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抱着她,柔声安慰:“不会的,小星悠那么可爱,夫人怎么会不要你呢?”
司徒星悠:“那娘亲,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哇……哇……娘亲……小心哟要娘亲抱抱……小心哟想……想娘亲了……哇哇……小心哟要娘亲……”粉嫩粉嫩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
锦儿愈发着急,傍晚时分尚未见船只登录,心中不安,如今入夜,仍无半点音讯,她与尹秋水虽主仆相称,却早已情同手足,此刻再也想不到别的法子,把心一横,抱紧司徒星悠:“小星悠。别哭,咱们去问问圣女,好不好?”
司徒星悠哽咽着点了点头。
尹秋水没想到,那么快又与司徒夜见面。
即将就寝时,司月在外将院门敲得“咚咚”直响,安然命人开了门,司月急切道:“圣医,圣医,秦王殿下毒发,求圣医救救殿下。”
哪知安然不为所动,只应道:“秦王殿下身边,难道连一个有能耐的医者都没有吗?那位薛之时薛大夫医术精湛,难不成还治不好秦王?”
司月道:“不瞒圣医,殿下中毒已有些时日,不过强压着不让外人知道罢了,薛神医已去照顾皇孙殿下,实在无人,司月才冒昧来求圣医。还望圣医慈悲,救救殿下。”
安然道:“既如此,临华,你随我去看看,把今日试炼的解药一并带上吧。”
尹秋水奔出来,用手语道:“我也去。”
安然断然拒绝:“柒月,你乖乖回屋,不许去。”
尹秋水想,两人越少见面越好,不再坚持,只用手语提醒安然:“秦王他素有胃疾,用药需谨慎。”
过了一炷香时间,安然与临华返回,尹秋水着急地问情况如何,安然看了她几眼,示意临华先退下,犹豫了一阵,方道:“他疼得厉害,却不肯服药,非要你去。”叹了口气,“柒月,你还是去瞧瞧吧,让他把解药服下,快去快回。”
尹秋水发足狂奔出院落,却听得身后安然叹息着叮嘱:“柒月,万万不可忘记自己的身份。”
尹秋水随着司月急切向司徒夜住所奔去,一进房,瞧见司徒夜那惨白且因疼痛扭曲变形的面容,“你快喝了它”,她比划了两下,但司徒夜连坐起都成问题,更别提拿解药,司月已退下,还特“体贴”的替主子关好了房门。
尹秋水只好自己拿解药,扶起司徒夜,小心翼翼将解药喂到他唇边,吞服下去,复又将一小杯温水与他饮下。
司徒夜疼痛稍缓,趁势抓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在他走出圣医女所在的院落后,再听不到尹秋水的心声,再感受不到她的气息,无限怅然。如今又再见着,自不愿再松手。
尹秋水心神却仍挂念着司徒夜的健康,另一只手替他诊脉,一面心道:“司徒怎如此不顾惜自己,明明我出事之前调养得挺好,不到三年。怎的脾胃尚不如从前?不行,明日得想法子请安长老开些调理脾胃的药方,且万万不可与服用的解药相冲突。”思及此处,全然未觉司徒夜已紧紧拽住她的另一只手不肯放松。
夜色已浓,尹秋水瞧着已入睡的司徒夜面色恢复如常,呼吸平稳顺畅,试着轻轻抽回手,谁知,司徒夜倏地睁开眼,“你要走?”
尹秋水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心道:“我自然是要走的。”
司徒夜剑眉微蹙,“不许走。”电光火石之间,他已扣住她的手腕,长臂一伸、一拉,一个翻身,尹秋水已落入他怀中,“不许挣扎,乖乖地陪我躺好,休息,否则……”他语带威胁。
尹秋水最初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不过徒劳,眼见司徒夜呼吸急促,眼神中盛贮着热烈的情欲,心道:“放松放松,听他的听他的,否则麻烦大了。”当真不再挣扎,乖乖地蜷缩在司徒夜怀里,一动也不动。
尹秋水的心思全被司徒夜听了去,心道:“算你识相”,将她圈在怀里。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尹秋水原本在司徒夜身边就能获得极大的安全感,闭着眼闭着眼还真舒舒服服极其坦然地睡了过去。
司徒夜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看着怀中熟睡的尹秋水,看着她脸上覆盖着的那银质面具,起心动念,手法极为轻巧地悄悄将那面具除去,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白玉般的脸庞与蔷薇色的唇,柔弱妩媚之中夹杂了过去不曾有的成熟风情,司徒夜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熟睡中的尹秋水唇间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这轻微的呻吟刺激了司徒夜本已沸腾的欲念,压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原本在圣女怀中已安然入睡的司徒星悠突然大哭起来,圣女将她轻轻抱起,轻声抚慰,柔声轻问,“怎么了,小星悠?”
司徒星悠哭哭啼啼道:“圣女,圣女,小心哟梦见……小心哟的娘亲……小心哟的娘亲被大灰狼给吞了,呜呜呜……呜呜呜……娘亲被大灰狼给吞了……”
不愧是母女连心,小星悠的娘亲尹秋水真的被她爹司徒夜这头大灰狼给吃得淋漓尽致。
翌日清晨,风清气爽,是夏季连日来难得的清凉,尹秋水在秦王的亲自陪同下回了圣医女们所在的院落,秦王那个神采飞扬,完全看不出昨夜曾受病毒折磨。尽管一路上,尹秋水在心里将他大骂了八百遍,“混蛋、小人、无耻之徒、卑鄙,下流、色狼……”司徒夜一字不漏地听得很清楚,但秦王毫不介怀,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未想过要当正人君子,他为什么要对着自己可爱而甜美的老婆当柳下惠!
圣医女之间似乎已达成了某种默契,没有人表示惊诧或问长问短,这种平静反而让尹秋水感觉不安,倒是司徒夜,一脸轻松愉悦地对安然及一众圣医女道:“昨夜柒月十分辛苦,本王甚为感激。”
尹秋水一听这话,“唰”的一下,脸如火烧云一般红,好在带着面具,旁人倒无从知晓,她在心中又忍不住骂了一句:“大混蛋,果然脸皮比城墙还厚!”司徒夜闻之一笑,想到昨夜种种缱绻,自己既得了滋养,被爱妻骂两句又何妨。
安然只淡淡道:“秦王来的正好,恰有要事与秦王商议。”
司徒夜敛眉正色道:“安长老请讲。”
安然道:“解药既已炼制出,我等今日便前往各饮水处放撒,待今日处理完毕,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返岛,解药的配方昨日炼成时已交与薛之时,若分量不够,亦可自行调制。我等离去后,还忘秦王善待百姓。”
司徒夜面色一沉:“圣医一路劳苦,理应多休息些时日。”
安然道:“我族一向不沾染尘间世事,出发前,圣女已定下归期,如今因炼制解药误了归期,回去必当受责罚,怎敢再耽搁!”
司徒夜神色严峻:“本王陪同各位前往圣医岛请罪可好?”
安然道:“秦王好意心领,只是圣医岛素来不允许外人踏足,我族人之事秦王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尹秋水暗自着急,心道:“圣医族族规甚为严酷,千万不能让司徒跟去,否则便是有去无回,害他性命。”
司徒夜知尹秋水心中牵挂自己,哪忍心让她为自己忧心,当下思量了一阵,心中沉吟:“断不能让小七担惊受怕和为难,我即已取下东州三地,圣医岛此后便是我西戎国土,自在掌控之中,待东州三地之事平定,我自会去圣医岛带回小七。”主意已定,悠然答道:“也好。那么,本王便不强求了。”
尹秋水松了一口气,心道:“对嘛对嘛!这才是乖宝宝。”司徒夜听她这么说,哑然失笑,随即挑眉,“那么,柒月今日就陪在本王身边好了,本王身体尚有些不适,柒月在身边,本王才安心。”
尹秋水心想:“安长老怎么可能答应!什么叫身体不适?司徒这个无耻之徒,究竟是我身体不适还是你身体不适啊!哼,这么无理的要求,安长老是绝不会答应的!”
但是,安然竟然同意了,尹秋水听见自己素来尊敬的安长老对司徒夜道:“也好,柒月就留下照顾秦王殿下。”
“嗯?什么意思!安长老脑袋秀逗了么?这么无耻的理由竟然答应?还是我听错了?”尹秋水一脸震惊与不可思议。
“多谢!”司徒夜极为自然地牵起尹秋水的手。
“情深缘浅也许是天意,秦王万不可强求,殿下答应的事,便要遵守。”震惊之余的尹秋水听见安长老平静地说。
“定当遵守!”司徒夜一字字道,他绝不会为难她们,但他一定会去圣医岛带回尹秋水。
司徒夜拉着她转身,又听见尹秋水在心中惊呼:“这……这算是成交了?就没人征求我的意见么?”司徒夜想笑,内心却涌起一阵酸楚,安然那句“情深缘浅也许是天意”深深刺痛了他……
转而听到尹秋水心声:“罢了,就算情深缘浅,总算有这一日可陪在他身边,左右今生今世我也只爱他一人,永永远远心里也只有他一人。一日就一日,好聚好散总能好好道别。”她既这么想,索性抓紧司徒夜的手再不松开。司徒夜只觉自己心中最柔软之处被尹秋水这番心思牵引出无限的甜蜜与哀愁。
杨平不愧为司徒夜的得力干将,事情进展顺利,东州的下毒者已捕获且对下毒之事全盘托出、供认不讳。秦王命人将三名下毒者聚在一处,一同押往东州刑场。东州百姓早已得到消息,扶老携幼前来观审,里三层外三层已将刑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秦王司徒夜并未多说什么,只命这三人各自将所知之事一一道出,东州百姓悲愤激越,万万没想到自家皇帝竟为了打败西戎而罔顾全城性命,原先的东义官兵更是愤溉不已,拼了性命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不过是东义皇帝眼中的一粒细沙,贺兰傲由此失去东州三地民心,声名狼藉。
末了,司徒夜拽着尹秋水上台,肃穆道:“本王得圣医族相助,解药已配好,今晨已由各位圣医携带着投放到东州饮水源,东州之毒既解,越城、安郡两地之毒随之亦解。从此,三地皆属我西戎领土。但本王不会强求各位归服,从即日起,十日内,想要离开投奔贺兰傲的人,可以带上你们所有的财物离开。不想、不愿归服我西戎之人,本王绝不强留,也绝不伤害你们。”
尹秋水心道:“人可以走,财物留下才好。要是我能多呆上两天,没准儿还能捡漏,弄到些宝贝。可惜了可惜了。”司徒夜将她心声听得一清二楚,啼笑皆非,心道:“小七,还好你只是个女子,若是男子为将出征,亦不知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许是夫妻之间心有灵犀,果然,他听到爱妻在心中嘀咕道:“啊!搜刮民脂民膏这种事做起来一定很过瘾吧?尹秋水啊尹秋水,你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呐!一点儿都不懂得体恤百姓,司徒果真是个大好人。”
众百姓皆识得圣医女装束,且西戎军方一早便放出消息说得了圣医女相助,想到西戎大军进驻至今,军规严密,与百姓秋毫无犯,而贺兰傲暴虐无情,想要离开东州三地之人更是寥寥无几。
忙完这些,司徒夜带着尹秋水去视察了好几处饮水源,前前后后遇见安然等人,尹秋水自然晓得避嫌,岂知司徒夜不这么想,偏偏在安然面前故意和她拉扯不清,搞得尹秋水在心中忿忿地呐喊:“完了完了,此番回圣医岛,恐怕得连着跪上七天七夜吧!”
她却不知,安然一行早从薛之时等人口中旁敲侧击打听到秦王与王妃“缠绵悱恻”的爱情往事,见司徒夜对她如此亲近,也不觉奇怪,只怪天意弄人,尹秋水既入了圣医族,便是了断了红尘,她们能给她的,也不过这一日时光罢了。
用完午膳,尹秋水待司徒夜休憩之时,向司月要来笔墨,“刷刷刷”一口气写了三份药膳方子,其中两份分别给了司月、膳房张掌事,又将另一份收好,“这一份留给司徒,胃疾得养,旁人提醒哪及自己重视好。”她想。夏季炎热,猛烈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倦意袭来,尹秋水趴在几案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却是卧在司徒夜怀中,确切地说,是被司徒夜给挠醒的。
“陪我去见客人。”他温柔地为她整理好微皱的衣衫,极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尹秋水尚未完全清醒,懵懵懂懂之间跟着司徒夜去了前厅,尚未进厅,已闻着一阵幽香从厅中飘散出来,“是女人啊!该不会司徒这家伙想让我替他挡桃花吧!这种拉仇恨的事,还是溜之大吉为妙。人生有三急,尿遁这个借口就非常地适合。”她想松开他的手,岂知司徒夜使力一拽,她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完了,这回拉上大仇恨了。”尹秋水内心哀嚎不已“那女人肯定恨不得把我扔进这池塘里。”
王旖君的确有把眼前这一身素袍的女子扔进池塘的冲动,身为东州第一富豪的女儿,身为东州第一美女,她今日更是盛装打扮前来见秦王,刚把含羞带怯的眼神抛过去,谁知秦王根本没接住,反而一把搂住了险些跌倒的女人。
“这位姑娘是谁?”王旖君调整好自己的微表情,露出最柔善的表情。
尹秋水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司徒夜怀中扒拉出来,站稳,边转身边想:“我是谁?我当然是普天之下最和蔼最仁慈最精通医术的圣医咯!算了,既然被看见了,索性打个招呼,大大方方找个由头走人。”于是,特庄重典雅的回首,准备来个圣医女们常用的视天下于无物的傲娇站姿,然而……
司徒夜听见尹秋水一声惊呼:“天啊,她胸前带的是海洋之心吗?真的是海洋之心吗?能否再近一点,让我看仔细些。”他真的揽着她往前走了几步。
王旖君见司徒夜毫无征兆地向自己靠近,心中有些窃喜,“只是为何秦王揽着那女子不松手?”她暗中纳闷。
“真的是海洋之心,真的是海洋之心,啊!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宝石啊!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能摸摸就好了。”尹秋水紧盯着那宝石,眼里再无其他。
王旖君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前胸,偏偏那眼神不是司徒夜而来自一名女子,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又不便在司徒夜面前发作,只好娇声询问:“这位姑娘,你,你老盯着我干嘛?”
尹秋水早已被那“海洋之心”纯净幽秘的深蓝光泽所吸引,反正又口不能言,根本懒得搭理,“想不到海洋之心竟然流落到了东州,虽非价值连城,但这么美的宝石,我真的好想要好想要。”
只听司徒夜轻咳了一声,道:“小七,你随我来。”尹秋水只好悻悻然收回自己火热的眼光,被司徒夜牵了出去。
司徒夜将她带到角落,俯首在她耳旁问:“喜欢?”
尹秋水点头如捣蒜,心中连声道:“喜欢喜欢。”
司徒夜:“你乖乖的跟着杨平去偏厅等我,我保证将海洋之心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