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崩塌,伫立在一片虚无空荡的黑暗环境中。他呆呆地站着,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脑还是懵的。
莫约个几分钟,他开始环顾四周。
以他所站着的地方留有一片小的发光体外,其余的所有方向都是黑暗。那种可见的黑暗,就是说,你知道那些是黑暗并且你看不见,并不像那种伸手不见五指,跟瞎了一样。只要站在原地不动他还是能够用单向视觉和听觉感知四周所发生的的事情的。
杰洛特就是这么教他的,当你有些时候看不见看不清,或者敌人的速度快到你根本没有办法用眼睛跟上的时候,放弃视力,尝试让敌人弄出声音并捕捉到这些声音,以声音化为主要感官进行反击。
所以他腰间一直带着硬质银弹珠。在来的“路上”可能已经掉在什么——
因为触目既是黑暗,所以兜下意识又将手放到了腰间。
这是在杰洛特训练了他一个月,后期不定期训练的黑暗感知训练。作为一个普通人要在晚上时刻警觉并在醒过来的一瞬间就要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强光或者黑暗,腰间的这包弹珠在有火的时候能凭借打击角度灭火或者将火光打烂,在有魔法施法光芒的时候立马攻击向目标方向,在黑暗的时候四散感知声音。
总而言之,这是最好的探查工具之一。但实际要把握好,不然人家放个诱饵,你愣愣的就丢个弹珠过去,若是人家有能力沿着弹珠轨迹追过来,就是提前送位置让敌暗我明。
一个月的安逸无训练生活,并没有让兜失去警惕,虽然一直没有去找机会制作弹珠,但这个反射意识还在——
奇怪的是,当他反应过来自己腰间应该没有任何东西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个小布包。
兜低头看去,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变了,腰间被一束白色的袋子裹着,穿着一整套的褐色连裤较宽松的衣服,右大腿上还帮着个小袋子。
抬起腿,盯着那个袋子看了会,看那是鼓起来的,兜便伸手去摸——
里面装的是一把——短剑?
兜无师自通一般,食指穿过短剑尾端的环,使其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后,安稳被右手握住。两侧短刺突出,中心则是一个稍长一点的刺。
苦无。
内心突然蹦出一句话,这与他声音无任何差异——
兜微微皱眉,因为他感觉不到任何一点威胁。是的,这里就像归所一般,兜没有感觉到一点违和。但这是最危险的地方。
一个能让经验还算有素的战士完全失去警惕且记忆中丝毫未曾出现过的地方,最可怕的是,哪怕兜已经反应过来了,内心却还是没有不安。甚至于,他感觉自己还应该熟悉这片地方。
忽然间,眼前朦胧一片。
没有雾,没有任何外界遮挡。
热泪从兜眼中滑落。
“诶?”在黑暗中独自站立的白发青年抬手摸向自己脸上感觉到不对的地方。那一片温湿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哭泣。
在接触到脸颊的那一刻,他的手指指背还触碰到了一个东西,一个金属。
他顺势将那东西拿下——
那是个眼镜。
一个,黑木制边框的眼镜。
看到这幅眼镜,他的内心如同被什么东西重击了几下,随着心脏的有力跳动,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很悲伤,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悲伤。
双腿无力使他直接跌坐在地上,兜双手保护着眼镜,哪怕这个角度掉下去会让自己的头砸在地上。预感之中随之而来的撞击感并没有如实到来,兜只感觉到了一个温暖柔和且亲切的手。
如同在淤泥之中疯狂寻求一丝破开阻碍契机,希望活下来的普通人一般,他无声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
一切似乎只是梦境一般,四周光芒湛射,他的感知突然变得无比精准,似乎不需要视觉就可以感知到全身上下的不同一般——
他成了一个孩童。
头部严重创伤,靠坐在战争过后的一个被破坏的只剩下树桩枝干前。疼痛和精神上的刺激让男孩呼吸急促。如同他还在那片黑暗中一样急促。
那是种,还企图获得生的希望,对死亡抗拒的呼吸哀求。
他的感知精确感知到,前方,一个帽兜着金色温顺长发修女服的女人走来,身后还跟着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孩童。两个女孩一个男孩。
女人温和走上前俯身蹲下,身后的男孩道,“是那个村子的孩子吧?之前打仗的地方——”
“怎么办姐姐?这家伙头上出血了......”男孩也俯下身子,只不过双膝没有蹲下,而是双手搭在膝盖上,脸上有几分着急,也有几分不知所措。“这么多血,他应该活不久了?你要带他走么?”长时间与药师野乃宇在前线救治伤员,男孩见过的这种头部出血量多的都死了。
野乃宇双手上前,轻轻放在兜受伤的头上,双手间出现一股绿色的能量光晕。“阿漆,比你当时的伤要好多了。”女人语气温和,声音也给人一种平静如水的感觉,会让人觉得她身上这身修女服穿的很配她。
这时候,少年的双目睁开,模糊之间看到了野乃宇的脸。可他并没有进行这个动作。
潜藏在身躯之内的兜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的记忆,自己只是一个观察者.....
不对——
这等强烈的共情状态,是自己失忆之前的?
用极致感知的来感知,通过对方的口型和服装,判断出她说的语种在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不像是之前世界(猎魔人世界)的,而且他们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也偏为简单,再者,这个女人所施展能力的时候释放出来的能量——
可以说跟魔法毫无关系。
但兜自己用过这股能量。
就在昨天下午,给守护神咒弄出的守护神,执行变大能力的时候,他所释放的第二股能量就是这种。
似乎是感觉到少年的那种迷茫与恐惧,野乃宇微笑着用亲和的声音道,“不用担心,别看我这样,医疗忍术还是多少会一点的。”
“你父母呢?”
少年的视角里,他低下了头。不知道是因为头部重创而导致的失忆还是因为失落沉浸与悲伤之中。
“名字是什么呢?”她试图将少年的注意力从伤痛上转移到别处。
但少年也只是低头,将目光瞥向别处,不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