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93.从二月到四月

1

严寒的夜晚。

桥梁笼罩着雾霭。岩洞的女居民们

在交易所的顶上冷得牙齿咯吱作响。

惨无人道,

更确切地说,是荒无人烟的十字路口。一连

水兵打着灯笼走出澡堂。

船鼻深处——

乌鸦的聒噪。那些光秃秃的树

好像学校图表上淡淡的细线。

鸦巢

在其中仿佛一个个黑洞。破衣烂衫

把煤气的火焰抛向天空。

河——好像一件女式衬衫,

解开了灯笼。宫殿中的

小花园空荡荡。在屋顶的雕像上方

弥漫着月亮

的光辉,月光下君主—骑士

以雾凇把自己的侧影染成银色。

而平底驳船靠近

一扇窗着火的枢密院

东北风把沉重的冰块刮得歪歪斜斜。

宫廷蒙上冰霜,

它们的柱廊在夜里等候春天,

好像木排在拉多加等候拖船。

2

在一个空无行人,被晾晒的衣服遮蔽的公园里

一个老妇人在牧羊犬的包围中——

意思是它在老妇人的周围

绕圈儿——编织红色高领毛线衣,

而飞扑树木的风

揉乱了头发,却怜惜脑子。

一个小顽童,用棍棒使篱笆的

网状花纹变成了一片叫声,

逃出了学校,于是一个

鲜红的球落入木筐,

在草坪上投下阴影,

而阴影消灭火灾。

巷子里安静得像在空盒子里一样。

在运河浮动的残余的冰,

对小的鱼类来说就是——那些云朵,

不过要是仰面朝上的话。

它们上方的桥,好像不动的格林威治;

而远处传来响亮的钟声。

拨出的无数厚赠,

唯有视觉无偿地为你服务。

你真走运,而且无论如何

还活着。而今年的春天

小鸟那么少,你可以把它们的地址记入

笔记,而把名字记入——教堂日历。

3.四月的蔷薇

蔷薇每到春天

就想准确地记起

自己以前的样子:

自己的颜色、弯曲枝条

的曲率——以及使它们弯曲的

究竟是什么。

在花园的篱笆内清晨

在那些铁制的枝条中发现了

恶的根源,

它奔忙于大风里,

它断言,要不是有它们

就能钻到篱笆的外面去。

它把根伸进自己的

叶子里,恶魔,

鲜血上面的教堂。

不是复活,但也

不是圣灵感孕,

不是爱情的结晶。

渴望防护自己的衣衫,

更确切地说——是防护未来的绿叶,

花蕾、影子,

它仿佛在核对世界;

可是世界本身不足信,

在如此阴暗的日子里。

落了叶子、干枯、赤裸,

它在篱笆内乱窜,用针

扎着铁标枪

的金属——又一个四月

使它一无所获,

三月也一样。

毕竟灌木会把

自己的灰烬改造成熔炉,

赶到内部

能撬开任何的

嘴。找来墨水。

又拿起笔。

4

这个冬季我还是

没有发疯。而冬季

眼看就要过去。我可以分辨

流冰的轰鸣和绿色

的植被。可见我没病。

我向自己祝贺

新季节的来临,

把瞳孔凑近小喷水池

把我自己撕成上百的身影。

我用巴掌在脸上

抚摩。脑子里就像在林子里那样,

是一片下陷的白雪。

勉强挨到白头,

看着拖轮挤过冰块

吃力地驶向出海口。

不下于

对恶的回忆

把一纸公文变为

欺凌的替罪羊。

谅解

崇高的文体吧:

恐慌不安的时期无止境,

但冬季即将过去

这是——转变的实质,

卡梅娜在谟涅摩叙涅的

酒宴上吵闹不休。

5.纪念汉科半岛保卫者的喷水池

在这里喷水池应该喷水,可是它没有。

不过我们北方的潮湿

使当局免于操心,

蓄水池也不会感到口渴。

星期四所指望的正常的雨水

比生锈的自来水管道更可靠。

人类忘了做的事情,

大自然为他们弥补。

而你们,汉科的英雄,毫无

损失:气象预报

肯定了持续的H2O,

足以止住人类的泪水。

1969—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