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二合一:一代名医与秦王妃

黄昏,落日、红云、晚霞。

司徒夜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爱妻,心情极好地吹着口哨往家走。

司徒星悠搂着他脖颈,像只小猫儿般挨挨蹭蹭,“爹爹好棒,好会运筹喔喔,赶走了大坏蛋。”

尹秋水心道:“还好司徒在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贺兰傲这混账脑子进水了吧,放着好好的国家不治理,非得找圣医岛的茬儿!不过,司徒救了圣医岛,圣女总不会再想着要他作花肥吧!明儿去探探口风。”

司徒夜听见尹秋水心中所想,没忍住埋首啄了她额头一下:“别瞎想,明日我会跟圣女提带你和星悠回家的事。”此事需趁热打铁,赶着圣女及圣医岛众人满怀感激之时赶紧提。

“回家”尹秋水心中涌出两分怅然,“难道我在这里呆得太久了,竞舍不得离开。倘若回去需和那一堆莺莺燕燕待在一起,成日吃饱了没事干,为了司徒争风吃醋的倒无甚趣味,远不如在圣衣岛逍遥自在,哎!”一旁的司徒夜听到这些,心中难免愧疚,想起当年若非侧妃风青鸾,她堂堂一位王妃、南苑国长公主又怎会沦落到流落他乡、异乡产子的孤苦之境。

“小七,”他轻声唤她,“过往种种,也许让你难过,只是,你安心跟我回家可好?家里没了你,我总觉冷清、寂寞。”

“是呢!是呢!娘亲出海的日子,小心哟也感觉冷清,不开心,小心哟怕怕。”司徒星悠想起那几日娘亲出海晚归,自己多么的忐忑,“娘亲,跟小心哟和爹爹回家家。”小奶团子当然指的是在圣医岛的家。

司徒夜附和道:“就是就是,娘亲必须得随小心哟和爹爹回家。”

尹秋水灿然一笑,轻点臻首,心道:“是了,不过两日,星悠如此黏他,要真分开,还不知难过成什么样子。司徒对我极好,我又怎可负了他一番心意。”

杨平和司月两人在后面跟着,杨平实在忍不住,对司月道:“你知殿下今日和我说什么,殿下竟然说不能让圣女觉得我们西戎铁军太过蛮横!这蛮横难道不是我西戎铁军的标识么!”

司月拍拍兄弟的肩,“无妨,殿下不是说了在圣女面前么,其余人等,咱该怎么蛮横还得怎么蛮横回去。”

杨平点头,深以为然。

夜晚宁静,星光漫天,司徒夜命司月先后取出绿色、红色烟花燃放,烟花漫天,划亮夜空,笼罩了整个圣医岛。司徒星悠两眼放光,瞧着这些烟火,“好漂亮”,小小的人儿窝在父亲怀里欢快地拍着双手,星空下,那些被烟花声惊到的圣医女,还有如司徒星悠般大小的孩童都被这漫天烟火所惊艳。

但是,在肃州城驻守的闫焰和蒙旭却被这烟花搞得有点儿烦乱。

“老大这是何意?到底是安全还是危险?”闫焰皱着眉。

“即安全又危险。”蒙旭也皱着眉道。

“废话”闫焰白了老友一眼。

“你刚才问的也很废话。”蒙旭毫不客气回瞪。

“先放绿色表示皇叔顺利找到了皇婶,后放的红色表示带回皇婶可能有些麻烦,需要我们速速增援。”语声清朗,人亦一样。

阎焰、蒙旭倏地起身,齐齐向来者道:“皇孙殿下。”

司徒言点点头,小小少年的脸仍有些稚气,却较同龄人多了几许成熟,“阎将军随本皇孙带三艘战船去圣医岛,蒙将军留守如何,倘若真遇到什么危险,也好互相应援”,与司徒夜相似的面庞也有着与司徒夜相似的清冷。

阎焰道:“末将前往便罢了,皇孙殿下身份尊贵,还是与蒙将军共守肃州为好。”

蒙旭也道:“阎将军所言甚是,秦王殿下临行前吩咐末将等定要护皇孙殿下平安。”众人皆知,皇孙由秦王一手带大,名为叔侄,实则感情与父子无异,倘若皇孙若有半点闪失,他俩就算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不够抵的。

“无妨,此番皇叔带本皇孙出来,原是为了历练,皇叔需要增援,本皇孙定要前去。”司徒言道。

阎焰、蒙旭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晓得这叔侄俩连脾气也有些相似,认定了的事断难更改,齐声回道:“遵命。”

圣女自然也瞧见了这烟花。一旁的安然道:“这秦王殿下还真是高调,放个信号也弄得如此阵仗,生怕我们看不见似的。”

圣女抬眼看着那漫天烟火,笑了笑:“司徒家的秉性就是这样,他救了我们,似乎也高调得理所当然。”

安然试探着问:“难道圣女改变了想法?”

圣女微微叹息,这叹息声几乎微不可听及,“安然,你跟随我多年,怎会不了解解我心思?只是,身为圣女,但凡行事皆需考虑大局,否则,圣医岛岂不乱了套。”

正说话间,又见远处升起蓝色烟火,闪闪烁烁宛若星光,圣女道:“恐怕隔两日,有贵客来访。”

安然揣测:“秦王的人?”

圣女微微颔首,“秦王果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你说,柒月这孩子,并非什么绝色容颜,看似甜美实则个性十足,并非什么温柔贤淑的女子,为何这秦王非得追着柒月不放?”她虽这么说,话里话外却是藏不住的对尹秋水的喜欢。

安然恬然一笑:“可不是么?柒月八百个心眼子,再加上古灵精怪的小星悠,没她娘俩,这圣医岛可要安静许多,有秩序讲规矩,偏偏圣女竟容得她母女胡闹,还舍不得放人呢!”

左右在侧的长老们都笑起来,起哄道:“就是就是,这两个上蹿下跳猴儿精似的母女,不如打发去了,多清净。”

司徒夜瞧着那蓝色烟火,柔声对怀中女儿道:“小星悠,咱们很快就会见到你哥哥啦!”

司徒星悠已有了些睡意,揪住父亲衣领轻轻打了哈欠,稚气地问“哥哥?哥哥是什么东西?”小奶团子的认知里,只有姐姐。没办法,对一个自出生便生活在雌性环境的小可爱来说,“哥哥”实在是陌生的“东西”。

司徒夜竟然拿侄儿打趣:“哥哥是很好的东西,和爹爹有些相似,小星悠一看便知。”

司徒星悠晃了晃扎着小麻花辫的脑袋,半闭着眼撒娇道:“娘亲,小心哟困困,睡觉觉,不想洗白白。”

一时失神的尹秋水并未听到,只因她正想着:“司徒想干什么呢?为何要搬救兵?裴良已撤离,祝成辕已死,贺兰傲断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岛大费周章再来,那他召兵前来又是为何?”

司徒夜在心里答:“为了你,若圣女不答应,我便硬抢。”嘴上却轻声唤道:“小七小七,快看看,星悠是不是睡着了。”他不愿让爱妻多想,索性拿女儿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招非常有效,尹秋水果然忙着查看女儿,然后摇摇头,他听见她在心里道:“小星悠怎的跟我一样,呆在司徒夜怀里会特别放松。”

尹秋水比划着:“我带她去沐浴。”说毕,伸手想将小娃娃抱过来,岂知,小女娃微迷着眼,瞟了几下自个儿母亲,将父亲的衣领揪得更紧了些,嘟嘟囔囔道:“不要不要,小心哟困得很。”平日她总睡得早,这两日因着与父亲玩耍,睡得晚些。

尹秋水捏了捏她的脸,“不行不行,会变臭丸子,臭臭的哦。”

司徒夜轻笑:“我有办法,就算小团子闭着眼睡着了也能洗澡。”

尹秋水一脸好奇,司徒夜道:“去把她的睡衣拿过来。”

尹秋水取来睡衣,来到浴池旁,司徒夜已经将软乎乎、光溜溜的小团子放入水中,司徒星悠仍闭着眼,却并没有沉下去。

原来,圣医岛上有多处温泉,圣医女们筑房时会特意选择一小处温泉作浴房,尹秋水温泉池中栽培了一株大王莲,司徒夜将女儿放在那莲叶上,轻轻将温泉水舀在她身上,小团子其实并未真正睡着,双眼虚成小缝缝,小缝缝溢出调皮的笑意。

尹秋水戳了一下老公,打手势道:“你就宠她吧,以后每晚都得这么洗。”

司徒星悠瞧见母亲这么比划,没忍住咯咯直笑:“娘亲坏坏,爹爹最好,小心哟闭着眼睛洗澡好舒服。”

司徒夜嘴角微弯,冲尹秋水道:“自己的女儿当然得自己宠。”说毕,拿起浴巾将小团子裹好,放进爱妻臂弯,对粉红粉红的糯米团子道:“娘亲给你穿衣服。”

司徒星悠对着尹秋水露出超甜美可爱的笑,“娘亲爱我,我爱娘亲。”

因着昨日那场忙乱,圣女体恤众人忙乱,早宣布了岛内放假一日。安静的清晨,尹秋水苏醒时,闻到了饭菜香,这香味儿很熟悉,但她肯定这不是锦儿做的,是司徒夜。不知为何,她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太久没有吃过他做的饭菜了。

尹秋水光着脚跑进饭厅,司徒夜正弯腰将舀好的粥放好,瞧她赤着脚红着眼披散着长发跑出来,一时紧张,不知何事,正待询问,尹秋水扑进他怀里,抽抽嗒嗒。一面抽泣一面在心里说:“呜呜,好久没吃到司徒做的早餐,呜呜,好舍不得。可是圣女给了我忘忧丹,若第六日期限已到,给司徒服下,他便会永远忘记我和星悠。若真如此,星悠长大后,一定会怪我让她和司徒父女分离。可若不给他服下,圣女便会让司徒和司月他们做花肥……我又怎能因一己之私连累数条人命”想到此处,更是愁肠百结。

司徒夜吻了一下爱妻的额,柔声道:“别多想,吃完饭,我带着你和星悠去见圣女。”

“见圣女?”尹秋水吃了一惊,抬眼望向司徒夜。

“不然呢?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早一些面对比较好。”司徒夜道。

“想想也是”尹秋水暗忖,“昨儿司徒放了信号,圣女也没什么动静,也许真的肯放我和星悠离开呢!”有了些些希望,心里踏实了许多,“先吃好饭再说,”思及此,肚子也“咕咕”地叫了两声。

司徒夜又一笑,一把抱起爱妻,“吃饭前得先把鞋穿上,宝贝。”

转回里屋,司徒星悠刚巧醒来,“小心哟也要爹爹抱抱,小心哟也要爹爹穿鞋鞋,还要和爹爹贴贴。”

月老与司命二仙立于屋外,听着屋内欢声笑语,沉默了好一阵,司命感叹:“命运弄人。”

月老:“既然晓得,司命大仙为何不设法改一改?”

司命摇首吐出四字:“天命难违。”

月老恨恨道:“本神却偏要为他们争上一争。”

圣女厅内,司徒夜怀中抱着女儿,与尹秋水并肩立于圣女面前。

“司徒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带走柒月与星悠?”圣女语音缓慢而威严。

“小七是我妻,星悠是我女儿。”司徒夜语气淡淡。

“从柒月来到圣医岛的那一天起,她便与你再无半分瓜葛。”圣女回道,眼睛却凝视着尹秋水,“柒月,不要忘了你的誓言。”

“不要逼她”司徒夜冷声道。

“逼她的人是你!”圣女咄咄逼人,“倘若不是秦王你非要追来,便不会破坏柒月母女的宁静,不会让她为难。”

“我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即便分开,也彼此思念。”司徒夜从容答道。

“感情甚笃?”圣女嘴角扬起嘲弄的笑,“你若真的爱柒月,怎会撇下她三年不管不问?柒月离开不到一年,秦王新纳了两位侧妃,西戎人人皆知秦王风流成性,西苑满园芳华,若秦王真对柒月情有独钟,又怎会左拥右抱众多美人在侧!”

“这些事本王的家事,无需向圣女解释!”司徒夜已脸色铁青,圣女说得每一句都是事实,他无法反驳,皇室联姻本就众多利益纠葛,其中内情不可为外人道也。

“秦王真的为柒月考虑过吗?柒月口不能言,她如何独自面对你身后那群莺莺燕燕,倘若受了委屈,她如何诉说。”圣女缓缓道,“年老色衰,色衰则爱驰,秦王位高权重,身边岂会少了青春美人相伴,柒月恐怕少不了被嫌弃。”说到此处,话语转向尹秋水“柒月,你若肯好好留在圣医岛,用心专研医术,不出十年,必成大器,又何必为了儿女私情陷自己于那些无聊的是非之中呢?”

“啊!圣女果然言之有理。”司徒夜听见爱妻在心中赞叹,“想想看,一代名医尹秋水,这七个字,还真的是很让人憧憬呢!确实比呆在秦王府当花瓶强好多。”

“小七,别瞎想。我对你如何,你心中自然有数。何况,你忍心让星悠失去父亲吗?你忍心让疼你爱你的双亲伤心难过吗?”司徒夜赶紧出声打断爱妻的想法,倘若她真的动了心思执意留在圣医岛,那么他便攻伐圣医岛。好在这时伏在他怀中的奶萌团子来了一记有力的助攻:“娘亲,小心哟喜欢爹爹,小心哟要和爹爹在一起。”

“是哦,尹秋水,你怎么可以为了当名医而让女儿没了父亲;啊,是了,秦王府里还有好多的珠宝首饰,我也很喜欢,也不知司徒给我收好了没有,不会都给了别人吧。还有那颗我超爱的海洋之心,若司徒知道我要留下,该不会收回去吧。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想想都心疼。”听到这些,司徒夜简直哭笑不得,爱妻对财富的执念很深啊。他和圣女在此处为了她唇枪舌战,当事人却想着珠宝玉石,若圣女知道了她的这些想法,恐怕得一脚将她踹飞。

毫不知情的圣女依旧对着爱徒循循善诱,只因她已感觉到司徒夜本人对尹秋水势在必得的凌人之势,劝退司徒夜根本不可能,倘若尹秋水肯自愿留下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睿智如圣女,怎会知道爱徒此刻的心中所想呢?若圣女知道爱徒小脑袋瓜里所纠结的根本不是什么男女情爱、争风吃醋的事,而是“成为一代名医尹秋水”与“是否放得下秦王府的奇珍异宝”,恐怕得当场气得吐血。

在电光火石之间,尹秋水脑海中突然腾起一个念头,“尹秋水啊尹秋水,为什么你非得逼自己在司徒和圣女之间二选一呢?真的是久居清幽之地脑子秀逗了,一代名医与秦王妃——我都要!二合为一就好了嘛!”

这想法若要让圣女听了去,又得吐好几口鲜血并且指不准儿捶胸顿足痛恨自己收了个“忘恩负义,想要名利双收、财色兼有的”孽徒!但司徒夜却相当赞成,爱妻想要搞事业当然可以,人力物力财力他都全力支持,只要爱妻肯乖乖当秦王妃就行。

“想想看,我该怎么说服圣女,打动她,让她心甘情愿地改变这迂腐陈旧的条规呢?”尹秋水暗想。

司徒夜很想知道老婆会想出什么法子来,索性懒得再管圣女唠叨些什么,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尹秋水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