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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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断壁残垣中燃起篝火,不知已经荒废多少年的废墟今夜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军士们有条不紊地搭建临时营地,外派几支轻骑负责岗哨,营地中心处扬起卡斯特家的碎剑旗帜。
随军的冒险者可就没有老兵们这么训练有素了,这些冒险者受雇佣出征,被金钱驱使来到东陆,既然随军至此,没有理由放弃任何可能发财的机会,他们毫不在意肮脏,躬身于瓦砾和砂土之中挖掘财富。
凛冽寒风吹得埋头苦挖的冒险者们鼻尖通红,突然一阵欢呼响起,所有人立刻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年轻人双手捧起一枚黄金龙爪,表面的金芒即使在泥土里掩埋多年,仍然熠熠生辉,羡慕嫉妒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这座城市曾名乌姆泰,地处黄金大道和塔里昂王国的交汇要道,侠义年代初期,东陆历史上最著名的商业巨擘普泽梅斯罗·本德,斥巨资向银龙之国和骑士之国购买这片土地,建立起了这座以贸易为基础的商业城市。
当兽人的绿潮沿着黄金大道直袭而来,人们来不及逃离便被毁灭,战团掠夺了战争所需的武器和粮草,将一切付之一炬,无数兽人理解不能的艺术珍宝和古籍被抛却在这座广袤的废墟之间,时至今日,仍然吸引着络绎不绝的冒险者前来拾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大概就是如今东陆最真实的写照。
营地中心,临时修复的一间小屋内。
路西泽在木箱上展开卷轴,这是一张囊括了整个东陆的地理绘图,他手指如剑,点在地图最左方两条山脉交汇处的黑岩堡,然后让指尖沿着几乎笔直成一条线的黄金大道向东移动,最终停在了地图正中央的位置,故事的起点,卡斯托纳斯。
路西泽的目光移动到黄金大道中段,标识为废墟的乌姆泰,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从地图上来看,要从乌姆泰进往黑岩堡或卡斯托纳斯的距离大致相同,只是方向完全相反的歧路。
他掷出怀里的信封,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滴溅染在信封表面,令赤色直剑徽章越发鲜明,这是一封从战场上送出的信,送信者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让收信者能看到这封信,因为他代表着希望。
科琳骑士团的求援信是几天前在行军途中送达的。
路西泽又掏出另一封整洁的白信放在旁边,这是莉莉安娜在塔兰盾不告而别的留信,如果这两封信上的情况都属实,那么在科琳生命垂危的当下,困守卡斯托纳斯的科琳骑士团并无神人力量庇佑,而他们面对的兽人部族哪怕只是残部,也绝非骑士团一力可以抵挡,情况也许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糟糕。
乌姆泰已经到了,分岔口就在眼前,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
路西泽手放在信上,沉默了很久,最终提起其中一封信放在旁边的蜡烛上烧掉了,然后他如释重负,长呼出一口气。
骑士团的求援信不可能只送到了他这里,东陆其余边区领主不可能对神人科琳的危机袖手旁观,说不定援军……至少身处瑟铭的维洛萨已经引军在支援卡斯托纳斯的路上了,更何况还有莉莉安娜,他亲眼见识过神人之女的实力,那是完全超越凡人,连太古龙裔也无法抵抗的强大力量。
科琳骑士团还能坚持,但被罗吉尔和加韦德人堵困在黑岩堡外山谷里的罗兰那边,随时有可能发生变故,正如他先前在塔兰盾对那些大臣所说,如果他不去救罗兰,就没有人会去救他们了。
没有问题,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路西泽努力想要说服自己,心情却是越发沉重下去,他有点喘不过气了,索性一个后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他闭上眼睛,罗兰和莉莉安娜的背影就同时从黑暗出现,他拼命向前跑去,终于用手抓住了他们的肩膀,然后罗兰和莉莉安娜一起回头,他看见了两张染血苍白的脸,以及两双紧瞑住的眼睛。他们是死了吗?但死去的人怎么还会站着呢?也许他们只是睡着了,可他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脚下的地面突然崩塌,他永无止境的坠落,一切被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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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极远处摇曳的漆黑森林,夜不知不觉降临,两名斥候听着时有时无的沙沙声,面朝空旷的大道。
“你看天上,”一名斥候忽然指着半空,“好大一只鹰。”
另一名斥候顺着手指的方向凝神看去,果然有一只褐色的大鸟在黑云下盘旋,他此生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鸟儿,像一座房子生出翅膀,飞上了天去。
斥候正想感慨两句东陆的风光,但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那只苍鹰原本在头顶盘旋,骤然转折扑降,朝他们俯冲袭来,斥候放声喝斥,同时挥舞手中的长矛试图逼退这只猛禽。
可苍鹰在半空中改变飞行的轨迹,避开了长矛的挥击,钢铁般锋利的利爪从侧面突入,抓住了斥候的眼睛。
斥候仰天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捂住脸栽倒下马,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滚开!滚开!该死的畜生!”另一名斥候慌神间丢掉了长矛,拔出腰间的刀,向爪子还滴着血的苍鹰砍去。
斥候没能砍出这一刀,一根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矢贯穿了他的喉咙。
敌袭!这只苍鹰是敌人放出的探查!斥候终于反应过来。
斥候挣扎着翻下马,在地上爬行着想要去发出警告,但他的喉咙被封住了,嘴里只能发出无助的呻吟,耳边是同伴越来越低的哀嚎。
他感觉大地轻微的震动起来,他知道大概有什么东西要来了,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原本空无一物的黄金大道,看见天边黯淡的地平线上,一匹雪白的马匹载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张开手里的弓,朝着天幕另一边射出,箭矢好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呼啸着飞来。
这是诸神的猎手吧!飞矢贯破颅骨前一瞬,他无比肯定,他清楚地看见男人座下的马匹,有八只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