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今需先换了这具不能惹的尸体,貊庠一门心思的想,可又在担心,这事儿不好搞,但又一想那个男人模样着实不错,便再艰难也要姑且一试。

就在她们迈出屋子的那一刻,忽然,与浓就顿住了脚步,目光冷冰冰的探向红枫树下的两个人。

哦,准确来说应该是黑衣的男人正扛着捆的像是粽子一样的白衣男人,同时也在警惕的张望她们。

与浓神色一深,歪头看向貊庠,发现她正在盯着院中那两男人走神,不自觉用手戳了戳她的心窝,纳闷儿问道,“哎,他们是谁啊!”

貊庠被戳的胸口兀自发凉,晃得回了神,惊讶道:“不是,那人怎么还有同伙的,之前怎么没发现,倒是一起抓来,也好挑一挑。”

话落,她看着与浓疑惑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是答非所问了,立刻道:“黑衣服的不认识!”

与浓摸了摸下巴,表示这回答貌似很含糊,什么……只叫作黑衣服的不认识,她问的他们是谁好吗?

无奈的叹了一声,与浓重新又问:“那白衣服的呢?”

貊庠郁闷片刻,挠了挠头,“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狗肉铺抓那老头时,突然冒出来搅局的。”

与浓茅塞顿开,手指遥遥探向被人抗在肩头一脸萎靡如蔫花的白衣男人,目光复杂的上下打量他,皱着眉调侃道,“你原说的尸体是他,嗯,是够符合你一贯下手的条件,感觉都弱不拉叽的,不过,这次竟然能是个活的,已经算是莫大的意外了!”

许是被那句“弱不拉叽”给讥诮到,白及终于不装死掩盖被彭离抗走的窘迫,可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貊庠正一瞬不移的直直盯着他看,目光灼灼的像是在看一只到嘴的猎物。

白及瞬间气急败坏,杀气腾腾的冷声吩咐彭离道:“给老子杀了她!”

谁知,彭离敛起眼眉,略一思忖后拔腿就跑。

貊庠当即操起不知从那里来的七尺大刀,猛地就追了上去,慌忙高喊,“尸体留给我就好!”

闻言,白及直接气到吐血,不知为什么听她喊叫那句尸体时,他会感觉那是在叫自己,他剧烈的挣扎大叫,“彭离回去,给老子弄死这个鬼东西!”

彭离还未窜出后院高墙,然而扛着白及的手却一哆嗦,差点就摔了下去,他纳纳道,“殿下虽然你不装贵族天神暴露本性的样子是挺顺眼的,但是有本事自己挣开这邪门歪道的人皮绳子,然后去打一场!”

的确,这条人皮绳子有够歪风邪气,把他捆的法力尽失不说,整个人都还很难受。

白及气喈,默了一会儿,开口时声线不暴怒却也不甚善意,“那也解释不了你没用!”

彭离连躲带闪的躲避貊庠急速掠风一般砍来的大刀,逃得飞快,凝眉反驳道:“那殿下就有用了?”

白及略一思索,嘴快道:“还是你更没用!”

他话音刚落,貊庠手中大刀一滑,破空一击险险砍过白衣一角面料。

当即,白及的左胳膊便漏出白花花的皮肤来,貊庠恍惚的速速收回飞月刀,捂住胸口扼腕道,“还好还好没伤到!”

这可是她日后要用的,可千万不能弄坏了。

白及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只是划破了衣料,他劫后余生地长舒了一口冷气,然而下一秒,怒声警告道,“彭离,你小心我!”

彭离注意到白及被划破的衣服,急忙闪过一旁红枫树枝上,踩碎了一片红枫叶片纷纷坠落。

身后紧追不放的貊庠,则扛着七尺飞月刀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直逼的彭离不得不又落回了地面,掠起一地枫叶如若花片瑟瑟飞起半人高,而白及则被狠狠地摔下了地面,痛的一张俊脸直抽扭曲,咬牙怒不可遏道,“彭离!”

闻声,彭离微一扬首,目视前方的貊庠,神情布满警惕,却抽空冷冷回了一句白及,“抱歉,小心不了,手滑了!”

因为与某两位落地的位置近在咫尺,与浓便忙忙捡起来了掉在地上的一把折扇就立即走开,待远离后,她才装模作样捂了捂心口,惊叹道,“好险好险,差点就被砸到。”

貊庠长身端正的立在院子里,此刻漫天红枫飞舞,一片一片擦过她的脸颊而坠落,而她手中大刀遥遥下指,威风凛凛,眯眼睥睨的看向黑衣男人战败后一脸防备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端的一副得意洋洋的嗤笑,“你是谁,敢抢我要用的尸体,真是不要命!”

彭离轻微的皱起眉毛,神情布满复杂的盯着貊庠,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的绷紧了嘴巴,与浓倒是不紧不慢的摆弄着扇子从貊庠身后闲闲晃悠出来,一张漂亮的脸渡着清晨的阳光暖光扑闪扑闪的像是波光霖霖的浅溪,画在眼角的蓝蝶画佃格外耀眼,嫣红的唇角微微一勾,就轻飘飘的飞出了四个重量级别的字,“是神仙啊!”

貊庠一下大惊失色到五官扭曲,顿失了呼吸,直觉胸中被人砸填了大石,几乎沉重要死,没有一丝生还的余地,当即恍惚的就丢了手中七尺飞月刀。

条件反射的跳回与浓身后藏了起来,却依旧震愕的瞪大一双眼珠子,偷瞄院中一立一躺的两人,紧张到结巴道,“与浓,你……你说……什么,他们俩谁是啊!”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与浓摇晃着手中折扇,笑的一脸妩媚生姿,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扫了几眼浑身发抖的貊庠,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心道,刚才的胆子哪去了,打的不是热火朝天,蹿上蹿下的,结果一听是神族就怂成了软柿子,真的是好羞耻。

下一瞬,与浓飘飘然的将扇子合起,猛地敲了几下貊庠乱糟糟的脑袋。

看向一旁警惕十足的两人,若不是玉锦楼织了将近千年的结界被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毁去了大半,七零八碎的拾也拾不起,她哪能那么快发现眼前这两位就算打架也要隐藏身份战力的神仙。

可到底是那方神仙,会被一只地方恶鬼算计。

与浓自打从妖族出来,便甚少接近神族,自然一时并不识得他们两人的身份出处。

与浓只好秉着主人翁的身份,对着院中两人底气十足的赶人道,“不好意思两位,冒犯了,你们走吧!”

白及抬起眼睛来冷笑连连,幽幽地盯着貊庠,“不可能,老子一定弄死这个王八蛋!”

彭离划出重点,神情严肃的看着还在地上趴着的男人道,“太子殿下,麻烦你脱身了后尽管去!”

白及看向拆台的彭离,怒火直涌,甩锅道,“还不是你没用,不然,我能被绑住这么久!”

彭离道,“太子殿下,有本事自己解开,不必谦虚!”

白及哼道,“你个狗屁东西,是想窝里反是吧……”

听着白及哔哔不停的怒骂,彭离皱紧了眉头,欲言又止,眼里颇是不耐烦。

与浓扶额,仙家怎么会有如此粗俗的男人,不都是仙风道骨、温文如玉的一类么?

或许,亦是有基因错乱的也不止啊,她微笑,对着自始至终都对貊庠手下留情的彭离说道,“是误会,带你家公子走吧!”

误会,怎么可能一句误会就能解释的通呢?

笑话,简直可笑,她都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吗,白及暗然冷笑,咬牙道,“那请先把我放开,在说!”

貊庠这时一下跳了出来与浓面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不能放!”

“不能放,好一个不能放!”白及气岔的心疼,连忙质问,“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放了你,我能活。”

话落,貊庠看白痴的眼神瞥了一眼白及,见他恨不得活剥了她的眼神,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思虑片刻便重新躲回了与浓身后不出来,在想他们两个不会都是神仙吧!

所以是一个都不剩下给她,那么她也太背了吧,怎么哪哪都能碰上神仙,话说他们都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真是闲的紧,整天都没事儿干啊胡乱蹦跶!

与浓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心道:好冷的对话,还是给弄走吧!

紧着,她上前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绑在白及身上的绳子,扔还给貊庠,态度极好的赔礼道歉道,“两位实在对不住!”

白及活动了几下被捆僵硬的手脚,一想起那根绳子就恶心的想要刮了这身皮,目光狠辣的射向不远处的貊庠身上,鼻子里哼出声音来,“怎么个对不住法!”

这人看样子不会是想要杀了她吧,的确很有可能!

貊庠颤巍巍的收回了绳子,冲着与浓小声的比了个口型,“你先挡着!”转身御风而行就跑了没影。

与浓察觉到貊庠逃跑的意图,大大的心凉半截,“何至于?”

白及反应过来闪身去追,与浓瞬移挡在他面前,径直逼退了男人,她晃着手中扇子,扬笑道,“上神,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白及眉稍一扬,对于近在咫尺的女人,或许先前不认识,但是现在是认识了。

虽然真人未曾见过,但是画像,他怎么也是见过的,她大概是妖界四大妖王之一,素有称号,千面赤狐。

只是很不巧那个鬼东西,实在太遭人恨了,这妖王面子自然是买不得,他冷漠的拒绝道,“为何不能计较!”

与浓看了一眼彭离,那位比较面善的神仙,然而他目光复杂的扭头则转过一旁,摆明了谢绝当说客。

与浓便很自觉的收回目光,不会没眼力,看不明白。

她挑了挑眉失笑道,“那上神要做如何!”

白及道,“该是哪里的就丢回哪里!”

貊庠的话,怎么也只能被丢回冥界……

可是,这怕不是真的吧,与浓分明感受到的是他满怀胸腔的烈烈杀意啊,心道:可别把那傻鬼给活剥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