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婚礼前夕

太傅府来了客人,是大房夫人的娘家人。

大房夫人是兖州府崔家的姑娘,她给太傅长子生了一儿一女。

除此之外,有两个娘家侄女跟在她身边教养。一个叫崔兰婷,正是进京这对儿夫妻的亲生女儿,另一个叫崔沂婷,是夫妻俩隔房的侄女。

侄女儿再亲终是比不过女儿,尤其是三年没见的女儿。崔家夫妻看到崔兰婷的那刻就抱着她大哭不止,反倒是崔兰婷有些许不自在。

京城这个富贵窝,终究将他们的女儿养成了大家闺秀,同时也让他们跟女儿越走越远。

崔家夫妻有所察觉,但不敢下判断。

他们暗中观察着女儿,然后问坐在一旁的尺家大夫人,“妹妹,我夫妻二人来了太傅府,理当该拜见一下老夫人。”

大夫人脸色变了变,道:“以后有的是时间,今日就算了。”

从大夫人院子离开,崔家夫妻脸色铁青,他们心中有很多顾虑,同时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崔兰婷一步三回头,最终,还是转身选择了太傅府大夫人,她隔房的姑姑。

崔兰婷回去前还不忘跟父母说一声,“姑姑身边离不得人,女儿就送到这里了。”

她亳不留恋的背影,伤到了夫妻二人的心。

崔沂婷从自己院子赶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不忍心叔叔婶婶伤心,小声道:“姑姑有意让表哥娶兰婷,兰婷惦记姑姑也是应该。”

“你说什么?”崔叔叔脸色难看,“如果两人成婚,兰婷下半生如何过活?”

崔沂婷恨自己听懂了。

叔叔的意思是,崔兰婷如果嫁到太傅府,那她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说她是是童养媳,明明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被人那样说。

叔叔只要稍微想想,就愤怒不已,恨不得把尺家大夫人打一顿。

“还有你,”崔家婶婶满脸焦急,“我让你进京是为了寻一个好的婆家,你选的哪个?京城纨绔,这样的人怎是良配?你姑姑为何会答应?”

崔沂婷拉着婶婶的手,道:“我慢慢跟叔婶说……”

她挥手让跟在身后的两个丫鬟远离自己,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被人陷害的事说了。

夫妻二人脸上的表情尽是痛悔的神色,叔叔说:“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送你和你妹妹进京。”

这大概就是贪心的代价吧?因为想嫁好儿郎,于是被人算计。

“叔叔婶婶,你们不必为我难过,那些正是我想要的。”

崔沂婷带着叔婶离开太傅府,三人乘马车去了她为二人准备的宅子。

那宅子其实是个二进的宅子,但因为有个小花园,所以房价很贵,崔沂婷所有财产加起来也只够买这么一栋的。

安置好叔叔婶婶,崔沂婷说:“叔叔婶婶,我思量着,事情已成定局,二位莫要生气,也不必为兰婷妹妹忧心,她很喜欢大表哥。”

婶婶看着蹙眉不语的丈夫,有点心疼,“我来劝你叔叔,你不要管了。”

崔沂婷点点头,等叔婶住进来,她便告辞了。

回到太傅府,崔兰婷问崔沂婷,“我母亲那里一切都好吗?”

“好,你不必操心,我会照顾好他们。”

原本计划带叔叔婶婶各处游玩,但因为是新嫁娘,总抛头露面也不好,所以崔沂婷只能按耐。

她想搬去自己的宅子,到了婚礼那天好从自己的宅子里出嫁,但叔婶并不支持。

在这京城,太傅府才是崔沂婷往后的靠山。

崔沂婷没有反驳,即便叔婶知道了她被陷害的真相又怎样,他们无法替她讨还公道,也不得不承认,相比崔家,太傅府更适合当娘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婚期将近。

崔沂婷的嫁衣也做好了,她在临水阁试穿,并让叔叔婶婶帮忙提提修改意见。

叔叔婶婶却是双眼一红,感动中带着欣喜,欣喜中带着不舍,他们希望这个孩子以后的生活和和美美,从前的伤和痛都不在降临到她身上。

另一边的贺府,也在忙着贺珩的婚礼。

因为是小辈里第一个成婚的,整座贺府都被红绸点缀,处处显得十分喜气。贺珩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些,心情也是舒畅。

路过父亲的院子,贺珩脚下一转走了进去。

父亲的院子里,丫鬟们在打扫庭院,廊下小厮脚步轻轻走过,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贺珩不解也没问,而是兀自来到廊下,听到了父亲与继母的争吵。

“……珩儿是大哥,他结婚如果只有九份聘礼,瑕儿和瑜儿的聘礼、嫁妆总不好跃过他们的兄长。”

“夫君,贺珩哪能跟瑕儿和瑜儿相比?瑕儿和瑜儿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这么多年,我照顾他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他成亲,娶得是个小地方来得孤女,于他没有半分助力,妾私心里想着他以后也就这样了。你再看咱们的瑕儿,谁见了不赞一句人中龙凤,假以时日必然天下扬名。以后不说娶大臣之女,就算是公主也是娶的!到那时候,瑕儿的聘礼才是大头。”

“你住口,珩儿他母亲的嫁妆呢?孩子马上要成婚了,他母亲的嫁妆你要还给他。”

“我的老爷,偌大一个贺府,那么多下人要妾身来管,妾身哪管得了,况且,你也晓得我当年嫁过来,没带什么嫁妆,这些年又要养孩子,瑕儿和瑜儿身上穿的,还有日常吃得……”

“你的意思是,你侵吞了前头夫人的嫁妆?”

“老爷为什么这么说?我难道是有私心不成?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

“你胡言乱语、胆大妄为!”贺衍贺侍郎要背过气了,他不由得问自己,选这样一个妻子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愤怒之下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历来只有没出息的男子才会动妻子的嫁妆,你说这些是何意?嫌弃你的夫君没本事,养活不了这个家!”

这怎么可能?女人满脸惶恐,她嫁进来快二十年,何曾觉得自己的夫君没本事?

贺衍一心向上爬,他急功近利才从闲官爬到如今在朝四品侍郎,这样一个人可不是两袖清风的清官,于他而言,当官不赚钱谁爱当官。

因此,在贺府的私库里有很多自己赚的财物,放这些财物的库房钥匙就在妻子手里。可她不舍得用,只专注掏空前头夫人的嫁妆。

还像继续训斥这只会耍小聪明的妻子,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贺珩一脸煞气的站在屋门外,怒瞪着自己的父亲和继母,“我母亲的嫁妆一个子都不能少,成婚前最好点算清楚,等大婚时都给我或者我妻子。还有,身为贺家的长子公中应当出聘礼,而不是动用我母亲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