行了,尽管我依旧很喜欢。我猜应该是他在广东打工的父母给他买的,也许是趁过年过节带给他的,也有可能是平时寄回去给他的。不管怎样,我都很羡慕,因为我的父母根本不在乎我的需求,一年到头都不会给我买什么东西。

关于他的名字,也是有典故的。他总是非常自豪地说炫耀自己的来历。“观”字就是“观音菩萨”的意思,他说他的爷爷告诉他,他是送子观音送来的。我当时也不懂事,但就是觉得这事挺玄乎儿的,人民教师怎么还整迷信这一出呢?而且他那时有时把自己的名字写成“王观辉”,有时候又是“王光辉”,我就感觉他要塑造天选之子的人设的话也应该把谎话圆得好一些吧。

他爷爷奶奶带着他住在我家到学校的半途中,这点我倒是很羡慕,能省不少时间呢。他们家一开始是两层半的未粉刷外墙的红砖房,大门是四扇未上漆的木门。他们家总是大门紧闭的,我似乎从未见过他奶奶,只有他爷爷偶尔接送他上学才露露面。每次我路过他家,我也是觉得挺神奇的,总觉得门后有一个神秘的与我的处境完全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