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助商代表推开会议室门时，宋星辰正用季临的钢笔在战术板上画乌龟。
“这位就是STK的新晋女选手？“西装革履的男人把合同拍在桌上，袖扣反光晃得宋星辰眯起眼——那是个蛇形logo，雷霆战队周边产品的标志，“我们品牌希望主打'电竞女神'概念。“
季临的钢笔尖突然戳破战术板。墨水晕染开来，正好盖住合同上那条【选手需穿着指定短裙参赛】的条款。宋星辰看着钢笔在他指间转了三圈，最后停在“季“字的偏旁上——这是他们昨晚solo时约定的暗号，代表“让我处理“。
“根据联盟规定第17章第3条。“季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合同上被荧光笔标记的段落，“战队有权拒绝有损竞技形象的赞助要求。“
赞助商突然笑了。他打开平板电脑，播放的是宋星辰全明星赛的高光剪辑，弹幕里飘过大量【老婆】【腿玩年】的黄色弹窗。“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赞助找上门吗？“他俯身时领带扫过宋星辰的键盘，“观众想看的可不是操作。“
宋星辰的右手腕开始刺痛。
STK基地的淋浴间热水器坏了第三回。
宋星辰顶着满头泡沫踹门时，正撞见季临在工具间翻找扳手。他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后颈的伤疤在日光灯下泛着水光，左手还攥着那支漏墨的钢笔——笔帽上沾着今早会议室的咖啡渍。
“别用扳手。“宋星辰甩给他一包口香糖，“用这个。“
季临挑眉看着草莓味的口香糖包装：“弹性模量不够。“
“嚼过的可以。“宋星辰当着他的面把口香糖塞进锁孔，“苏暖教我的，女子战队更衣室老被塞口香糖。“
热水喷涌而出的瞬间，蒸汽模糊了季临的眼镜。宋星辰隔着雾气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这是她第一次见季临真心实意的笑，像冰川裂开缝隙透出底下炽热的岩浆。
“赞助商的事...“
“裙子每短1厘米，我的操作会慢0.1秒。“宋星辰关掉花洒，水珠顺着她剪短的头发滴在地板上，“需要我写进数据分析报告吗？季神。“
季临的钢笔突然在工具柜上划了道线。宋星辰凑近看，发现是道复杂的计算公式，最终得数精确到小数点后六位：“这是？“
“你昨天那波五杀的理论伤害值。“他摘下眼镜擦拭，“比穿短裙的收视率高37.64%。“
深夜的战术会议室亮着红灯。
宋星辰把赞助商合同拍在投影仪上，条款在墙壁放大后暴露出更多离谱要求：【选手需配合拍摄浴室写真】【直播时需称呼粉丝为“主人“】。李航吹了声口哨：“又不是让你卖身，装什么清高？“
季临的钢笔突然扎进李航的键盘。
“STK建队原则第一条。“墨水从机械轴里渗出来，像条黑蛇缠住李航的手指，“胜利高于一切。“他调出组数据，是近三年女性选手遭遇性骚扰的统计图，“第二条，保护选手优先于商业利益。“
宋星辰注意到他说“选手“时没加“女“字。
投影突然切换成财务报表，显示着该赞助商与雷霆战队的资金往来。“有趣的是，“季临的钢笔尖点在某个数字上，“他们给男性选手的合同从没有着装要求。“
会议室门突然被撞开。STK老板带着法务团队冲进来，宋星辰下意识抓住季临的袖口——那里还沾着淋浴间的水渍。
“全体注意。“老板举起扩音器，“即日起终止与蛇眼赞助商的所有合作。“
欢呼声中，宋星辰发现季临左手无名指上的银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枚凤凰形状的回形针，和她当年用的同款。
抗议行动比想象中来得快。
第二天训练赛前，宋星辰的机位被调到了角落，显示屏角度刻意调成反光状态。她正要发作，季临突然搬着全套设备坐过来：“新战术需要背对太阳打。“他的显示器同样反着光，“中世纪蒙古骑兵就这么干。“
李航在直播镜头前阴阳怪气：“某些人靠政治正确混进...“
话音未落，季临的保温杯突然“意外“倾倒，热水精准浇灭了李航的直播电源。宋星辰看着冒烟的插座，突然认出这是季临常用来煮咖啡的98度沸水——他今早特意用温度计量过。
“抱歉。“季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热力学第二定律。“
训练赛打到第三局，宋星辰发现自己的耳机被人动了手脚——左声道循环播放着“女生不适合电竞“的合成音。她正要摘耳机，季临突然递来张纸条：【声源频率245Hz，正好触发深渊暴君的潜行被动】。
宋星辰愣了两秒，突然笑了。她调整音频设置，把干扰音转化成游戏指令。当她的角色利用声波反杀对面时，大屏幕特写她嘴角的弧度——和季临算计人时一模一样。
庆功宴在天台举行时，宋星辰发现了季临的秘密。
她找借口离席去拿饮料，回来时撞见季临对着手机练习微笑。镜片反射的屏幕上显示着【如何表现得平易近人】的搜索记录，最新一条是【女生喜欢的庆祝方式】。
“直接问我会死吗？“宋星辰把冰可乐贴在他脸上。
季临的耳尖瞬间红透：“0.03秒的延迟反应...“
“不算犯规。“宋星辰抢过他的台词，顺手摘掉他的眼镜，“你知道吗？你算计人时左边眉毛会比右边高0.3毫米。“
烟花突然在夜空炸开，照亮季临来不及掩饰的惊讶表情。宋星辰凑近看他虹膜里的星火，突然发现他左眼有颗很小的泪痣——和她在神经训练器里看到的少年季临一模一样。
“为什么帮我反抗赞助商？“
季临的指尖碰了碰凤凰回形针：“三年前凤凰战队解散，就是因为拒绝了同样的合同。“他望向远处STK的霓虹队徽，“我不想历史重演。“
宋星辰突然抢过他的手机，在搜索栏输入【如何亲吻有PTSD的战术大师】，按下搜索键的瞬间，季临的钢笔掉在地上，墨水溅成星群的形状。
“这次没有延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