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托斯和我牵着我们的马来到了城堡城市的东部边缘。第二层的大部分地方,在宫殿和公共建筑的下面一点,围墙将公共牧场和私人农田围了起来的,设计这些地方是为了在困难时期保持城堡的运转。由于该地区的大部分农产品都是通过陆路从韦尔内塔运来的,所以目前城堡城市就处于这样一个时代。鹅卵石铺成的狭窄螺旋状街道下面是巨大的蓄水池,从岩石中凿出,由泉水为城市供水。如果需要的话,这个城市的大门可以关闭很长一段时间而维持自给自足。
城堡的防御工事弥补了它在军事力量中存在的不足。士兵们在城墙上巡逻,但对于这么大的城市来说,其实目前的士兵并不算多:只有400人。加内特和伦瑟丽特把一切都计划好了:一半是步兵,一半是当地民兵。后者主要是城市警察,在发生军事对抗时不会被调遣。页岩岛就是这样运作的。尽管如此,有了这样的防御工事,格雷海岸并不需要太多东西来保卫这个地方。
我们的酒馆靠着城堡最东侧的城墙,坐落在迷宫般狭窄的街道中,每个角落都有肉铺。在阳光下,灰白的肉被放在石板上,老妇人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讨价还价。兔子被吊在柱子上,牛头还没有剥皮,也没有去眼,像是在阴暗的室内恐怖地看着我们。
“双颈天鹅”是你可能已经预料到的那种廉价。我就不浪费时间告诉你它各种令人惊讶的令人不快的气味,以及它们与顾客的密切关系了。这是那种你带着武器去的地方,只带你打算花多少钱就带多少。它的菜单很糟糕,但作为特色菜,它有一道有趣的以酒馆本身命名的菜。我们满心期待地点了这道菜,但我发现“双颈天鹅”原来是一只骨瘦如柴的鸡,还有两根摆放得很好的灌满血的香肠。虽然总体令人失望但味道还算勉强可以。
“我们还要在这破地方呆多久?”我想知道。
“一两个晚上,”米托斯说着,从牙齿里抽出软骨头,把它们推到盘子边上。“不会更多。我们只需要问问周围的人。看看有没有人能告诉我们一些有趣的事。”
“这是可能的吗?”我问。我的意思是到酒吧里那些顾客都神情躲躲闪闪的,不像能获取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不,”米托斯简短地说,“不过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
“好吧,我们试一下吧。”我说着,高高兴兴地拿出一副纸牌。
米托斯看了我一眼说:“小心点,威尔。今晚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来救你。”
“来吧,米托斯,”我说,“谨慎的威尔?”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我们各自在酒馆里转来转去,问了一些关于袭击者袭击的引导性问题。我承认,这并不微妙,但相当安全,因为客栈似乎在举行一个乡村白痴大会。一个急切的年轻人告诉我,劫掠者是一群顶层阴谋者虚构出来的,他们的动机间接地与对下层社会秩序的压制有关。酒吧女招待得到可靠消息,说他们是在黎明时分从城市消失的幽灵骑士。一个天才从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火柴盒,吐露说,只有当他的妻子因为他喝醉了回家而打和他打架的时候,他才会把袭击者放出来……
和我交谈过的那些不是愚蠢到不可救药的人都以为我是一个想出租自己当守卫的冒险家。一个毛皮商人给我50个银币,让我和他一起骑马去希望镇市场。我想让他提前付钱给我,但他没那么笨。我和几位年轻女士交了朋友,还把其中一位介绍给了米托斯。他只是摇了摇头,走开了。女士们被他的不感兴趣激怒了,把价格翻了一番,我的夜晚就这样泡汤了。
快到午夜的时候,房间里开始空无一人。我们周围的人都把棍棒和匕首塞进显眼的鞘里,以阻止黑暗街道上的袭击者。直到这时,酒保才走过来告诉我们,我们来了一位客人。他坐在空壁炉旁,身上披着一件被虫蛀了的沉重斗篷。我们走过去,他用一根棍子敲了敲两把椅子。我们坐着听。
“你一直在问袭击者的事吗?貌似你也不是冒险家,不然你早就和皮草人勾搭上了。因此,兴趣不同。像我这样的。”
他突然看着我们,脸上满是汗水和疤痕,在灯光下显得很难看。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疯狂的、失明的神情。
“是的,”米托斯简单地说,向他靠得更近了。我开始注意到他身上一些我不喜欢的东西,一种和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些腐臭的屠夫身上没什么两样的气味。泥土和鲜血,结块而干燥。犯规。
“你是想要尝尝权力的滋味。”他粗声粗气地说。他的声音浑厚而迟缓,让我有点想吐。米托斯点点头,从马克杯里喝了一口。
“喝吧。”那人意味深长地说。“喝啤酒,直到你能喝到更好的。”
我死死盯着米托斯。对此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喝一口毁灭者的酒,你就永远不会被毁灭。”那声音刺耳地说。“如果你想喝,我知道它在哪儿。不过这要花你不少钱。”
“多少?”米托斯机械地说。
”一点小黄金。”他耸耸肩。“也许更多。但你知道这是值得的。”
“这是什么?米托斯问道,我在他阴影笼罩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紧张。
“仪式,”他回答,“血咒。掠袭者的生命充满了受害者的生命。你的酒。你的生活。”
他凑近我,笑了。一种凝固的黑色东西卡在他的烂牙间。他呼出的气闻起来像腐烂的肉。我转过身去,抑制住喉咙里的胆汁。
“带我们去那儿,”米托斯说着站了起来。
陌生人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奇怪地摇晃着,他那黝黑破旧的斗篷在木屑间拖着。我们跟着。
他带着我们穿过街道,穿过在其他情况下我不敢在夜晚的这个时候穿过的小巷,尽管我太专注于我们面前蹒跚的身影,而没有担心任何世俗的事情,比如被抢劫。
“我们在做什么?”我低声对米托斯说。
“我不确定,”他回答,“可能没什么用。不过,我们也没有更好的事可做。”
我能想出一大堆比和这个臭气熏天的疯子在昏暗的街道上闲逛更好的事情,但我什么也没说。
突然,我们来到了一个没有标记的门口。他领我们进去,走上一条狭窄、咯吱作响的楼梯。我把手伸进斗篷,抓住短剑的剑柄。楼梯口站着一个剃着光头、手持尖刺狼牙棒的大块头。我放开手中的剑。他身后是一帘木珠帘,我们的向导跟他嘀咕了一声,他就走到一边,我们就过去了。
在另一边,我们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里,厚厚的蜡烛昏暗地照亮着,使墙壁疯狂地闪烁着。珠帘在我身后格格作响,我感觉到了人们的目光转向了我们。人们围着一块看起来像祭坛的石头围成一圈。那块石头至少有六英尺长,上面躺着一个无头人的尸体。他一丝不挂,一个同样赤身裸体但很古老的女人正对着他的尸体念经,用一把大刀切开他的静脉。她浑身都是血。
“哦,这太棒了,”我对米托斯嘶嘶地说,“我就是喜欢黑魔法仪式。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理性。而且它们吸引了这么好的人。我拼命地拉着他的袖子,低声说:“我们快离开这里吧。现在。”
他默默地对着尸体的脚点了点头,那里堆满了衣服和盔甲。我看到了叠好的猩红色斗篷和青铜铁甲。没有头盔,但既然没有头,这也就不足为奇了。我又看了看米托斯,想让他解释一下,但他一直盯着那个赤身裸体的女祭司还是别的什么。她疲惫的肉体上悬挂着波纹和袋状物,烛光捕捉并强调了这一点。
她正在用高脚杯收集尸体的浓稠的血液,把它和一些气味浓烈的酒精混合,使它变成液体,在蜡烛上加热,同时低声念叨着什么听不见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和热蜡的气味。它卡在我的喉咙里。女人把手伸进尸体里,传来吮吸的声音。我把目光移开,但米托斯却把一枚硬币塞进了我们的向导手里,向导正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斜眼看着我们,并开始跟他耳语起来。“你们从哪儿弄来的尸体?”
“北面,朝着Hopetown。他们袭击了一车白银商人。把他们都干掉了。只有这一个突袭者倒下了。我们有他的血,他的命。现在是时候喝了。”
“其实,”我喃喃地说,“既然你提到了,我想我还是不喝了。我相信它很好吃,但我刚刚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我停了下来,女祭司大口地喝了一大口,一些浓稠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淌了下来。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走下楼梯,来到街上,一边吐着唾沫,一边喘着粗气,等着米托斯跟上来。
他没有。十分钟过去了,他才出来,擦了擦脸,带着我沿着狭窄的街道快步走回天鹅酒店。
“发生了什么事?”我喘着气。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走着。我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但他喃喃地说:“没什么。来吧。这是一个危险的地区。”
直到我们回到旅馆,他才放松下来。他扑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多么愉快的夜晚,”我说。
“是的。”
”但是一文不值。”
“不,”他说,“不是。他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小皮钱包。“这是从袭击者脖子上取下来的。”
他把酒倒在地板上,我把灯拉近看。一些小硬币滚了出来,滚到了床底下。一块方形的硬纸掉到了地上。那是一张三天前到希望镇市场的通行证。打印卡片上的空白是由一只强壮的手用黑色墨水填满的。“以约瑟夫先生(贸易俱乐部领袖)名义的六人小组获得许可,于7.7日在Hopetown市场交易。“三天前。
“这意味着什么?”我说。
“意思是我们天一亮就往北走,”米托斯说。“最好去睡一会儿。”
他吹灭了蜡烛,我躺在黑暗中,努力不去想血血祭礼仪过程,或者米托斯为了得到他的信息可能也喝了活血还做了点什么。哦,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