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电梯，陈念便又遇到了姜玉真。
因为昨天喝的酒太多，她现在都捂着脑袋，蹙着秀眉：
“陈念，昨天谢谢你了。”
“没事的，姜姐。”
“下次不能喝这么多酒了，要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会不会那群老男人被灌倒。”姜玉真蹙眉，脸色颇生气道。
“仗着自己职位高，就动着歪心思，真不知道那群人脑子里天天想着什么！”
吐槽完，姜玉真才意识到陈念还在旁边，脖颈微红说道：
“我听说李芸说，是你去接的我家枝枝？”
陈念说：“枝枝是自己回来的，我送姜姐你过去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门口等你。”
枝枝是姜姐女儿的小名，全名叫姜木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大概是取自前一句的“木枝”两个字。
昨天陈念见到的时候，那小姑娘倚靠在门口成堆的纸盒子旁，孤零零地缩成一团，犹如躲在暗处胆战心惊的小猫。
见陈念带着妈妈回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立马灌满大颗大颗的眼泪，立马哭兮兮地跑过来。
明明只有四岁的小姑娘，却偷偷从妈妈朋友家里跑回来，就是为了早一点见妈妈。
结果她不知道妈妈今晚有事，独自一人蹲在家门口，胆颤心惊了一晚上。
姜玉真也知道参加团聚会很晚回去，这才把孩子交给朋友，谁知道这孩子靠着记忆摸回了家。
“这孩子……”姜玉真很想责怪几句，怪她不让自己省心。
但是回到家一看到女儿乖巧的样子，心又软了。
“这个年纪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陈念说。
“可能还是我太惯着她了。”
“如果没时间的话，抽空请假去陪陪孩子。”
“我也想啊，现在公司正处在关键时期，何况又来了这么多新人。”
这么一说，这次的人确实太多了。
30个新人挤作一团，目前都是人事部在管着，快把人事部挤爆了。
说到这件事情，姜玉真叹了口气，看着陈念说道：
“陈念，你说这项目真的能成功？会不会太急功近利了？”
陈念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也觉得太着急了。但是林余声什么都没说，他也没办法反对。
就像很多人幻想的那样，《少女舞台》或许真的可以乘着这股东风扶摇直上。
不过成功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两人正好撞见刚与关平分开的黎清秋。
“黎秘书早啊！”姜玉真打了声招呼。
黎清秋看了陈念一眼，对姜玉真道：“早安。”黎清秋声音很淡，跟她的表情一样，总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两位，那我先走了。”姜玉真看向两人，又跟陈念挥挥手。“昨晚劳烦陈念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
陈念点头跟她告别。
最后剩下陈念和黎清秋两个人，气氛格外安静。
两人虽然在同一间办公室，但两人的交流只限在工作上。
年轻的时候或许总想跟黎清秋这样的美人搭话，但是真正接触到的时候，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如果自己上辈子是个渣男，或许情况会好很多了吧。陈念突然这么想。
当然也不是为了渣一些女孩子，只是希望遇到人别总是这么尴尬。
电梯很狭小，从黎秘书身上有一股暗香扑鼻而来，如馨如兰，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陈念本来想开口解除的尴尬，结果黎清秋率先开口：
“昨天陈总助送的姜秘书回家？”
陈念诧异了下，轻“嗯”地一声说道：“昨天姜姐喝多了。”
说完，然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电梯的时间过得很漫长，明明平时陈念不会这么觉得。
“昨天关副总找了我，说了一些话。”黎清秋忽然说道。
陈念看向她，正好黎清秋侧眸看过来，缓缓道：
“他今晚要设席款待彼岸传媒的董事，说是让我过去给他们做会议记录。问我要不要过去陪……”
“陪？”陈念道。他还以为是关副总要追求她的事呢。
其实陪酒在娱乐公司，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公司与公司之间，就像是割也割不断的关系。要想谈合作，那么就必须经历一些酒桌宴席。为了谋求最大程度的合作，娱乐公司还会指定几个女艺人参加宴席。
有女人参加的场合很容易签约合作，毕竟男人一喝酒再被漂亮女人忽悠，很容易上勾。
好一点情况的话，大概就是陪陪喝酒唱唱歌。
最极端的大概就是潜规则了吧，为了达成合作与客户陪睡之类的。
虽然星海没有这样的文化，但是总部那样的大公司可就不一定了。
涉及大项目的合作，往往会采取更为妥协安全的办法。因为【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谁也不好对此评头论足。
陈念问道：“你怎么想的？”
“我来问你。”黎清秋说道。“我想你会有办法。”
陈念想了想，也只能说出两种情况：
“如果只是过去做会议记录，最多参加宴席陪陪酒，或者唱KTV的话，我们公司也会有这种形势。当然，还有一种就是最差的情况，可能你已经想到了。”
黎清秋蹙眉：“他说这场会议很重要。”
陈念：“他说只是让你去做会议记录是吧？”
黎清秋没说话。
不过陈念觉得她这算是默认了。
关平抛出的是个软钉子。
因为合作这件事确实很重要，关乎着接下来公司的发展。而且关平也没说让她去陪睡，只是做会议记录的话，这样的话黎秘书就不得不去了。
“如果是最后一种，最好直接拒绝。凡事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底线，不能因为工作让自己吃亏。”陈念说道。
“但是，如果是前一种情况，你要是不好拒绝也只能选择去习惯。”
“……”
陈念不好帮她做选择，毕竟黎清秋这样的人，大概后面会去总部的吧。
毕竟要去那种大公司，跟关平这些人打交道绝对不可避免。这就是工薪阶层的宿命，有时候无法受自己的控制。
更何况黎秘书长得很漂亮，出席公共场合确实有着先天优势。
陈念见她不说话，说道：“实在不愿意，你可以找人代你去。”
“这不是把麻烦带给别人了吗？”黎清秋说道。
“有些人就是擅长这些场合，懂得人际交往，也懂得保护自己的利益。”陈念说。
外向的女孩更精明一些，不会半推半就，而且自己掌握主动权。
话是这么说。
但是因为是女孩子，所以总是让人有些担心。
毕竟女人在这方面永远是弱势的，没有人保护的话，再圆滑玲珑的女人也会有危险的可能。
黎秘书是个很漂亮和理性的人。
不然她也不会在这么多追求者中，仍然保持着单身。也不会在团聚上，面对所有人的敬酒无动于衷。
而同龄的一些稍微漂亮的女人，早就坠入爱河跟男人纠缠不清。
最后分手，重新换一个男人，重复一样的人生。
黎秘书做事也很有规划，每次做会议记录都会把各大事项分时间地点、轻重缓急等程度整理出来。
她总是从来都能给人带来舒服和安心的感觉。
这些理性从容大概来自于她那淡雅的性格。
经过漫长的沉默，黎秘书蹙着秀眉道：
“想来是不可避免了。”
对于这个决定，陈念保持中立的态度，毕竟这是人家的选择。
“总之不能喝酒就别喝，实在推脱不掉，那就少喝一些。”
陈念只能这么说了。
“如果有危险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会赶过去。或是直接报警。”
黎清秋看了陈念一眼，说道：“我会妥善处理的。”
说完，正好电梯门打开了，两人走了出去。
————
下午张南倾来公司录歌。
这对公司的人来说，完全是一次热闹的粉丝与偶像的见面会。
虽然不少人在拍摄现场看过张南倾的表演，漂亮、有气质，一顶一的神颜，超高的唱歌天赋，集各种标签于一身的女神对于他们来说，仍然遥不可及。
但正是如此，休闲装现身的张南倾仿佛更具有吸引力。
“那是张南倾啊……”一个小姑娘满脸兴奋地看着从跑车下来的张南倾，言语激动道。
“我可喜欢她了，她真人比电视更好看，她的每首歌我都超级喜欢。”
“她怎么来我们公司？她是我们公司的艺人？”一个新人也是激动，疑惑道。
“人家还没签约公司，目前暂时在我们公司录歌。”
“也就是说她在这里录的新歌？”
“当然了。可惜是保密的。”
自从张南倾拿下上一期的第一，在逆风的情况下依然能翻盘，这意外之喜让张南倾获得了大批粉丝。
刚进入公司，助手小琳赶紧跑过来迎接。
自从成了张南倾的助手，这让她与同事和朋友的关系格外的融洽，以前的大学同学也都羡慕她能接触大明星。
即便回到家，邻居的孩子一听她跟明星是同事，眼神都发着崇拜的光芒。
“南倾姐，录音室那边准备好了。”
“你们陈总助呢？”
“也在那里等你。”
张南倾刚进入录音室，音乐师也在一旁，几人在跟陈念讨论。
“下期节目舞台较大，节目组准备给南倾小姐安排舞台设计，所以歌也要让选能hold住现场的。”
“歌曲内容最好是带有故事性的，围绕固定主题，这样方便节目设计。”
音乐师皱着眉，选歌很难，为张南倾这样的歌手选歌更难。
要考虑舞台效果，那么歌曲质量不仅要高，还要有背景做舞台节目。
这个内容是节目组设定的，陈念审核的，所以他也有了准备。
陈念开口道：“我倒是想到了一首，不过需要节目组选几个……嗯，几个光头的群演，这样的效果会好很多。”
音乐师们面面相觑：“光头群演？”
他们见过找帅哥美女做群演的，也见过找小孩子做群演的，但第一次听到找光头的。
等到陈念拿出歌词之后，几人愣了一下：
“梵文？”
几个音乐师眼神明显怪异了一下，现在知道陈念为什么找光头了。
这是一首揉合了传统宗教的歌曲，采用了区域的某些故事，用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丰富了这首歌的内容。
但是只是如此的话，或许不值得他们多惊讶。
因为越看谱子，几人边看边哼。
渐渐的，几人沉浸了进去。
等到看完，几个音乐师的眼神变了，彼此看了一眼。
“这首歌……有点不一样。”
“同样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传播可能不太方便，但是节目效果可能会好。”
三个音乐师基本功都很好，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自然能看出什么是好歌，什么是能大火的歌。
当然这还要取决于歌手。
一首歌的上限能不能完全呈现出来，很吃歌手的唱歌和声音。
“南倾小姐你觉得如何？”见到张南倾进来，一位音乐师出声问道。
张南倾道：“我试唱一遍吧，好坏大家再做评判。”
几人点头，毕竟歌不是他们唱，最终呈现的效果也不一样。
整个下午，张南倾足足录十几遍。
虽然看过歌谱，但是张南倾唱出来还真是不一样，有种越听越新颖的感觉。
而且听着听着，居然被歌词的神秘感吸引住了。
……
当天晚上。
清风吹拂这路边的绿化带，树叶沙沙作响。
黎清秋刚下班，来到停车场。
今晚是去与彼岸传媒洽谈合作的事情。
停车场上停着公司的公车，一靠近，一个中年女人热情地走上来：
“请问是黎秘书吧？”
黎清秋疑惑了一下，这个女人并不是公司的人，她说道：“是的。”
“我是彼岸传媒刘董的秘书，这次会议的负责人。”中年女人说道。“关副总跟你说过了吧？”
“是的。”
很快，车窗打开，露出关平的笑脸：
“黎秘书，坐上来吧。人家刘董事对我们很热情啊，居然让秘书亲自来接我们。”
同行的有关平、李禾和周强，三位都是总部的人。
周强坐在副驾驶位，李禾则是打开车门，做出了请坐的手势。
“黎秘书，请进。”
公车内的空间宽敞，舒软的座位，昏黄黯淡的微光，气氛沉默。
见黎清秋犹豫，关平笑道：“黎秘书，你放心。不要想的太复杂，大家只是去喝一杯。”
中年女人也附和着笑道：“放心，今天只是去谈合作的事情。”
黎清秋微微蹙眉。
不过见到有女性，她微微放心了一些。
在几人的注视下，这才上了公车。
“周秘书，我们走吧。”关平笑声朝着中年女人说道。
“好的。”
车子开动，引擎发动的声音轰轰作响，车轮轱辘滚滚转动，渐渐朝着宴会场所开走。
整个过程都是几人在普通交谈，说着职场的趋势，哪个女明星在晚宴的八卦，谈笑风生。
黎清秋颔首，默不作声，看着窗外的景色。
刹！
可刚过不久，车子在菱花交流道附近的信号灯停了下来。
明明上一秒有说有笑，可关副总却突然……把手摸上黎秘书裙内的大腿上。
“你这是做什么。”
黎清秋脸色发寒，打掉他的手。
“什么啊，原来穿的这么严实啊！”关平一边奸笑，一边说道。眼睛直定定地看着黎清秋，她脸上越生气，他就越开心。
“我还以为黎秘书外表冷漠，背地里风骚呢！”
这番话惹得车内众人哈哈大笑。
“参加这种应酬，黎秘书不应该是穿的越少越好吗？”周强笑道。
“什么，里面不穿才是常识！”李禾奸笑道。
中年女人也附和笑道：“我们刘董正好这一口！制服控，里面光着……”
黎清秋脸色发寒，冷声道：
“让我下去！”
“哎呀，又不是小孩子，大家应该成熟些。”关平笑道。
“黎秘书难道不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周强笑道。
“黎秘书这么漂亮，不会还是个处女吧？！”开车的中年女人笑问道。“不是常说，有事秘书干，没事干……”
全场再次笑了起来。
但黎清秋面色发寒，丝毫不动。
关平冷哼一声，突然冷着脸道：“既然上车了，那自然不能让黎秘书你随便下去。”
“我自己下去。”黎清秋冷着脸，准备推门离开，坐在旁边的李禾直接把住车门。
李禾笑道：“黎秘书，此路不通。”
“放开！”
李禾却一动不动。
关平看着脸色薄怒的黎清秋，冷声道：“真是个没用的女人！”
“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么你就应该考虑好后果。”
“放心，我们现在不会动你的。只是让黎秘书让你做好接下来的准备。”中年女人笑着说道。
黎清秋美眸冷峻，脸色发白，肩膀愤怒到瑟瑟发抖，但发不出声音来。
——哆哆。
这时窗户突然传来敲打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情不自禁地看过去，正好看到熟悉的脸。
关平脸色一黑。心道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
李禾和周强怔在原地。
中年女人手一抖，打开了车窗，渐渐露出男人疑惑的面容。
“各位，绿灯都不走，你们是在等我查水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