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甄别

“兄台二人也是此届科考的？”

见张维二人不再说话，罗一石主动寻找话题道。

张维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不才这届还想试试。”

罗一石絮絮叨叨地搭着话：

“巧了这不是，你我二人若是都能高中，也算是同年了。”

“呵呵，看来罗兄对此次科考颇有把握。”

罗一石闻言露出一个自以为谦虚的笑容，摆了摆手：

“把握不敢说，比起二位兄台，在下只是消息略微灵通了些而已。”

“据某所知，此次科举主考官乃是当朝次辅欧阳洵，这位阁老可是出了名的严苛。”

“传言欧阳阁老尤好书画，太和元年的恩科就是时任工部尚书的欧阳阁老作为副考官，要知道当年那届恩科高中者仅三十余名！”

与张维前世知道的科举制度不同的是，这里的会试并没有规定录取的人数，全都由考官自行决定录取多少人。

由于这个世界官员大都具有修为，是以无论寿命还是其它原因，导致了这个世界官员的流通性并不大。

所以每届科举录取人数大都不太相同，这其实也是儒圣为了制衡君权的设计。

所有科举的学生均由考官录取，君王并无权干预其中。

君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殿试的时候决定名次，给诸多考生一个天子门生的名头罢了。

不过以此为交易的是，如状元、榜眼等名次需由皇帝指定，这些人很可能就是皇帝决定培养的亲信。

张维听闻主考官居然是逸云轩的背后大佬，第一反应便是看了身边的周影月一眼。

但是看着对方不约而同看来的眼神，张维知道看来她也不知道这件事。

正在说话间，中年男人又是小心翼翼地跑进茶水间，看也不看多出来的两人一眼，先是恭敬地对张维行了一礼道:

“张公子，提学大人传话说今日公务繁忙，无暇接见…”

似乎是为了怕张维发飙，中年男人赶忙道：

“公子不妨明日早些过来，可能，没准…”

张维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头，站起身还不待说些什么。

不过身旁的周影月忍不住抢先道：

“他陶知然好大的官威啊，晾了人一天，一句公务繁忙，来给本…”

“你就是张维张廷益？”罗一石毫无礼貌地打断了周影月的话，随后好奇地绕着张维打量了起来：

“啧啧啧，没想到，没想到，完全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嘛…”

一直在边上小心赔礼的中年男人见罗一石这狂悖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主动出言问道：

“阁下何人？如何在我提学府中？可有通报？！”

罗一石不屑地扫了中年男人一眼：

“在下保真罗一石，家父巴蜀布政使罗纲。”

中年男人闻言登时闭起了嘴巴，这位爷也是个得罪不起的主。

抛开中年男人，罗一石好奇地打量着张维：

“嘿，我刚才说了半天，没想到正主就在面前，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要我说，你小子也是个瓜愣，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去准备厚礼来道歉谢罪，反倒是跑到这茶水间里来装清高。”

周影月闻言柳眉一竖当即就要发作出来。

张维见此可不敢让周影月真的发作，赶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周影月身前。

堂堂大周公主跟着一个举人跑到提学府来闹事，就算能帮他拿到名牌，周影月自己也肯定要被弹劾重罚。

罗一石却是不知道周影月的身份，自顾自地数落道：

“既然他是张维，那你是谁？难道是秦佩君还是义林三子？”

“唉，你们啊，还是太年轻，这事儿就不能这么办！”

“你们这样办，要完，人情世故懂么？”

就在罗一石说话间，茶水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兵甲碰撞的声音。

“围起来！围起来！不能让任何人走脱了！”

“你们是何人居然敢擅闯京府提学府？！造反么？！”

茶水房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显然是提学府外的衙役和对方发生了争吵。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茶水房外传来：

“放肆！锦衣卫办案，闲杂退避！滚！”

话音刚落，几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番子直接冲进了茶水房内。

带头的番子随意地扫了张维几人一眼道：

“锦衣卫办案，打扰各位了，为免各位中有案犯同党，请各位劳驾移步庭院逐一甄别身份。”

在场几人看着突然冲进房内的锦衣卫都是警惕地看了另外几人。

锦衣卫的名声实在太臭了，臭到没有人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而且锦衣卫办案动辄牵扯九族，要是这房间内有案犯同党的话，免不了要被锦衣卫一阵盘问。

罗一石先是暗骂了一声晦气之后恭恭敬敬地跟着番子一道走出了门外。

张维见此情形只是给了周影月一个眼神后便护着后者一道跟了上去。

站在庭院内，一众提学府官员都是瑟瑟发抖地看着周围的锦衣卫，甚至如中年男人几个典吏都是害怕地瘫在了地上。

罗一石因为有所凭仗倒是不怕，不过脸上的忌惮却是毫不掩饰。

而就在众人胡思乱想害怕之际，一身绯袍孔雀服的陶知然一脸狼狈地被三名锦衣卫押了出来，甚至手上还戴上了镣铐。

庭院众人见此场景登时一阵哗然，罗一石更是被惊掉了下巴。

今天是什么情况，他居然目睹了一位三品大员被抓下马的过程！

为首一名锦衣卫指挥同知站了出来朗声道：

“京府提学陶知然贪污营私，庸碌无能，于国家抡才大典之际败坏朝政，今陛下有旨着令本卫与三法司一道查办此案。”

“念到名字的随在下走一趟镇抚司，没念到的站在原地稍待片刻。”

说完，这位指挥同知拿出了手中的卷轴一个个点起了名字。

一时间被点到名字的都直接被吓瘫在了地上，任由番子将他们如拖死狗一般拖走。

而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际，一个番子突然跑到这位同知身边耳语了几句。

这位同知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扫了庭院中的众人一眼后直接走下了庭院。

很快这位锦衣卫同知走到了张维面前，周围几人除了周影月外见状都是如避瘟疫一般地闪了开来。

指挥同知皱着眉头对张维问道：

“你便是张维张廷益？”

张维老实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我们锦衣卫有案子需要你协助，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维闻言皱了皱眉头，不惧反问道：

“不知大人有何要案需要学生协助？恕学生还有要事缠身，不便相助。”

指挥同知被张维一问，略有些意外地打量了张维几眼，锦衣卫办案像这种硬骨头可不多见。

不过念及上级的交代，指挥同知沉声道：

“锦衣卫办案，理应配合，你有何要事？”

“学生的学籍名牌尚在提学府内并未提出，此事事关学生科举大事，若不能办妥，学生无心他事。”

指挥同知见状又是细细打量了张维一眼，点了点头后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你傻啊，连锦衣卫也敢得罪！？”

“命重要还是科举重要？”

站在不远处的罗一石同情地看着张维摇了摇头。

罗一石话音刚落不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见指挥同知拽着犹如死狗的陶知然径直往张维面前行来。

“陶大人，这位张先生说您这儿有他的学籍名牌，还请陶大人行个方便，不要让下官难做。”

说完指挥同知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将陶知然丢到了张维面前。

指挥同知的这一举动登时让周围一众人看傻了眼，罗一石甚至被惊得张大了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