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杏终于是离开了。
她说得没错,这一次喝酒的感觉和昨天不一样,有些时候越是喝酒越不想喝酒,但现在却越是喝酒越想喝酒。在这点上他和宫如生如出一辙、
陆望连续喝了三瓶下肚,去了三趟厕所,他到最后基本上是逮住谁救话也不说一句,一个“来”字便一口干杯。三瓶啤酒下肚,小肚子鼓鼓囊囊绷紧了皮,他还嫌弃不够想要再喝,晨杏让许权星别给他开瓶子了。
陆望委屈,“干嘛不让我喝酒,我不醉。”
晨杏没跟他争执醉没醉这回事,她反正是喝了两瓶酒不喝了,状态还好,只是笑道,“我怕你哭。”
陆望大着舌头说,“我不会哭!”左右看了看,拉着许权星说,“我会哭吗?”
许权星也大着舌头说,“谁说我兄弟会哭了?我第一个不答应。”
晨杏对伍伽说,“这就叫狐朋狗友。”
一顿饭结束,晨杏坐着面包车离开。陆望晃晃悠悠站起来想要送她,但她说自己坐着面包车回了酒店就走,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开那一辆摩托车,陆望说了两句担心的话,其实是想要跟着一起去,她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陆望也不好说什么了,晨杏给他打了个的。
黄叶没有喝酒,她能开车,就这样一群人上了面包车,轰隆轰隆地就走了。陆望远远看着,晨杏还回头跟他拜拜,陆望也傻笑着拜拜,然后就发现面包车一个拐弯消失在了视野。
陆望这下又变得孤零零一个人了。
他看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许久,自己进了出租车里,师傅问他位置,他说了一声。然后陆望开始想,他想要洗一洗澡把身上酒味去一去,他想下午去上课,他想今天晚自习做什么题,他想上次月考的分数应该要出来了,他想巫琼为什么特意疏远自己,他想什么时候去联系沈渠,他想自己的爷爷到底怎么样了……他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些全都是和晨杏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但等到出租车停下,他下了车后,还是忍不住耸耸鼻子,擦擦眼角。
哎,还是哭了。
……
洗个澡睡了一觉,醒来时酒精还残留了小半部分,陆望昏昏沉沉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一觉睡了两三个小时,快到晚自习的点儿了,匆忙穿上衣服去洗漱。
穿衣服时他又止不住想晨杏离开了珠盈市的事情,他想拿起手机打个电话,却发现通讯录里晨杏的名字已经消失了,他才想起自己删除了这号码。但没关系,他脑子记得晨杏手机的一串数字,他忍不住怀有一种侥幸心理,那就是晨杏不会注销这个号码,他特意删除号码只是一种小心思,是为了让晨杏放心,可如果必要的时候自己一定有机会打电话给她。
他永远都不乏这种小心思。
但晨杏到底会不会注销号码,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情,陆望挺害怕打过去的时候是盲音,那样就宣判自己死刑了。不过就算打过去有晨杏接电话,也一定会表达不满,陆望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或零次的机会,他还是按捺住冲动。
刚下楼,却发现有辆车在等着,但不是沈渠那一辆。
陆望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结果路过的时候刚好有人把窗户打开,叫了一声,“你好,是陆望同学吗?”
陆望停下来,更意外了,“你好,姐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车里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她年龄不难看出,头发盘着,但作为女性的魅力依然很出挑,画着不浓不淡很端庄的妆容,看上去有种不言自明的雅致。一身名牌,高跟鞋,手里一个小皮包,也光鲜亮丽。
她听陆望称呼自己姐姐,忍不住笑了,“你叫我什么?”
陆望说,“姐姐啊,我感觉你往多了算不超过三十岁,不叫姐姐叫什么。”
女人笑得更开心了,“真会说话,可惜我今年四十三了。而且我是宁亦文的母亲,要成了你的姐姐,你和文文就差着辈分了。”
陆望这下摸不着头脑了,搞不清楚宁亦文的母亲找自己干嘛,“宁阿姨,您好。”
女人忍俊不禁,“我不姓宁,我姓戴。”
陆望赶紧说,“戴阿姨。”
宁亦文的母亲笑道,“你挺聪明的,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东拉西扯和我套近乎。”
陆望装茫然,“什么?”但心里却很得意,这其实是跟晨杏学的。
宁亦文的母亲摇摇头,打开车门,然后自己往里面移动,让开个位置,“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小机灵鬼。好了,这么说话也不是事儿,你进来陪我聊聊,不耽搁你时间。”
她这么邀请,氛围有点古怪了,陆望很是小心地问,“戴阿姨,您有和宁亦文的合照么?”
宁亦文的母亲一怔,又忍不住笑了,“你担心我是拐卖孩子的?”前面也有人笑了,陆望一看,是个短头发一身西装看上去特别干练的女司机,年纪和宁亦文的母亲差不多。
陆望跟着笑,却没说话,意思是我真担心。
宁亦文的母亲只好打开小皮包,翻出个钱包,又在钱包里抽出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小的那个十来岁出头模样,大约在三到五年前吧,正是宁亦文,大的那个也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陆望总算放心了,“抱歉阿姨。”他坐了进去,关上车门。
车门一关,气氛就有点奇怪了,陆望没想到自己能和宁亦文的母亲独处,虽然前面有个女司机,但也够奇怪的。他心中有挺多疑问,第一句就是问,“戴阿姨,怎么找到我的?”
宁亦文的母亲对他说,“我从文文那里知道的。”
陆望的疑惑没削减半分,“她知道我住哪里?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宁亦文的母亲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但你的疑惑很有道理,我这次也是想要问问你,你到底和文文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知道你家地址……还有,你最近好像和文文关系挺近,连网络上都有你们的视频,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陆望这次是真给吓着了,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们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宁亦文的母亲观察他一会儿,点点头,“我相信你,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接下来的这句话:你能不能和文文保持一定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