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身边的少女,走近一间宫殿,匾额上写着弘文馆,当走进弘文馆的一瞬间,原本吵闹嬉笑的宫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接着是齐刷刷的请安声:“参见太子殿下。”
云桑枝摆了摆手:“平身吧。”
随着陆续就坐的人,云桑枝慢慢走到第一排,那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就听到有一个声音传来:“一个不受宠爱的太子和一个德才兼备的皇子,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吧,那个位置就是应该留给有能力的人!”像是故意说给云桑枝听的,“你拉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什么,大家不都这样以为吗?”
云桑枝闻言后回头看到一个穿着丁香色长裙,腰间配玉坠,头上梳着丱[guàn]发,发上用一些简单的金玉装饰的少女,正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
云桑枝和善地笑了笑,看了看四周,被她看到的人都慌忙地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云桑枝问道。
少女傲居地轻抬着下巴:“景安侯嫡女,张绮兰。”
云桑枝恍然般点了点头:“景安侯家的嫡女啊。”随着云桑枝的重复,张绮兰骄傲地点了点头。
云桑枝歪着头看着张绮兰,腼腆地抿了抿唇“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赏你二十板子吧。”
随着话音刚落下,宫殿外走进五六个女侍卫,二话不说就抓住张绮兰往外拖。张绮兰看着这个架势,慌张地叫道:“住手!我可是景安侯……”
还没说完,云桑枝就抬起手止住了她下面要说的话,无辜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景安侯的嫡女。可是你如今在大家面前质疑皇上的决策,往小了说那是你觉得皇上昏庸,往大了说那就是景安侯有谋逆之心,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无论怎么看都是大不敬之罪。”
张绮兰急忙狡辩道:“怎么可能,我们家世代是忠君之臣!”
云桑枝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我知道景安侯是赤胆忠心之臣,但今日之事难保不会传到陛下耳中,张小姐我可是在帮你。”
张绮兰听到这话,沉默了一瞬,道:“臣遵旨。”
云桑枝挥了挥手,侍卫们便将张绮兰带了下去。
人刚带下去就见一位夫子怒气冲冲地走进殿内,“殿下好大的威风啊。”
云桑枝无辜地看着夫子,站起身作了一辑,态度诚恳道:“学生知错。”
夫子柳眉倒竖,训斥的话被堵在嘴边:“你……”气得脸通红。
云桑枝腼腆地笑了笑:“夫子,您是传道受业的智者,您这样说一定有所道理,只是学生愚钝,不能感悟其中奥妙,因此我决定好好回宫反省反省。”
说罢,云桑枝不给夫子任何反应的机会,态度诚恳地行完礼,转身便往外走。
夫子伸出发抖的手指,指着云桑枝走远了的身影,最后重重的甩了下袖子,“哼”了一声,才走到书案后坐下,开始授课。
云桑枝走出尚书房,侧头吩咐疏墨道:“走,去给陛下请安。”
“是”疏墨一边说一边将云桑枝扶上步辇。
坐在步辇上,云桑枝手指轻敲着扶手,思索着现状,经过这几日的了解,她已经对这个时代有了初步的认识:在凰帝上位之前,这是一个父权社会,但随着凰帝的不断改革,使得如今女性地位越来越高,出现了男女同朝的盛况。
而这位凰帝便是原身的母亲,姓云,名锦钰,字无双。她是当时宫变里唯一幸存下来的皇子,因为那些宗亲都死的死,残的残,导致最后皇位被原身的母亲捡了漏,但云桑枝怎么看都觉得当年的宫变没有这么简单,这位凰帝作为最后赢家,肯定也是深不可测的。
因此今日去请安,首先要搞清楚皇帝对这个太子的态度,听疏墨说原身刚出生,凰帝便力排众议立原身为太子,但自从君后过世后,便对原身不闻不问。在云桑枝看来这怎么看都是爱之深,恨之切典型表现啊,爱可能不是给原身的,但恨一定有原身的。
“殿下,到了。”疏墨的话语打断了云桑枝的思绪。
云桑枝走下步辇,看着眼前的白玉石阶,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走到宫殿门口,映入眼帘的是几根绯红雕龙巨柱,殿中央鎏金衔宝瑞兽,吐着袅袅香烟,使得真个殿内仿佛被仙雾笼罩。
“参见殿下。”殿内走出一个和善慈祥的女官。
疏墨跟在云桑枝身后,恭敬低头行礼:“张总管。”
云桑枝思付着:听说在这个朝代,贴身女官都是有官职的,这位张总管穿的是紫色的官袍,至少三品以上。
“我来给皇上请安。”云桑枝向行礼的张总管点了点头,“不知……”
还没说完,就看到张总管笑盈盈地说:“陛下知道您要来,早早就吩咐我来门口等您,您快进去吧。”
云桑枝听到这话,心头一跳,抿嘴笑了笑:“辛苦您了。”
“都是卑职应该做的。”张总管笑得更加温和了。
走入殿内,宫殿以檀木作梁,雕工精细,木质间散发出阵阵清香,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挂于梁上的夜明珠,晶莹剔透,映照出斑斓的光芒,将整个寝殿点缀得璀璨夺目。
一串串的珠帘幕垂挂而下,如同瀑布一般飘飘荡荡,随着微风而摆动,发出悦耳的声响。这些珠帘幕由无数精美的珍珠串成,每一颗在余晖的照映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如星辰般闪耀,为寝殿增添了一份神秘而华美的氛围。珠帘的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正垂首于书案前。
云桑枝掀开珠帘,只见寝殿内的柱子由范金打造而成,金光灿灿,熠熠生辉,仿佛阳光洒落其中,让人仿佛感受到了春日暖阳的温暖。这些金柱承托着整个寝殿的重压,庄严而华美,彰显着帝王的威严与尊贵。
寝殿的中央,一张四尺宽的沉香木嵌螺钿理石桌。窗边悬挂着一幅鲛绡宝罗帐,帐上绣有洒珠银线的牡丹,栩栩如生,仿佛随风而动。帐罗隐约透出的光影在书桌上投下斑斓的色彩,宛若一幅幻境般的画卷。
书桌后是一扇沉香木雕四季如意屏,屏风前坐着一个身着素白色长锦衣,衣服上用深棕色丝线绣出了蔓蔓的枝干,朵朵梅花在裙摆盛开,一直延伸到腰际,腰间一根紫玉宽腰带,显出了窈窕的身形,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外罩,宛若轻盈飘逸的云雾,每一次动作,纱衣都似波光般流动,腰间一枚翡翠绿佩点缀其中,给人一种清雅的感觉。
听见动静,女人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眯了眯眼。看清来人后温润地笑了笑:“桑桑好久没来看朕了,快过来让朕看看瘦了没?”
云桑枝却没有依言上前,而是站在书桌三步远的距离处停了下来,恭敬地行礼:“儿臣参见陛下。”
云锦钰看着没有上前的女儿,眼神深邃,眼底仿佛闪着细光,好久才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平身吧,找朕所谓何事?”
云桑枝心中忐忑,害怕这样贸贸然来告状,会惹人怀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直直地跪在地上:“儿臣有罪。”
“既知有罪,那就说说你有何罪?”云锦钰看着书案上展开的奏折,皱眉沉声问道。
云桑枝低着头:“儿臣有罪,儿臣不应惩戒三弟,儿臣知错。”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云锦钰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桑枝低着头,叩首道:“儿臣愚钝,还请陛下解惑。”
“正所谓谋之不远,是用大简;人我迭居,吉凶环转;老成借筹,宁深毋。为君者,当深谋远虑。”云锦钰边说边站起身,走到云桑枝面前,垂眸看着跪在地上小小的身躯,轻声问道:“桑桑,你可明白?”
云桑枝乖巧地点了点头:“桑桑明白。”
云锦钰拍了拍云桑枝的头,:“走吧,陪朕用膳去。”
云桑枝依言起身,跟在云锦钰后面,走到了寝宫里面,夔(kuí)龙透雕卷云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但云桑枝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只空碗一直没动,空碗那里还有一个凳子。云桑枝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座位应该是留给那位过世的君后的。
用完膳后,云锦钰又坐回书案前,继续批改奏折。
云桑枝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捧着茶盏,斟酌了许久,开口道:“陛下,儿臣能否以后不去学堂?”话从嘴里刚说出口,云桑枝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许是刚刚的氛围太过温馨,让云桑枝忘记此时身处何地。
“缘何?”云锦钰慵懒的声音传来。
云桑枝索性破罐子破摔,想象着自己是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瘪着嘴委屈地说道:“学堂的夫子对我有意见,他们都不认真教我,总是说我愚不可及,但却不告诉我方法,害我总是被别人嘲笑,连那些伴读也欺负我。”
云锦钰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着:“朕知道了,学堂的事,朕会帮你解决,但学堂不可不去。”
“谢陛下!”云桑枝听后表情瞬间就明媚了。
“太子,只此一次。”云锦钰抬头盯着眼前笑容灿烂的笑容,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云桑枝立马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拱手:“儿臣遵旨,陛下公务繁忙,儿臣就不多打搅了,儿臣告退。”
云锦钰点了点头,宫殿内又恢复了宁静。
片刻后,张芸端着茶盏走了进来,看着云锦钰低头举着笔,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开口劝道:“陛下何苦,殿下还小,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您了,您不管她……”
云锦钰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眼前的奏折,声音冷漠:“好了,她是太子,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朕帮不了,也不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