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铭,但请放心,尽力即可,若到危难之际,张飞自替你挡之!”那厢张飞见卫铭虽然年幼,但于强权面前毫无畏惧之意,且豪情颇浓,又想到昔日他在中山义薄云天之举,顿时也不禁暗赞起这个小兄弟起来,于是便趁诸侯涌乱之际悄悄传音过去。
卫铭站在校场之上,侧首朝张飞微微点头示意言谢,而后方抽出一杆长枪在眼前划了一道起手之势,而后冷冷一声喊到高览:“高将军,请!”
那高览亦是冷声一笑,而后满眼阴鸷地盯紧卫铭,低声沉到:“小子,你何以敢与我对枪?今晚这校场便是你伏尸之地。”
“万马千军,不过也是以速度和配合击溃敌人。若是能以空间和方位找准下力之处,而后一路撕裂扫荡,则无疑于裂帛之势。此虽不能退敌但亦可拒敌,若是再能以敏捷之意进行反击,则敌困即解。”
卫铭想起之前在冀北时苏旗教他枪法时的教诲,旋即使出了第一枪。但见其枪身朝下倾斜,于行进之高览身前六七米距离之际当即划出了一道寒影斜线。而后便见那枪尖在收尾之际骤然猛回,以奔雷之势迅速向上挑起,犹如猛虎摆尾一般,雄壮有力且又不失在方向和空间上的笼罩。此招乃苏旗教他的军营枪法之‘拦’式,卫铭唯有此套枪法最为纯熟,故当他看到高览欲出手之际便抢先出手以占先机。而后面那一招‘扫’之演式,乃是其知道先前一招在高览眼中必不是障碍,故旋即于出招余劲未消之际使出了继招。
但听‘噹’的一声,卫铭已被弹开退回原处,踉跄站定。高览依旧提枪站定,不过已是前进了数米。原来高览见卫铭枪法平奇,便也使出对应招式拆解。他于枪法上浸淫二十余年,自是在精度和灵巧度上较卫铭透彻了不少。故二人虽是同样招式,但众人却能明显看出高览枪法之沉稳厚重,而卫铭较之却显得没那么自然了。且高览又在后招领悟以及占位预判上强于卫铭不少,所以他方能向前推进将空间压缩。
卫铭主动攻击却形成被动之势,高览以防为主却稳占上风,这是二人呈现给校场下众人最直观的比斗现状。诸侯中不乏习武好手,故不时有喝彩之声喊出,亦有俾睨之音夹杂其中。赵於商一直紧握双拳替卫铭捏着冷汗,张飞等人也是屡次于争斗的紧要之际多有叹息之声。袁绍乃内家好手,此际他但看卫铭处处被节制,高览更是于一招一式间游走地游刃有余,脸上笑容不觉已绽了开来。
‘嚓’的一声,卫铭手中的枪头已被削掉,但见一道身影伴着唳声瞬间腾空而起,而后又见那影于当空划出一道圆滑的弧线,恰如飞驶的流星一般从高览头顶掠过,恰恰落在了他的后方。
“好!”张飞和关羽禁不住同时赞叹出声来。
袁绍‘哼’了一声,又俾了一眼,而后刘备方才暗中轻撤了一下张飞的衣襟,场中方又回复平静。
卫铭站在场中,手持断枪,那枪杆此刻犹如扫帚一般裂做数条,裂痕更是延伸至自己握手之处不过尺许距离,而他的脸色亦是颇为难看。原来适才卫铭与高览过手招式皆是寻常军中枪式,但他却处处被高览压制。待地十三式对招过后,卫铭已被避之校场边缘之处,此刻他借交接之际的反弹之力瞬间腾空,旋即又以‘掠影衔珍’之式避开高览锋芒。而这一次那大鸟‘衔珍’的施力点却非是卫铭的双脚,而是那杆断枪,且也非‘衔珍’而是‘猎珍’。但‘猎珍’所使的招式亦非五禽戏法的功夫,而是‘三世因果’中的‘皆兵’。高览已于岔路处见过卫铭此招,知道此招乃悖逆招式,意在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故当卫铭腾空一瞬之间便使出了乾坤顺逆枪法中的‘回’字诀。一枪一杆当即便于当空击在了一起,卫铭于二兵交上那一瞬便知道自己严重低估了高览的实力。他与高览至此已是第三次过手,首次乃在张燕的军营中,向时这冀州第一枪只因身份保密且又兵器不趁犹能从众人围困中逃脱。第二次乃适才岔路口处黑暗中交手,由于袁绍受伤故他未被高览追击。这第三次交手卫铭一时竟被高览配合枪式所惑,至此一招乾坤顺逆枪法使出他方知对手是多么的可怕。那回马枪乃在卫铭的意料之中,故他方以‘皆兵’杀出,本欲出奇制胜,却不想高览的变招竟是如此的迅捷。但见他回马枪使出之际,右臂跟着又是一记猛然盘旋劲力灌入,瞬间那枪身便犹如蛟龙出击一般肆无忌惮地吞噬匍匐而来。‘回’中待‘钻’,‘钻’中含‘甩’,三劲合一,无坚不摧。高览能在如此短暂瞬间融合使出一枪三劲,其功夫可见一斑。
“接着!”高览旋即又挑过一枪甩至卫铭,而后又低笑言到:“适才已让诸公饱过眼福,陪你耍耍而已,此际我要正式出击啦!看你能撑过几枪。”
卫铭此刻胸间颇为难受,适才以‘皆兵’接招不仅兵器被毁,而且高览的螺旋劲力亦沿着枪杆击至自己身上。兵器不趁已是他最大的障碍,可怕的是那高览似已预判住了自己的节奏,恰如跗骨之蛆一般驱之不散。
“小铭莫乱,高览的枪法乃以势为主,以劲为辅,主辅相依相存,只要你能找到二者关联所在,则眼前之困自然可解。”
张飞的传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但见卫铭忽地双眼熠光骤起,似是顿有所悟。原来昔日赵云曾对他讲起枪法的至高之境乃是心境通明,至此境者万物皆枪,心随意动,意至枪杀,反之则必有端倪可察。高览显是未至此境,否则上次他便不会因兵器不趁而有所束手,而张飞此时的传言却正是卫铭被动处境中绝佳的提点。
高览的又一式枪招已然杀了过来,卫铭但见那枪身犹如滚滚洪水一般,汹涌奔腾而下,势不可挡。夜半平静,但众人依然可观到校场中漫天风沙猎猎作响,恰如一幕瀑布似的朝卫铭笼罩而去。那周遭熊熊的火炬更是在高览的气劲引带之下同时极力倾斜,如同沙场点兵般规律齐整,其中亦不乏火势弱者已经骤灭。
‘嗖’的一声,一枚火光已被高览的枪风卷起,此刻正如飞箭般朝卫铭驶去,继而便见那第二点、第三点......十数点。火光越来越多,此刻卫铭已感到四周炽热难耐,而且眉头似也有烧焦之味传来。但见其身形不断地飘移,手中一把长枪亦是左右不停地分拨,待最后一道火光被击落之际,忽见一寒光骤然杀之,而后他便觉得一股疼痛之感从左肩传出。
“啊呀!”卫铭在众人一声痛呼之声中站直身子,但见他左手低垂,肩头上襟衣破裂,血水正开始向外渗出。高览虽然看似并未有甚异样,但他自己却知适才险些被卫铭一掌正中额头。若非他及时撤力回援,此刻恐怕卫铭已然胜出。也幸得卫铭行此险招,否则此刻他的臂膀已被卸掉。
原来适才卫铭想起赵云和张飞之言,旋即以身法之巧来回躲避高览的进攻,并于暗中观察其枪法脉络,如此闪过数次之后仍是不能找到其节点所在。正在此时高览忽来一枪骤然杀至,卫铭已无暇躲避,于是便将手中之枪当即击出。但见卫铭此枪式犹如退潮之水,虽有蔓延之心却无后继之力。此正是飞瀑之招,但由于卫铭兵器不趁,那枪身扫去凝滞不畅,劲力亦是似有拖延,此也正是习武者长短兵切换时束缚所在。此招若是由夏侯惇或是张飞等人使出,由于其功力深厚且于余力补充掌控把捏精准,则必是另一番现象,或可险中制敌。高览但见卫铭招式虽奇,但由于他出手仓促且被兵器所束,故而弊端大漏,旋即一招‘拨’式便将其枪式卸到了一旁,而自己的攻势几无影响。正在高览满眼俱是喜色准备终极一杀之际,忽见卫铭右手猛然一方,那枪便顺势飞了出去,而后其又换做一掌骤然朝高览面部击去,于此同时他的左手亦做‘鹿拨’之势朝着对方枪身扫去。
“好!竟以身为诱饵,当真是下贱之人,不知死活!”高览怒声厉到。
“咔嚓”一声,但见卫铭脸上露出一阵痛苦之色,他已将脱落的臂膀接上,而后满眼坚毅地狠狠回到:“高览,你不过一员偏将而已,有何高贵可言?”
“哼!无知小子,我世代名门,又做得这冀州将军,岂是你这黄巾身份所能攀比?莫说你江湖有名,即便那童渊李彦之辈在这朝堂之上也不过一介武夫,不足为提。似你这等既无背景又无官职,但凭一时风头便想混迹于上层社会?无疑于白日之梦,只不过是给诸公留下日常笑料罢了!”高览俾睨地说到。
“高将军,赶快比斗,与这竖子有甚可言!”诸侯中终是有人耐不住烦躁喊出了声来。
“大人莫急!高览这就拿下此子。”高览言罢,便又笑着攻出了一枪。
卫铭但见高览此招是以‘回’劲为主,脚下走得却是蜿蜒路线,一人一枪恰如茫野中的河道一般,幽幽零零地穿梭远去。而那卷起的尘土砂砾却恰是河道两旁簇簇接连的芦丛,将这深夜的寒意尽皆包含在内。薄雾隐隐,水路漫长,而道阻更是将眺望之人的目光一次次隔离,使人不觉心中惆怅顿生。此招名曰‘道阻且长’,乃是高览乾坤顺逆枪法中的绝妙一招,亦是他志在必得之式。卫铭但觉一股强大的气流拉着自己身躯朝前涌去,另有一种神秘之觉在脑中不断地萦回,意识亦在其扰乱之下不断地低沉。此也是高览顺流枪法中的绝妙之处,以枪路构造形势,以劲力压迫敌人形神,待其头脑昏沉精神散漫之际则对方便不得不沿着自己早已构造好的水路顺流滑来,恰如牵线傀儡一般。
‘噹’的一声,卫铭顿时清醒了过来,但自己亦被高览一枪扫中前胸。
“幸得适才手中长枪及时回撤,否则此刻我必是重伤倒地。”卫铭望着手中弯曲犹如雕弓般的枪身,以袖擦去口角的淤血,心中不由地喃到。
“哼!看你那破烂衣服还能擦拭几次。”高览不禁又一声鄙弃之声。
“再来!”卫铭甩掉手中之枪,又取了一把过来。
接下来,卫铭又与高览游斗了十数次,期间他亦是更换了三把长枪。待高览一套枪法使毕,卫铭身上已无完成衣服存留,脸颊、肩头、胸口、腰腹、后背亦有多处枪伤存留,而高览身上并未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夏侯将军,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以小铭的功夫,即便枪法上不敌高览,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而且你看他似是一直处于被动,似是被牵引着一般,更不符他平日里的敏锐之性。”赵於商满是担忧地朝一旁的夏侯惇低声言到。
“确实奇怪,向时在小铭与颜飞争斗也没如此惨败。不过赵大掌柜暂请放心,你看小铭虽然受伤但俱是轻伤,伤口只是皮肉渗血未及骨头。以我之感,小铭应是以身试枪来寻找高览破绽所在。”夏侯惇亦是低声回到,双眼未曾离开过校场一丝。
确如夏侯惇猜测,卫铭正是以身法游动来争取时间观察高览枪法的微妙之处。十招过后,卫铭便发现了高览的枪法规律,后面三四式不过是为了确认自己猜测是否准确。不过也幸得他五禽戏法根基稳固,恰恰避开了对方致命之击。饶是如此,他亦被高览刺的满身是伤。
“哈哈哈哈!”高览大笑了数声,而后转身朝袁绍喊到:“袁公,我看那江采薇不过一柔弱女子,虽然姿色并非出众但亦算得上清秀。恰熙公子年少,不如将之纳下当做一房媵妾,而且其又懂得一些医术,或有用处啊!”
袁绍但见高览取胜不过弹指之间,稍时即便不当场杀掉卫铭也可使其重伤难愈,而那赵於商再慢慢除去即可,心中顿觉一阵宽慰,旋即笑着答到:“此等山野粗鄙女子岂能入得我府上?高将军若是有意收揽,我自答应你稍时取胜之后不再计较此女任何罪名。”
“多谢袁公成全,哈哈!”高览笑着朝袁绍一个回敬。
卫铭怒了,高览之言已让他愤意顿生,这不仅是对采薇的羞辱,更是对自己的挑衅。而袁绍之言,更是世家门阀高傲之姿的固有表现。
“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神将守形乃长生。”
卫铭竟是主动出击了,此次他所用的招式乃是七探蛇盘枪中的‘目视无睹’。但见那枪长驱直入恰若狂莽一般,沿着高览枪路方向溯游而上,待其行进约合半枪距离便与对方的长枪相遇在即,但见它并未减速反倒是骤然巨口大张,端的是无视任何阻碍,视这河道犹如平地。蛇芯嘶嘶作响,芦草厉厉生风,二人两枪带起的河水亦在哗哗涌起,瞬间在河道正中凝聚起了一个巨大的水幕空洞,且那水幕仍在不停地涨大增厚。须臾过后,那水幕终是在双方的劲力冲击爆破裂开。但奇怪的是,河水并非是坠落于河道中,反而是倒灌涌去,且其势较之向前更为汹涌。众人但见那河水的浪头之上赫然立着一个硕大的巨蟒头颅,其芯则正是卫铭手中的长枪。而另一端,高览的枪势竟是被压制了下去,且其所汇聚的河水亦是在不停地被对方吸入蟒蛇的躯体之中。
“砰”的一声,高览终是在一式‘壮士断腕’的招式下倒退了数步方才站稳,此刻他正手持断枪满脸俱是错愕之色。
“好啊!”张飞大声呼了出来,诸侯当即冷眼斜之,但见他似是并未理睬。
“二弟,卫兄弟这一招却是妙啊!不亚于那颜飞的枪法。”关羽拉了拉张飞的衣襟,示意他收敛之际仍不忘低声赞到。
“二哥,恰能搓一搓袁绍那厮的威风。不过不知道小铭还能撑下几招,你看他胸气似有紊乱之像。”
“嗯。稍时若是到了那关要时刻,我二人当也顾不得什么场合礼仪,非助他一臂之力不可。”关羽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欣赏起这个聪慧坚韧的小兄弟起来。
张飞微微一笑,未在说些什么。
赵於商从未见卫铭使过枪法,不过适才一式之妙确如张飞所言,心中也不禁暗暗称奇:“看来小铭能得大长老以及颜飞的认可不仅是自身功夫出奇,更重要的乃是临场的感悟非常人所能企及。单是此招,那高览便犹不及之。”
“这是什么枪法?”高览仍是不相信适才之事,此刻他已经换过一杆新枪,旋即问到。
“无甚厉害,不过凑巧取胜罢了,高将军可是要再来?”卫铭笑着回到。
“哼!你也胆敢挑战!”高览怒吼着便已攻出了下一枪。
这一招依然是顺流枪法,名曰‘白露为霜’。但见那枪过处堤两岸满目萧条,河水亦是泠泠沁寒,霎时间雾气、寒气、湿气凝结成珠,一粒粒恰似白露一般洒落下来,霎时间将这河面周遭便被铺满了无垠的寒霜。卫铭见高览此招是以静制动的枪法,无论是那白露还是寒霜俱是积蓄所生之物,二者不仅同时存在,而且亦可彼此转化。但此招巧妙之处便在那转化的平衡之处。一旦白露全部转化为寒霜,则必是那枪势极盛之时,亦是那杀机骤现之际。白露为劲力铺就生成,寒霜则是枪身势头所在,故卫铭若是相要破解此招,非得找到蓄力成势的节点所在,也即那霜露的平衡之处。此时那河面上雾气已见骤盛之势,河面依然平静如初,不过秋水的幽深清泠之感却是愈发浓厚。
卫铭终是在赵於商等人的提心吊胆之下伸出了手中的长枪,此刻高览的枪尖距离他不过也近一米距离。但见卫铭手中长枪此次并非是直下切入,反倒是绕道而上,恰如蛇身盘旋一般将浓雾尽皆避开。但待其行至浓雾稀薄之处,忽见那蛇身骤然一个加速疾速朝水雾尽头冲去,且那蛇尾仍自不停地摇摆以甩开身后阻碍。此招名曰‘或隐或现’,亦是七探蛇盘枪中的招式。盘蛇出洞,或隐匿于草丛之间,或消势于游走之中,但这亦是长蛇防不胜防之处。那蛇身本是灵巧轻便之物,一切游斗俱是障眼之法。但若是那蛇神忽然出现,则必是它寻到了可乘之机,一招定能取胜。
“原来是此枪法啊!”夏侯惇突然笑着叹到。
“夏侯将军认得此枪法?”赵於商原以为适才的招式乃卫铭自创,此刻忽听到夏侯惇此说,旋即有了兴趣禁不住问了出来。
“哈哈!小铭此枪法我虽不知,但适才一招‘或隐或现’却曾在洛阳城郊一处树林见过。当时我倆仅是试招并未动用内力,此刻但见小铭完全发挥出来方知我的百炼枪法输于招式上并非是偶然之事啊!”夏侯惇想起洛阳郊外与卫铭比斗之事,不禁双眼微眯了起来,忽然但见他一记讶声:“咦?小铭枪身似微有失控,回枪更有飘忽迹象,这非枪手当有表现?莫非他已受内伤?”
但听‘锵’的一声,伴随着夏侯惇的低声惊叹,高览手中的长枪已然落地,其本人亦是满脸错愕之色。卫铭气势依旧,他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卫铭此刻已将局势扭转了过来,赵於商亦是舒了一口长气。他见卫铭满脸坚定且又是狠厉地紧盯着高览,心中欣慰的同时亦不禁有些担忧。夏侯惇所言赵於商终是察觉到了,此刻卫铭虽是占据上风,但居于背后的他也同时看到场中这个小兄弟暗中发颤的双腕,不由地独自心中喃道:“希望小铭不要有事!”
“再来!”高览拾起地上的长枪,怒喊着攻了上来。
一招偷巧,第二招仍是瞬间遭破,高览此际心中已有些许疑虑,故这一式他改做逆流枪法出击。但见此招枪尖斜上微倾,枪身铿锵有力,那破风之声不停地在卫铭耳旁呜咽长鸣,月光、火光亦是在其寒锋的刺耀下黯然失色。卫铭见高览眼神已不似向前那么凌厉,而是混有一丝的飘忽之感,心中不由地欢喜暗生,当即便长枪骤然直杀而去。但见卫铭这一枪坚决狠厉,恰如盘蛇捕猎一般毫无拖延之意,更是在半空于一个‘旋’劲迅速将高览的枪身荡开,那枪尖正是黑蛇之巨口,直插猎物胸口。此招正是那‘盘蛇出击’之式,向时在巨人山卫铭曾使过,当时由于是偷袭故随击中了张向但却无甚威力反被其震伤内息。但今日却是迥然不同了,此际卫铭不仅功夫骤升且于枪法的领悟亦是到了新的境界了,最为关键的乃是其已将高览的枪法尽然窥透。盘蛇若是主动出击,则必是蓄力已久伺机瞬发,猎物岂能抵挡住这毅然决然的突来一击?
果然,高览第三次被击败了。这一次他不仅丢掉了枪,胸口衣襟亦被卫铭划开了一道血口,此刻那血水在往外流出。高览此刻的脸上已非错愕之色,反倒更多的是慌乱,眼神中的飘忽也被闪避所取代。他于错乱中匆匆地捡起地上的长枪,愤怒地又攻了上去。
‘嗵’的一声,这一次不过瞬息的功夫,高览便被重重击倒在地。卫铭能如此快取胜一则是因为枪法占优,二则是因为高览怒气攻心,导致理智错乱,慌忙之际难免漏洞百出。否则以他的枪法和功力,卫铭非得一炷香时候不可。
“这一招叫做‘疾风劲草’,乃是意志比较,高将军心绪不稳如何取胜?”卫铭厉声朝高览挑衅道。
只见高览双眼通红,怒发冲冠,旋即又分别使出顺流、逆流枪法中的诸多精妙招式,但俱是不过片刻功夫便被卫铭一一拆解,而且均是直击其要害之处。
高览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此刻他倒在地上,眼前是两杆断枪,身上的衣服较卫铭犹为甚之。他自乾坤顺逆枪成名以来从未如此惨败,即便昔日与张郃一战也是百余招后难分伯仲方才各自退去。但此次对方似是比自己更为熟悉此枪法,一招一式竟被克制的如此通透彻底。而真正令高览心态崩掉的乃是卫铭所出的枪式他却找不到任何的应对方式,唯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招式犹如庖丁解牛般地被支离拆解。
“高览,我本不与你为敌,奈何你却要处处紧逼。此枪法名曰七探蛇盘枪,正是你的克星。日后若是你胆再羞辱采薇一次,我便见一次打一次。”卫铭说罢,便将手中之枪抛至一旁,旋又走到场中朝场下众人一拜,而后铿锵说到:“诸公,胜负已分,不知袁盟主是否信诺适才不再计较采薇任何罪名之言?”
但见袁绍满脸黑沉,诸侯亦是未曾想到今晚较斗竟是如此结局,唯有刘备、曹操等人心中暗喜,脸上却是表现出淡定之色。
“嘚嘚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随后便听一声长喊声骤到:“虎牢战报!”
袁绍当即起身,而后朝场中喊到:“诸公请于帐中共议。”
“袁盟主!”卫铭又一声厉喊之声。
袁绍怒色骤起,但又见诸侯中已有议论之言,旋即右手狠狠一挥,愤声道:“放人!”
夜色阑珊,烛影昏暗。卫铭醒来的时候已是两个多时辰过去,他努力地睁开沉重的双眼,但见一个白皙秀美且又无比熟悉的脸庞正挂满了泪水满是担忧地望向自己。卫铭心中顿觉一阵安然,一股温暖之觉瞬间传遍全身,禁不住灿烂地一笑,那人正是采薇。
“赵大哥,铭哥醒啦!”采薇喜极而泣地伏在了卫铭身上。
卫铭伸出右手,不停地抚摸着佳人的秀发,柔声说到:“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赵於商此刻也走了上来,满脸欣喜地朝卫铭说到:“小铭,你终是醒了过来,可觉身体有无异样?”
卫铭醒来之际已便觉体内已无大恙,此刻他又暗中运行真气竟发现亦可循环起来,于是便笑着回到:“赵大哥,除了体乏,我已无碍。”
“如此便好,幸得关将军出以援手,否则你经脉必将受损。”
此时采薇已将去过身旁早已备好的伤药,悉心地服卫铭喝下,而后又以湿巾为其擦拭了一遍干燥的脸庞。
“关将军他们人呢?还有曹公和刘公呢?今日若非他们相助,恐怕我们便被那袁绍所迫害啦!我们需得好好盛谢他们一番不可。”卫铭说着便欲从床上下来。
采薇当即便将他拦了下来,而后切声说到:“铭哥,你躺下好好休息休息,不要乱动。诸位将军的大义我和赵大哥已经谢过了,日后再遇时你再表白也不迟。”
“日后相遇?莫非他们已经离去了?”卫铭诧异地问到。
“他们已然出征啦!”赵於商待卫铭躺下后,方才将后来之事讲述了出来。
原来适才卫铭与高览大战之后,恰虎牢战报传到,袁绍旋即与诸侯进入营帐商议。待高览被侍卫扶下之后,卫铭终是支撑不住,一股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接着便倒地昏迷了过去。赵於商等人旋即狂奔上去将其抱回营帐,恰此时采薇亦被放了回来,她但见心上人重伤如此,顿时泪如雨下,惨不成言。
“当时你真气呈失控之态,性命堪忧。于此危在旦夕之际,关将军当即便亲力将你体内真气逐一归位,而后又导其流通诸多穴位。待你脉象趋于稳定之后,已是半个多时辰过去。而后我方知原来你并非是被高览所伤,而是自身导致。”
卫铭点了点头,强颜一笑回到:“这七探蛇盘枪乃小云所创,我只知其中招式却不懂内息调配。不过适才也不及顾虑,唯有强行催气运行,却不曾其反噬竟是如此厉害。”
“确实如此,关将军亦是此说。他说招式与内息的配合莫不是经过反复磨砺锤炼,渐之与使用者的习性、功力以及感悟形成紧密结合,弥久之后方才形成一套缜密功夫。似你虽有妙招,但使用时真气的强弱切换、留余分寸、缓冲时间以及虚实结合等细节把捏不到位,即便是取胜但亦是冒着生死之险强行为之。关将军临走之际仍说此枪法着实超绝,让我劝你在尚未悟透之前且不可乱用,否则后患无穷。”
“无怪于这玉贞门派江湖没有仇敌!单是这套枪法没有六合真气配合,之与他人也是难以驾驭!”卫铭心中也是一惊,冷汗顿出,不由地叹息回到。其实他在使出七探蛇盘第一枪时便由于用力过度使经脉受损,后面几式更是强行出手,此无疑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举。五枪过后之后,卫铭实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窜动无绪的真气,此时他的五脏六腑俱已遭重伤,后面能击败高览亦是全凭意志力强撑。待袁绍答出‘放人’之际,卫铭顿觉身心轻松,而那反扑的真气亦是在他压力尽消之际瞬间爆发将其击倒。若非关羽及时出以援手,此刻卫铭恐已成废人。
赵於商接着又说到:“小铭,适才你在校场之上,那高览初时处处节制着你,我整颗心一直都是提吊着,后背衣襟都被汗水湿透了。后若非夏侯将军看出端倪,我仍是被你所迷惑。”
“我只不过是迷惑敌目使其放松警戒罢了。似高览这等枪中好手,若是我初登台便以七探蛇盘枪与之对解,则不出三招他便取胜。高览的乾坤顺逆枪法乃是以天为势,蓄劲于地,看似天地一体无隙可寻,实则是天地交际之处乃是其节点所在,此处亦是我们常说的混沌之境。那混沌滋生万物,亦可转换万物,高览枪法的劲与势便是在此节点生成与相互转换。我也正是听到了张飞将军的传语方才顿悟,所以那前十几式便是一直躲避,只是为了窥测到高览的枪法要处所在。”
“铭哥,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了。我虽没有亲眼看到你与高览的比斗,但是当我听起赵大哥回讲之时那种揪心之痛犹如刀割一般,犹是为你清理伤口时那种感觉更为甚之。”采薇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落泪。
“哈哈!采薇,若是你看到小铭为你几欲怒冲盟军营帐且不畏强权直斥袁绍之状,便会觉得小铭这一身之伤较之亦不过是相形见绌罢了。就连那张飞将军也不住称赞小铭,夸他有好男儿气魄呐!”赵於商笑着说到。
卫铭尴尬地一笑,而后紧握着身旁采薇的双手,满脸温柔地说到:“若是连这点痛也忍耐不住的话,我还有什么颜面来面对采薇呢?”
“说也奇怪,那高览自从被你取得一招胜利之后,便好像失去了节奏,到后面更是没了魂破似的。”
“也非如此。那七探蛇盘枪确实厉害,但我又不懂其中精髓,至于这克制之说也只能待日后小云去验证了。初时我发现高览枪法之要,便依招拆解,竟没想第一枪便成验了,这一式的确有运气成分。但是我觉得高览的心态波动亦是从这一枪开始,否则以他的功夫第二枪断不可丢枪的。而后便是第二枪过后他开始恍惚,第三枪后的怀疑,乃至于最后的失去理智。像高览这样先天富家官贵,本自性情高傲,只因其功夫出众便不可一世,若是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无疑于由外到内使其在自信心上彻底溃败。至于最后那一句爽口之言,不仅是为采薇出一口恶气,更是要给他种下一颗长久的心魔。”
“哈哈!小铭开始耍心术啦!这可不似医圣门婿之风啊!”赵於商不禁笑着侃到。
采薇初听卫铭之言,心中便一阵喜慰,此刻又听赵於商之说,不禁双颊骤然有些嫣红,霎时间低下了头去。
“也非如此!向时在中山那高览便是对张燕大哥阴奉阳违,此际在这诸侯帐中他又屡次针锋相对于我们,今晚其更是处处相逼,这也权做是一点教训吧!”
“确实如此,不过我们仍需小心。今日高览是败在心态之上,若是日后他幡醒过来,他依然是个可怕的敌人。”赵於商沉稳地说到。
“嗯,昔时文长在岐棘山击败枪王便和今日类似,但那张绣也并未因此迷失下去反倒后来其功夫犹胜往昔,我当时亦险些被他在黄河上捉住。”
“嗯,小铭明白此道理就好。”赵於商点了点头。
“赵大哥,何以曹刘二位将军俱帅兵出征了呢?”卫铭接着问到。
“你与高览比试结束之后,前方战报便传到了营中。原来张燕将军帅军提前偷袭虎牢关,竟没想引出华雄出战,二军于关前斗了一个时辰有余各有损伤。正在此时,孙坚的大军从南边也进攻了过来,霎时间与黑山大军形成了夹击之势。再后来不知怎地孙坚便节节败退,华雄于是便留下徐荣抵住张燕,自己帅军一路南下追击。袁绍听到战报之后,觉得此乃破关绝佳时期,于是便安排曹刘二路军马前去援助,而淳于琼亦是随后帅渤海军参战。”
“看来这袁绍仍未放弃私心,曹军今晚乃是盟军夜守,幽州军又新到。他无非是想使其在战场上受挫乃至战亡,否则那淳于琼直接冲锋破敌收功便是了。”
赵於商微微一笑,回到:“关将军临走之际,亦是此说。若非你重伤在身,我们今晚便也离开了。”
“我现已无甚大碍,待天亮我们便离开这盟军大营,南下寻机返回洛阳。”
“嗯,确实也该离开了。今晚闹出这一风波,那韩馥也怕于诸侯间闹出非议,于是便令鞠义前来将我二人的令牌收回。此也正好,落得一身轻松,只不过给张燕将军惹了些麻烦。”赵於商徐声到,言罢又颇有愧疚地叹息了一声。
“张大哥深明大义,日后他若知今晚之事,必也不会责怪于我们。”采薇淡声回到。
“嗯,经过今晚之事,我亦看出了这世道之冷酷。想那高览不过一冀州将军,只因出身高贵,便可行走于公侯之间,更是不把张大哥等人放在眼里。韩馥虽为冀州州牧,但却比不得袁家兄弟这种世家名门,亦不得不唯命于袁绍。”
“这后汉得天下便源自于世家支撑,至今已历近二百年。现下这朝廷,无论是权或贵,均脱离不了门阀的掌控。一旦家世衰微,即便你是皇室宗亲,也不得不屈阶于人,像那刘将军刘备便是如此。”
“刘将军竟也是皇室宗亲?”卫铭讶声到。
赵於商点了点头,而后叹声说到:“刘将军祖上可追至孝景皇帝,乃属高祖一脉的旁枝。只因他自祖上家室开始破落,如今其虽食碌于幽州,却与另一皇室宗亲刘虞实乃天壤之别。”
“难怪刘将军行为较他人有不凡之处,虽是裨将领兵,却也不怵那袁绍。”
“哈哈!刘将军虽然家道中落,但昔日亦是北中郎将卢植的门生,与袁绍、公孙瓒更是同窗。他今晚更是仗义执言,我赵於商万分感激。”
“师父常说‘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曹刘二位将军能于浑浊之中独持一份清醒,已属大义之举啦。”采薇亦是柔声说到。
“刘将军气概豪爽,在中山城中便可看出,否则关张二位英杰也不会紧紧追随于其左右。元让兄长本出自于江湖,更是义气为先。但令我颇为惊讶的乃是曹公,他平日里孤傲独立,却没想今晚却能施以援手。”卫铭不由地啧啧声到。
“哈哈!”赵於商笑了数声,而后接着说到:“俱是形势所迫罢了!那董卓不得民心,亦是与世家为敌,退败乃是意料之中。未来这中原之地,必是被袁家所割据。刘将军有身份之基,只待机遇便可翻身。且其又不受控于冀州,如是能借势阻止袁绍一二何乐而不为呢?曹将军虽有官职但却非世家,会盟于此在诸侯眼中也不过是一时现象罢了。日后一旦袁家兄弟坐实中原各州,他便是那夹缝之肉,随时即可覆亡。所以最不愿意袁绍得逞之人,即是这陈留曹公。”
“二位将军势力单薄却不畏强权,均乃真性情也!”小铭叹到。
“非是全部如此!”
“哦?赵大哥可是另有见地?”卫铭追问道。
赵於商点了点头回到:“刘将军奉命于公孙瓒,但他的行为、言谈俱是雍雅之相,且其在诸侯更是无卑微之态,俨然出众于人。曹将军才智超绝,心胸更是非常人可测,且未来形势呈于眼前而其色不变,这亦非常人所能企及。故我猜测二人应是俱胸中有所抱负,而这孟津之战不过是其征程起点罢了。”
卫铭饶有困惑地回到:“既如赵大哥所言,今晚援助我三人之事,曹刘二位将军除了阻止袁绍之外可有其他考量?”
“或许是看重了我等身后的商会背景吧!”赵於商亦是一阵迷茫,而后淡淡地笑着回到:“二位将军既未提及,我等权当是人情使然吧!日后若遇回报之机,自应尽力为之。”
赵於商言罢,采薇和卫铭俱是点头表示赞同。此时,天色已渐而蒙亮,帐中的烛火油也殆尽。倏而,忽听‘噼啪’一声,那蜡焾终是熄了下去。
“谁?”
伴随着卫铭和赵於商齐声喊去,但见两只茶碗‘嗖’的一声便朝左右各自飞了出去。采薇亦当即拿起帐前的宝剑,‘叮’的一声,将射来的一支短箭击了回去。而后便是数枝暗箭又接连射来,俱被三人一一躲开。
卫铭虽有伤在身,但经过关羽的疏气调理,又经采薇药物治疗,亦休息了数个时辰有余,此刻已恢复了三四成功夫。但他却面对的是最难缠的两名刺客,但见那其中一人乃是以轻盈身法为主,手中的飞挝亦是飘忽不定,一招一式专攻要害之处。另一人伙亦是缥缈身姿,配合着其同伙左右出击,一根短刺更是于无声之间神出鬼没。采薇手持美人泪抵住一人,虽然冲不开其缠绕但亦迫得敌手无法再近身一步。此刻三人中以赵於商功夫最强,他面对的亦是刺客中的首领,但见那人身体也是灵动无比,其功夫在攻防之间大开大合,尽显名家风范。
“星宿杀手,终是来啦!”两名刺客刚已出手,卫铭便识出了他们的身形,心中叹到的同时也在不停地以五禽戏的身法与对方游斗了起来。他知道敌人厉害,此刻以自己的实力万不可与其力拼,即便除掉一人则另一人必会重伤自己,则采薇和赵於商便也危已。卫铭当即抽出榻旁的黄金蕊以荡、绕、退、回等剑势避开心月狐的短刺,同时左手又以鹿拨姿势不停地将房日兔的飞挝劲力逐渐消解,脚下亦是走出猿猱腾跳的动作以卸去周身所遭受的压力。
与采薇所对位的乃是毕月乌,但见他一路钢鞭霹雳声威,走得乃是刚猛路线,他本意先快速解决掉眼前之人而后再与房、心二星夹击直接杀掉卫铭。但令毕月乌失望的却是采薇剑法轻盈,恰恰发挥出了以柔克刚的至上之理,而且其左手的银针、药草不时地射出,端的是防不胜防,且此刻自己的发髻、耳垂、肩头已被数次击中,虽然不甚严重但已影响到了临场的心态。这也并非仅是医圣的春雨玲珑手功夫出色,更多的乃是采薇担忧卫铭因伤势所困被敌人得手的迫切之心。她虽然担心,但亦是知道切不可慌乱,故方能于凝神之中发挥出了最佳的状态。
卫铭已与房、心二星过手多招,但仍是缠斗状态未能定出胜负。但卫铭的衣服已被划破数道缺口,头巾亦被打落,此刻他正满脸散发地以剑与房日兔近交一招。但见那黄金蕊金光暗淡,行进轨迹更是虚浮无力,此招虽是‘光影’但也惟有落寞之意,毫无昔日大开大放之神采。且他与心月狐对搏的另一只手亦是动作越来越慢,气力更是呈后继无力之势,脚下更是虚浮了起来。
‘叮’的一声,卫铭与房日兔这一招终是过完了,只见他一边后退一边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一边踉跄站定,黄金蕊亦是伴着其手臂不停地震颤。‘倏’的一声,心月狐抓住卫铭大喘气力不继之际,当即便挺刺攻了过来,正是那‘七月流火’的招式。但见那刺犹如破云之箭,霹雳作响。其‘旋’劲中更隐藏着一股‘震’劲,刺身周遭的气流不断地被分开朝后涌去。那流痕更是恰若流星驶过一般,在卫铭的目光聚视下逐渐变大、变宽、变虚无。
卫铭此刻已退至帐壁旁边,身后已无空间,而心月狐的短刺已不过一米距离便击中他的胸口,而房日兔的飞挝也已从左侧发出扫向其下肢。
一米、半米、一尺、数寸........
心、房二星但见卫铭额头的汗珠不停地自其满是惶恐的脸上滑过滴落到地面,心中不由地同时笑了起来。
忽听但听‘噹’的一声,帐内霎时闪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心月狐那短刺便犹如抛石般被弹向了旁侧,而后便见一剑飞速即来瞬间便刺破了他的胸膛。与此同时,另见一道灵巧快如腾跳猿猴般的身影一闪而过,恰恰握住了房日兔的飞挝而后反手一抛便将其重重击倒在地。
卫铭惊险获胜,此刻他后背俱是汗水。原来适才他是刻意避开与敌人硬拼,但于不时间对上几招。幸得那五禽戏法巧妙,将敌人劲力卸去的同时又能及时闪退,此也是卫铭故意给敌人造成内伤颇重无力抵挡的假象。房、星二人向时被卫铭逐一击破过,故心中仍有余悸。今日初时不知卫铭伤况如何故而未敢施以全力,待与其过手几次后发现对方确实内力不足,于是方才下以杀招。卫铭见房、心二人果然上当,于是便趁对方心态放松杀招尽出但未曾留有后招之际,以五禽身法腾出狭隘空间的同时当即将黄金蕊射出。
毕月乌久攻采薇不下,此刻房、心二星又俱已阵亡,不由得心中一阵焦乱。采薇抓住此际机会,当即手中蓝光骤现,霎时间毕月乌眼前光影无数,纷纷笼罩下来,正是那‘无边丝雨’的招式。旋之又伴随着数枚银针飞射而出,插在了毕月乌胸前诸多穴位,星宿杀手剩余三人就此全部倒下。
“砰”的一声,那刺客头目见随从俱已倒下,于是便趁腾空之际与赵於商重重击了一掌。而后便听到一记沉闷之声那身影便破帐退去,消失不见了。
“铭哥,你可无碍?”采薇当即便跑至卫铭身旁,扶住了他的臂膀。
卫铭笑了笑,然后轻声回到:“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这该来的终是来了。”
“竟是个女杀手?”赵於商揭开心月狐的面罩,但见是一清秀年轻女子,不过其被黄金蕊贯穿胸腔早已无了气息。
“这二人已服毒自尽,与昔日那虚日鼠无甚差别。”卫铭也分别揭开房日兔、毕月乌面罩,但见二人脸色乌青,瞳孔已无光彩,正合中毒迹象。
“看来这袁绍仍是未曾死心,又派这星宿杀手过来行刺,只可惜那头目跑了。”赵於商摇了摇头,叹声说到。
“赵大哥,我看那头目功夫堂正光明,与这星宿杀手似并非一路。”
“确实如此,此人不仅功夫深厚,处处杀招但无阴招。如此看来,他应是名门正派。”
“名门正派?刺客首领?”卫铭不禁略有沉思,忽见他双眼一亮,旋即朝赵於商说到:“赵大哥,你看刚才此人退去的身法是否眼熟?”
“啊?竟然是他?”赵於商经卫铭这一提点,旋即也想起了适才那头目退去之际依然是从容转身,而且姿势颇为端正标准,正与昨夜被卫铭于岔道口击退至马背上的盟军统帅动作完全吻合。
“袁绍?”二人不禁同时低声讶了出来。
“不对!不是袁绍!适才我与此人对掌,但觉他内息沉稳,不似受伤之人。”赵於商旋即否认到。
“不是袁绍?但功夫与他又是一路,此人是........此人乃袁术。”卫铭来回踱了几步,而后突然回身朝赵於商讶到。
“不错,正是袁术,我一时竟没能想起他来。”赵於商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而后又继续说到:“四大庭柱俱在外,高览重伤,鞠义、淳于琼又去了虎牢关,袁术无人可用唯有冒险一试。看来他于沉稳这方面和袁绍还是有些差距,不过也幸得其如此一闹,白日里我们离开那袁家便不会再派杀手前来啦!”
“赵大哥所说极是!不过,这三具尸体当如何处置?”
“收尸体的人来啦!”赵於商朝帐外望了一眼,而后朝卫铭神秘一笑便示意二人跟着自己迎了出去。
来人正是孔融,他自昨夜观看赵於商临书《饮马长城窟行》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后由于前线战报传来不得不先以军情为先。此刻诸事已安置完毕,他便第一时间来到了赵於商等人的营帐。
“孔大人亲来,赵某有失远迎,望国相恕罪。”赵於商旋即拱手施以礼数。
孔融望着满地破损的什物,又有三名黑衣人倒伏于地,于是便讶声问到:“赵掌柜,究竟发生了何事?”
“秉大人,适才刺客闯入,我三人奋力抵抗方才脱险,只可惜这贼子俱已服毒自尽,否则便可问出其幕后主使。”赵於商说罢,便将那三人一一示向孔融。
“没想到这刺客如此嚣张,竟三番两次来我梦中帐中行刺。”孔融已安排随人开始收拾地上尸体,但听他接着说到:“这三人我自带走,稍时带回盟军帐中交由盟主处置。想必他们亦是那昨日行刺之人,本初正自惆怅,此刻正好有所以交待。”
“孔大人思虑周全,赵某再次谢过。”赵於商旋即奉意回到。
“唉!赵大掌柜何必如此客套!我此番前来正是找君探讨一番诗文的妙处,别无他意。卫小兄弟昨晚劳累,若有不适可先下去休息一番。”孔融说罢,便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卫铭二人避开。
卫铭与采薇旋即识趣,客套了一番之后旋即退下。孔融待随从将帐中拾掇干净之后始在正中坐下,而后又命赵於商居于下位,二人一番客套之后方才开始步入正题。
“快走!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此际距离孔融到来不过半个时辰时间,但见赵於商已背好行囊开始催促卫铭二人上路。
“赵大哥,何以如此慌张?”卫铭一边略有疑惑地问到赵於商,一边便欲将桌上收拾好的行囊负起。
忽见一只纤手已悄然伸过便将那物什负在了背上,而后又见采薇莞尔一笑,柔声说到:“铭哥,你拿着双剑,这个交由于我。”
三人和留守的黑山勤务做了一些简易的交接,而后便离开了营帐。
“我们现在只能南下,其余方向俱是盟军阵地,行不了半日可能就会被抓回。”赵於商匆匆地说到。
“赵大哥,这南下乃虎牢战场,岂不是更危险?”
“虎牢虽险,但也是混乱之地。只要我们绕开战场,而后一直南下,寻找合适机会从伊阙方向入洛阳,此也是唯一希望。”
“赵大哥,那孔大人对你很是推崇,又亲来帐中拜访。为何你却惶恐如逃犯一般?”
“小铭有所不知,若非孔融来访,我们仍可休整之后再离开。但也正是因为他来,故我不得不抓紧离开。”此刻三人已离开盟军大营有十余里距离,一路上更是时见残尸横于郊野,赵於商不仅一声叹息,而后又接着道:“那孔融果是博学之士,于诗书礼乐、家国天下等先贤圣人之道无所不通。起始我虽尚能应对一二,但与之相比差距之大不啻天渊。此际他似也看出了些端倪,但并未露出愠色。到后来,这北海相忽又问起昨晚那诗创作时的思路、心境以及情感的来历,甚是还要约文比赛一番。我当时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唯有便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回了过去。孔融见我与昨晚貌若两人,又谈论不出共鸣之处,当即便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啦!”
“赵大哥自不必如此畏缩,昨晚那诗确实是好诗。不仅是那孔融,在场的诸多公侯莫不是赞叹之言。”
赵於商复了复心气,而后平声说到:“这不过瞒天过海之计罢了,幸得此诗未曾流传开来,否则昨晚第一关我们便过不去啦!”
“瞒天过海之计?莫非此诗不是赵大哥所创?”卫铭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禁问到。
“哈哈哈哈!确实不是,赵某何德何能,能创出如此旷世之做,此诗乃当朝大学士蔡邕蔡中郎所创,我只是向时凑巧看过罢了。”赵於商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而后又接着说到:“也幸得昨晚在场诸侯未曾见过此做,我至现在想起仍是心有余悸啊!”
采薇与卫铭想起赵於商平日里虽然博识,但也不过是浅尝辄止偶有兴趣罢了,更多的乃是慷慨豪爽的商贾之形像,与孔融等文人仪态却是相差甚远。昨晚那种场合、那种氛围、那种压力确实是难为住他了,若待孔融回帐一番思索之后理出头绪,断不定会以欺骗之罪来捉拿于三人,故赵於商这才如此形色仓皇。
“哈哈哈哈”
南下的道路上,但见三条人影并行前去,且不时地有笑声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