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花婆婆

一处暗室内,灯光昏暗,桌子上放着几把刀具、利剑,一个帮外打扮的男子指间一弹,然后放在耳边听一听,说道“这笔货不错,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货了。”

“乎安,这批货便是我镶川府根据《八方铸器普》而作,价格上要高出三倍。”

“好说,顾稳,此次货都带齐了吗?”乎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细细的观察着刀刃。

“放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顾稳手掌一申,乎安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放在他手上,顾稳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货都在船内隔板处,派人跟我的人去取吧,不过,这批货数量大,你如何带走?此地门派众多,若知道你的身份,怕是麻烦大了,别连累我们镶川府。”

“顾稳啊,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自有办法。”说完轻轻的又向刀刃处吹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的凌晨,一组跟着一组黑衣人从水下背光处摇起锁钩,爬上镶川府的船舱,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走了东西,只见镶川府的水中阁楼似乎升高了一些。

次日天一亮,镶川府的顾少爷头疾发作,疼痛欲裂,说是积劳成疾,需要安静的休息,可清心雅会图的就是热闹,哪里安静下来,只能叹息着辞行而去。

还没等吃早饭,棋痴聂清先生就派人来请云璟和黎天,三番五次也不是个事儿,云璟也只好先去了,“黎天,你快些来,我还要回来陪婉儿的。”

黎天边吃饭边说“大舅哥,我也要陪小玥啊,能不能体量一下。”

“别废话,我先去吧,不然这院子里都是聂先生的人了。”转头一看已经来了十几人。

“黎天,为何你们不愿意与聂先生下棋?”小玥好奇的问。

“聂先生是个执拗的人,没完没了”黎天特意多吃几口菜。

“那岂不像我一样,不赢就一直下么?”

“那可不一样,小玥花容月貌,我输了也心甘情愿”黎天嘴角浅笑。

“油嘴滑舌,那我下得好还是聂先生下得好?”

“自然是小玥,不过你不要去了,那老先生要发现多一人能与他下棋啊,三顾茅庐也要把你请去的。”黎天叹口气“我先走了,不然你兄长心里定会骂我的。”

“嗯,我等你回来。”小玥如同小媳妇一样在门口目送黎天走远。

“我当是谁呢?目送着情郎,原来是云大小姐啊”花祖之手持折扇翩翩走来。

“这里不欢迎你,走开。”小玥转身就要往里面走。

“等一下”一个姑娘的声音,小玥停住脚步,回头一看竟是一个相貌娇俏的女孩子。

“姑娘何事啊?”小玥问道

“万华门,柳菲菲,听说上次就是你跟他闯出的石林阵,佩服佩服。”女孩子娇笑着走过来。

“佩服什么,没有小爷,她也出不来,多嘴!”花祖之一脸不情愿。

“哎,有些人就是贱,嘴贱,人更贱。”小玥一见花祖之这幅忘恩负义、自以为是的嘴脸就讨厌。

“云玥你骂谁呢?”

柳菲菲却是笑着说“我也觉得花祖之的嘴贱。”向小玥使个眼色。

“你们俩凑到一起,竟还这么开心,小爷真是倒霉。”

小玥笑了笑说道:“又没人让你来,还不是你自己跑出来的,该不会又看上哪家姑娘了吧?”

“你……是不是?”柳菲菲立刻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花祖之。

“你在这,我哪有时间啊,别听她的,菲菲。”花祖之一边哄着柳菲菲,一边说着“跟云霄子一样,嘴上厉害!”

“我大爷爷功夫也厉害!”

“你大爷爷,忘恩负义也厉害,不要脸也厉害呢!”花祖之话赶话的,说漏了嘴。

“你不许骂我大爷爷”说着小玥一掌就是劈了出去,也是把柳菲菲吓了一跳。

俩人从房顶打到墙外,柳菲菲和白婉儿赶忙追出去制止“别打了、花祖之”

“小玥,别打了”

可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连吵带打的,哪里停得下来,小玥一招浮游掌被花祖之抵住,转手推回,小玥脚尖刚刚点地。

“什么人啊?在这儿打架,真是没家教。”声似洪钟,缓步而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打架也不分个场合。”

花祖之连忙落地走向前,“婆婆,你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出来走走了,这打架的姑娘是谁啊?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云玥一听也是怒上心头,“我……”

“她是黎天苍梧宫的人,惯坏了,我教训教训她。”说着向小玥使个眼色,另一手比划着,“快走吧,黎天在聂先生那里等你。”

小玥也是觉得奇怪,可花祖之一直在挤眉弄眼打手势,让她走,刚要转身,就听到一个亲切的声音“云家妹妹,上次多谢你帮忙说和肖像画的事,冉姑娘的画已经裱起来。”贺莲心从旁走来,一阵感谢。

“云家?你是云霄阁的?”老妇人眉头一皱。

“是又怎么样”

“婆婆,今日祖雨在南宫先生那里抚琴,咱们去看看吧。”花祖之赶忙打岔。

“花老夫人,云家小妹是云阁主的幼女。”贺莲心一字一句生怕解释不清楚。

“原来是云祖峰的女儿,按辈分也要叫我一声长辈,行礼!”花老夫人正身说道。

“笑话,你算的上花祖之的长辈,可不是我的。”

“哼!跟那个老东西一样狂妄,目无尊长”花婆婆冷笑一声。

“老夫人啊,您这般年纪的了我尊你一声老夫人,可这尊重是相对的,第一,你见我就说没家教,可了解我啊?第二,知道了我的身份,便要我叫你一声长辈,你可是我云霄阁的长辈,如何当得起我的礼数?第三,我大爷爷云霄子是逍遥散仙,在你嘴里说成了老东西,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一声,老太婆啊。”小玥也是脸色暗下来。

这花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是百花谷的管事人,江湖上的人都称呼她一声花婆婆,礼让三分,被云玥这句老太婆,气的一跺脚“混账,跟那老畜生一个货色!”

“哦……原来你就是花祖之嘴里那个,非要缠着我大爷爷的老太婆啊。”小玥也是生气了,紧接着又说“百花谷真是有家教,张嘴就是畜生,那你又是什么货色?”

“云玥,闭嘴吧。”花祖之拦在云玥身前,“婆婆,今日云璟和黎天都在这,你就别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你……给我让开”花老夫人气的一把推开花祖之,“我今日就教训教训你”说着一拳打了过去。

“怕你不成”小玥也是双手接招,花老夫人招招命中小玥的要害部位,小玥也是毫不客气,花祖之努力的找机会拦在两人中间,“别打了,婆婆”,被花婆婆侧身避开“走开”,花祖之又极力拦着小玥,“别碍事,让开。”花祖之也是一声声叹息。

“我不打折你的腿,我就不性花”花祖之看着婆婆已经是招招不留情面,也是担心云玥,回头一眼看到云玥手握飞花针,心中一惊,赶忙拦着“云玥,别用飞花针。”

“你管我!让开!”小玥一招飞花针刚要飞出,被花祖之按住胳膊“我婆婆年纪大了,大小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收手吧。”可花婆婆却趁着花祖之按住云玥一只胳膊时候,出手一掌,打的小玥胸口闷疼,嘴角挂了血迹。“卑鄙,花祖之,你是滚开,还是跟那老太婆一起打我。”云玥推开花祖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冷了许多。

“婆婆,你干什么啊,怎么还能趁人之危呢,收手吧”花祖之心知刚才那一掌对不起小玥,“你个没用的东西,靠暗器,上不了台面的货。”

花婆婆嘴角微微上扬,狠声说道。

“老太婆,我云玥还没吃过亏,这一掌,你可接住了。”小玥脚步轻移,影如风动,花婆婆也是一惊,“浮光影步”,双手与小玥摩拳擦掌,“身似浮萍”小玥身法如风中浮尘,飘然而起,“掌似蛟龙”蓄积内力于掌心,空中劈下,花婆婆掌掌相对,倒退十几步,还没等花婆婆反应过来,云玥莲步轻移,“蛟龙入海”,又是一击直接打在花婆婆的胸口,只见花婆婆倒飞而出,被左右两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出手接住。花婆婆也是口中挂着血迹,咳嗽了几声。

“够了,云玥,你也还回来了,停手吧。”花祖之眼见着事态发展无可收拾,希望能够制止,别说花婆婆不依不饶,云玥也是咽不下这口气,花婆婆猛地起身,又是一掌劈过去,两人打在一起,眼见着墙体破碎,几乎快打去画坊的展厅了,画坊的下人吓得拼命往棋室跑,因为众所周知,今日云少主和苍梧宫的黎宫主与聂清下棋,书厅的姜先生与画坊的主人冉先生都在那。下人跑的飞快,连气都不敢多喘,老远就喊起来“冉先生,冉先生,了不得了……出事了”,惊扰了众人的注意。

冉先生不好意思的说“下人不懂事,诸位继续,抱歉了。”转身正要训责下人大呼小叫,可下人也是迫切的喊着“先生啊,画坊要被砸了!”

冉先生一惊,“怎么回事?”

“云大小姐跟百花谷的人打起来了。”下人气喘不均的说着,云璟和黎天异口同声的说“花祖之?”,黎天继续说“不对,花祖之与小玥交手应该有分寸的,不会这么大阵仗,你快说!”

“是……是花老夫人。”下人断断续续的说出来,“坏了,又是因为大爷爷,聂先生,我家小妹出事,此局算我输了。”说完云璟与黎天飞身而去。

棋堂的小厮看着残局问道“先生这局怎么办?”

“还什么这局啊,快去看看吧”说着也是与姜允一起追着冉举去了,或许是冉举担心自己的名画被破坏殆尽,没等下人说完话,就往画坊跑去。

云玥身法灵动,拳法变幻莫测也是出乎花老太太的预料,本以为挑个软柿子捏,搓搓云霄阁的锐气,没成想比石头还硬,打到这个份上也是骑虎难下,全凭一口气挺着。花老太太的芙蓉拳与芙蓉掌,交叉而出,云玥的浮游掌法则类似于他柔我也柔,却柔中带钢,须臾间以拳变掌,拳掌变化而出。花婆婆内力运于掌心,“芙蓉印”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波动而来,云玥环湖落月平地起,掌中蓄力,“惊涛拍岸”顺势而出,一老一小,单掌相对击出,芙蓉花瓣破碎开来,环湖落月的弧形屏障也渐渐破裂,二人还是没有停下,小玥另一手掌纹翻动将内力运于掌中,相持之下,花婆婆也心知,怕是要下不来台面了,回头向左右两个老妇人使个眼色,二人迅速运气将内力打入花老太太的体内,形成了三打一的局势,“婆婆,你这是做什么,快收手啊,这太丢脸了!”花祖之也是焦躁起来。

“脸都不要了,还怕丢么。”小玥以一敌三,也是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难看,云璟从后方将内力输入小玥体内,一股强劲的内力奔涌而出,三个老太太倒飞出去。

“云璟,别打了,再打我就出手了。”花祖之赶紧飞身扶住花老太太,已经是呼吸不匀称。

“你要想出手,就跟我打!”黎天站在小玥身前。

“你!黎天,别掺和了,行么!”花祖之也是眉头紧蹙,花婆婆好面子,这今日被打的落花流水,如何收场。花婆婆见状也是,面露难色,还是不肯服软,“怎么,苍梧宫和云霄阁要合起来欺负我百花谷么!”

“花婆婆,不必说的那么大,云霄阁是刀尖上创下的门派,与百花谷为敌,何须我苍梧宫。”黎天继续说着“况且,只要小玥一句话,不需要云霄阁出手,我苍梧宫也能摆平。”目光阴冷的看着花老太太。

看的花老太太心慌,“你……敢!”

“花老太太,你与我大爷爷的仇怨,不去找我大爷爷,或者找我云璟也行,却偏偏找我小妹麻烦,既然你不介意以老欺小,也别怪我不尊重长辈了。”说着手中长空剑甩手而出。

“云璟,你别闹了!”花祖之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云玥,也知晓云璟不会轻易让步

“花祖之,你我之间交情不浅,可不代表能欺负我小妹,小玥从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今日这般形势,怕是花婆婆说了不该说的吧。”云璟将剑立于身前,逼问着。

花婆婆也是心中发毛,不敢说话。云玥看着冷笑一声,看着花祖之如同煎饼一样加在中间左右为难,又叹息一声有这么个神经病的婆婆,“算了兄长,你刚才那一掌,我也没吃亏,冉先生的画坊若再打下去,怕是承受不住。”

“是是,大小姐说的是啊,老夫这画收集的也是不容易,和气些和气些。”冉先生心疼的看着一地的画。

“云少主、黎宫主,云二爷也在琴室呢,咱们也去欣赏欣赏,平心静气,是不是,以和为贵么,是不是。”聂先生和姜先生也是上前撮合。

“到此为止吧,兄长。”

“小玥,记住了,若再有人找你麻烦,手中有剑,何必动手,打架见血算什么,直接要命!”云璟厉声对小玥说道。

“记住了,兄长。走吧。”小玥倾吐了一口气。

“婆婆,你没事吧”花祖之赶忙帮花老太太将衣服整理一下。

“你这个没用的孙儿啊,他们都要动剑了,你还不出声,还出剑就要命,吹吧!”老太太撇撇嘴。

花祖之却很正经的说“是真的,云霄阁的剑都是出鞘见血的,一把长空剑冠绝江湖,另一把烟霞剑已经认主,便是云玥,婆婆下次要试试,我也不拦着。”

“你说什么?烟霞剑认主那丫头了?”花老太太知道,几十年前云霄子手持烟霞剑镇守北阁,北域安定后便封剑了,数十年无人能驾驭烟霞剑。

“还有,婆婆,你不要以为云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娘,一己之力打败青云令的首脑常青云一条腿,独战毒童子,逼迫北境秦府倒退三十里,交出古琴,破一清棋阵,都是她的手笔,你纵横江湖数十年,可见过这般女子!”花祖之一声叹息,花婆婆也是渐渐平复下来,“小子你别吓唬我。”

“婆婆,你够狠心,将我送去修罗古城,可你是我婆婆,我终究还是要敬着你,可云玥与我毫不相干,都看得出我今日两面为难,不再追究了,你却依旧不依不饶,你当真像个长辈么?”花祖之看着花婆婆复杂的神情,当年花祖之及笄之年的成人礼,她为了百花谷培养一位高手,来了一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将他狠心的扔进修罗古城满是杀戮的地方。即便是花祖之回来了,也鲜少在百花谷久居。

“我……当年也是为了你出人头地,若她真给你留些颜面,也手下留情些,我这把年纪何必这么难看。”老太太边说边与这个孙子往琴室走去。

“哎,婆婆啊,云玥没有使用飞花针,已经是给我留的最大的颜面了,一清石林阵,那丫头的飞花针能打入石墙,婆婆能躲过几招?出人头地!不过是婆婆为了百花谷多一张招牌吧。”花祖之也是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可花婆婆没在说什么,因为云霄子的飞花针也是独步江湖,这小女娘的浮游掌收放自如,飞花针应该也是不容小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