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略动,拂过了两人衣衫,吹散了两人的长发。
四目相对,刘备的眸子中,倒映出了那个曾经在草地上奔跑,嬉笑的少年。他正回首,向身后的小伙伴呼唤着。
“刘备,快点啊。”
“知道啦知道啦!”
……
可惜……
两人曾是要好玩伴,又是同窗好友,因为刘备父亲去世后,他跟随母亲离开了城市,从此形同陌路。
“好想回到过去啊。”
公孙瓒眼瞳闪烁,也陷入了回忆中,那段时光,因为有知己在,确实美好。
“伯珪的气度还是和当年一样啊。”(公孙瓒,字伯珪。)
刘备笑道,然后迎上前去。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公孙瓒也是一笑,下马,两人执手,就像当年。
礼仪纵然重要,却比不上两人当年的友情。
不过,有些人不这么想。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男人怎么这般油腻。”
醋意油然而生。张飞玉臂环胸,小嘴一撅,很是不服。
“怎么,就你们可以这样?”
刘备嘿嘿一笑,戏谑道。
“你!”
“这两位是?”
公孙瓒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两女身上,喧闹无比的张飞自不必说,倒是比较沉默的关羽让他多看了两眼。
“这位是张飞,那位是关羽。”
刘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公孙瓒听后点了点头,抱拳行礼。
“主公。”
公孙瓒身后,一名女子骑白马而来,蓝白战裙紧贴其身,勾勒出了优美的弧线。其面似玲珑,身似骄燕,肌肤如雪,眉间如霜。一柄长枪紧握在手,美丽动人之间是拒人千里的冰冷。
当清冷的美眸看到刘备后,她也下马,拱手行礼。显然也看出了公孙瓒对其的重视。
“哦,对了,这位是赵云,常山人。”
两人打过招呼后,赵云眼神微动,在公孙瓒身旁悄悄的说了些什么,公孙瓒一听,脸色微变,虽然很快恢复如初,但还是被刘备所察觉。
“怎么,伯珪,有什么事吗?
听到发问,公孙瓒笑了笑:
“倒没什么大事,这里荒山野岭的,玄德还是先到府邸坐坐?”(刘备,字玄德。)
本想推辞,但看到公孙瓒略有深意的眼神,刘备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
......
东汉,洛阳。
“可恶的何进!”
一座屋宅中,张让一拳打在桌子上,杯盏滚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旁边的小吏吓得更是瑟瑟发抖。
因为在昨天,他的养子和几个亲戚都被杀了。
桌前,是其余几个常侍,但他们的脸上都呈愤怒惊恐之色,显然也和张让有了同样的遭遇。
“这可如何是好?明明我们已经推刘协为帝了!”
一个常侍在屋内一遍又一遍的踱步,恨不得找个角落钻进去,与世隔绝。
“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说罢,张让眼神凶狠起来,嘴角咧开了一道狰狞的笑容。
......
离此不远的一个殿内,众人还在喋喋不休,唇枪舌剑地讨论如何处置这些宦官。
何进坐在首座上,听的脑袋都大了,就在他想打个盹睡一觉时,屋外突然闯进来一衣冠小生。
大殿内恢复寂静,所有人的目光投了过去。
“何太后有旨,传何进大将军参见。”
刚伸完懒腰,听到小生的圣旨,立马精神起来,就欲领命。
“等一下,将军,这说不定是宦官的奸计。”
曹操一步踏出,拦在了何进与小生之前,一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凝重:
“将军在此之前杀了太多与宦官有关系的人,只怕他们引狼入室。”
“呵?我妹给的消息,怎么会害我?”
何进不屑一笑,从曹操身旁走过。
“但是将军肯定会经过他们的内室啊!”
此言一出,何进回头,那人正是袁绍。
内心稍微冷静了一下,何进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点齐兵马,与我一同前去。”
宫外
青石横道上,众人披甲戴盔,将大门死死围住。
“太后有旨,有大事商讨,只能让何将军一人前往。”
宫内有声音传来,曹操一听,觉得大事不妙,就欲上前阻拦。
“将军!”
“谁再拦我,就地处决!”
剑已出鞘,看着面色坚决的何进,众人已是明了。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拦住他。
独自一人进入宫中,大门被几个油面小生缓缓合上,何进环顾四周,草木依旧,池水清澈,一派生机之色。
他狂妄的笑了笑。
这年头,有几个人敢骑在他头上?更有谁敢杀他?
寂静将宫内笼罩,连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了,一阵阵风从何进的衣袖中灌进,让他竟打了个寒颤。
他就这样,信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
突然,他感觉有无数双眼在身后看着他。
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再度踏出,他离宫殿越来越近了。
他思念的妹妹在里面,是不是也在思念着他?
他踩过一块块整齐的方形青石砖块,踏上了第一层阶梯。
突然,风声静止了。
转身,脖颈一凉,一把利剑架在其上。何进看着眼前的卫兵,瞳孔微缩。
“你要干什么?”
声音颤抖地从他嘴中传了出来,因恐惧变得软弱而无力。
“呦!这不是那个杀猪的吗?”
被众人簇拥着,张让悠闲的踱步而来,看着僵直在原地的何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怎么?是吃了豹子胆了,一个人就进来。”
“哼,我...我告诉你,杀了我,你们也都得死!”
何进眼神变得凶狠,即使胆怯,但他也别无选择,思维飞速地转动起来,思考应敌之策。
“这些话,你还是去阴曹地府说吧!”
张让显然看出了他的小算盘,手掌迅速一挥。
......
此时,众人依然伏在道路两侧,早已按捺不住,只等何进一声令下,便杀将过去。
但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宫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当众人狐疑之时,一个不明物体从城墙上被抛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众人一看,正是何进的头颅。
“何进一死,罪人伏诛!识时务者速速投降!”
听闻宫内之语,大骇之下更是满腔愤怒,抽出各自刀剑就是破门而入。
“阉贼竟敢杀将军!”
区区宫内大门不过数息间就被乱剑砍烂,守门的几个小生更是难逃一死。义愤填膺下,众官兵见没有长胡子的,就是乱剑挥出,砍为肉齑。有很多人并非宦官,却也命丧当场。只有一些来的及脱裤子的才逃过一劫。
当鲜血涂满了宫内院墙,染红了青灰石砖,宫内除了杀气腾腾的官兵,再无一人。
然后,他们脚步迅速,闯进了宫殿。
“嘭!”
“贼人张让,速速前来受死!”
袁绍一步跨出,大吼道,余音回荡在大殿内,经久不息。但并没有见到贼人张让的身影。
“呜呜......”
内室中,一妇女的哭声传来,众人赶忙循声找了过去,只见何太后趴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太后,皇上呢?”
袁绍也顾不上此人的状态如何,一心只顾着寻找皇帝,那才是大功一件。而这一妇人,无势无权,即使能够临朝听政,也已暮年。
权衡之下,他还是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被...被张让他们抢走了!”
失声掩泣着,何太后指了指后院,说明了一切。
袁绍面如死灰,随后大怒道:“来人,给我追!”
宫外
快马加鞭,张让与段珪带着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仓皇逃窜。
“我们要去哪里?”
刘协安慰着瑟瑟发抖的刘辩,出声道。
“陛下,陈留王,如今宫内混乱,不得不离开了。”
张让一边安慰两位年幼的皇子,一边催促马夫加快速度。
只要逃出洛阳城外,那还有机会!
但是,下一刻张让瞳孔猛地一缩。
几面“董”字大旗在它们的毕竟之路上迎风而立,不可计数的军队正慢慢地朝他们走来。
前有虎狼,后有追兵。
张让对天哀叹一声,看来是走不掉了。
“陛下,以后我不在了,你可要保重啊。”
“我先追随汝父去了。”
再度看了一下两个皇子,张让和段珪不再犹豫,投入身侧的河中。
秋风瑟瑟,传来一声声的呐喊,回荡在半空。故园的菊花再度盛开,徒留两道落寞的身影。
十常侍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