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来自于银屏的线索

今儿,战北宸回来得比较晚。

沈清歌都已经歇下了。

天气实在是热,虽说门窗大开,她只着一身合体的丝缎中衣,仍旧觉得汗津津的。

银屏将井水里镇着的酸梅汤拎出来,给她倒了一碗解暑。

战北宸主动前来云鹤别院,给她带了一碗手搓冰粉,跟哄孩子似的。

沈清歌的鼻子灵,战北宸从她跟前晃过去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脂粉之气。

心里顿时有点不太舒坦,一直瞪着战北宸。

战北宸浑然不觉,坐下之后,吃过一口银屏递上来的酸梅汤,方才开口:“今日进宫可有收获?”

沈清歌歪着脑袋:“有那么一丁点收获,但是肯定不如你多。”

战北宸微勾起唇角:“何以见得?你怎么知道本王有线索?”

“闻出来的。”沈清歌戏谑道:“王爷这是去哪个脂粉堆里打滚去了,这样乐不思蜀,日落西山才舍得回府?”

战北宸也不藏着掖着,坦然承认不讳:“妓坊。”

沈清歌面色一僵,而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战承谨浪子回头,不再寻花问柳了,九王爷这是刚刚尝到甜头,打算前仆后继?”

战北宸故意卖关子,并不解释,而是又加了一句:“盛京赌坊旁边的仙乐坊比起琳琅阁,小巫见大巫。跟夫人相比,自愧不如。”

沈清歌眨巴眨巴眼睛:“你去那里做什么?”

“去妓坊还能做什么?”

他这样理直气壮,沈清歌自然不上他的当。

“你若不说,我也不说今日进宫的收获,而且是大收获。”

战北宸笑笑:“你还记得那个跟杨捕头一起唱双簧演戏,骗吆五的衙役吗?”

“当然,”沈清歌猛然想起:“他跟杨捕头是一伙的是不?”

“说不上是一伙,大家在一起做事,杨捕头又是他的上级,杨捕头的命令他可不敢不听,自然上赶着巴结。”

“那他那日在吆五跟前编排李大人的是非,是公然诋毁顶头上司啊,就不怕李大人怪罪吗?”

“我今日问过了,他说是杨捕头教他那样说的。杨捕头说吆五暗地里一直在问东问西,盘查衙门里的兄弟,还有李大人的是非。于是让他演戏转移吆五的注意力。”

“我若是那个捕快,我也会一推三六九。反正杨捕头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确实不是,因为,他告诉我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什么信息?”

“杨捕头不仅与盛京赌坊有勾结,还与隔壁的仙乐坊鸨娘相熟。他亲眼见到过杨捕头鬼鬼祟祟地从后门进入仙乐坊。”

“杨捕头这种人就相当于上京的地头蛇,八方通吃,与鸨娘相熟没什么稀罕的。”

“可我突然想起,以前调查盛京赌坊的时候,那妓坊的鸨娘曾经替盛京赌坊做伪证,说地窖里被关押的少女的确是她卖给赌坊的。”

沈清歌心里一动,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样重要的线索呢?

“然后呢?”

“然后,我就怀疑,两家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于是我就换上便服去妓坊转了一圈。可惜一无所获。那鸨娘迎来送往,是个见过世面的,说话滴水不漏,我没能看出什么破绽。”

沈清歌打个哈欠:“一无所获还呆这么久,这若是有收获,王爷是不是就彻夜不归了?”

战北宸挑眉:“怎么?吃醋了?”

沈清歌“呸”了一声:“我现在是在一本正经谈公事。你可别忘了,李大人当替罪羊就是那人故意牵着咱们鼻子走的。

这捕快恰到好处给咱们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该不会又有诈吧?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有哪个妓坊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家门口诱拐人口?囚禁之后不让接客,只专供那变态男一人享乐?”

“也有可能这拍花贼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的人都戴了同一个面具呢?”

“假如说,那个变态没有请我看过病,我还真信你了。你这推理比较独树一格。”

两人天马行空地推断,丝毫也没有避讳外面屋子伺候的银屏。

银屏一直沉默不语,听到二人谈话,几次犹豫着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挑起门帘出声:“王妃娘娘,奴婢有话想要跟您说。”

银屏平日里话不多,更不会在二人谈话的时候插嘴,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

沈清歌问:“什么事儿?”

银屏看了战北宸一眼,有点难为情:“我可以单独跟您说两句话吗?跟案子有些关系的。”

战北宸看一眼懒洋洋地靠在床榻之上的沈清歌,识相地起身,走了出去。

沈清歌重新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怎么了?”

“这个案子另有蹊跷是吗?”

沈清歌也不瞒着她:“我跟王爷怀疑,这位京兆尹李大人不过只是个替罪羊。凶手另有其人。只不过,几乎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正一筹莫展。”

银屏紧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方才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床榻跟前,吞吞吐吐地道。

“我当初被迷晕囚禁,还未送去尼庵之前,也是在一处地牢之内,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所说的盛京赌坊。”

“赌坊后院的确设有地牢。”沈清歌漫不经心。

“后来,来人将我带出去,头上是戴了头罩的。沐浴过后,到了另一个房间里,方才摘掉头套。”

沈清歌心里一动:“地窖距离那个房间有多远?”

“不远,”银屏斩钉截铁:“因为眼睛不能视物,所以我暗自留心走过的路,也侧着耳朵听四周的动静。

最开始右拐直走,转过一道弯,约莫二十多步,听到门开合的声音,似乎是走在一个狭窄的夹道之中。后来左拐,走了没几步,跨过一道门槛,进了一处房间。

房间里有脂粉香气,似乎是女人的住所,在那里简单地沐浴。耳边听到有‘扎扎’的开合声,往下下了十几层台阶,我头上的头套方才被人摘了下来。”

银屏说这样一席话的时候,面上难掩隐忍之色。

沈清歌明白,这对于银屏而言,就是一个噩梦,每回忆一次,无异于就是揭开她的伤疤,赤裸裸地展示给自己看。

她心情迫切地想知道具体的细节之处,但是她并没有询问,而只是安静地等待。

银屏平复了一些情绪,艰难地咽下嘴里的口水,然后继续道:“那个房间并不算太宽敞,布置得挺简陋,床帐什么的都是青色的。与那个男人一身的绫罗绸缎不般配。还有!”

银屏语气一顿,呼吸有些艰难:“我被重新蒙了脸,抬出那个房间的时候,我听到了丝竹之声,还有男人调笑的声音。

这个房间,要么在赌坊,要么在隔壁的妓坊,应当是在地下的位置。他们叫这个房间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