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浇了两大坛子近似酒精的烈酒,姜一丽的尸身被浇得精透,秋与这才说“好了。”
潘嬷嬷和秦妈停手退到一边,马超和荣顺带着人把承载着尸身的木筏抬到河边,轻轻放于河面,点了火后,几个人齐力用长木棍将木筏推向河中心。
选的这段河道是赵白石提前让人打探好的,河深、水速快,木筏很快被卷到了河水的中心,往下流漂去。
因为浇了烈酒,火焰窜得又高又旺,姜一丽的整具尸身瞬间就被吞没,初时火光烛天,却随着渐行渐远,而变成了风中摇曳的微弱烛光,最后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望着归于平静的水天交际处出了会儿神,秋与才收回了视线,淡淡道:“回吧。”
马车上,秋与仍然是异于往常的安静沉默。
“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男女监分开试行期间,我没有要求朝廷增加补贴,十有八九能批下来。”赵白石轻声说,眼睛打量着秋与的脸色,“到时候会请上了年纪的嬷嬷们看管女监,到时候女犯的日子会过得好些。”
秋与收回游走的神思,拉住赵白石的手,说:“那样肯定会过得好一些。谢谢你,你那么忙,却肯用心去办这件事,她们也会感激你的。”
“我是巡抚,这是我应该做的。”赵白石反握住秋与的手,“倒是你,不为名不为利,也没有身负百姓的责任和义务,才是真正的心怀天下。”
秋与笑了,“可别给我用这么大的词,我不过是顺口一提,什么都没做,全靠你去争取落实,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心怀天下。不是每个女犯都认识巡抚夫人,也不是每个女犯都为巡抚夫人做过事,那些人,在暗无天日的深牢里,会很苦。”
秋与和赵白石同时想到了姜一丽隔壁监房的那个女犯,秋与顿了顿,转头看着赵白石说:“我,想再多管次闲事。姜一丽隔壁监房的那个女子,经常会被单独提出去,我去探望姜一丽时,还撞上过两次。”
“那个女子与人通奸,又与奸夫合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秋后就要与那奸夫一同被问斩。”赵白石说,“没有多少日子了,况且,她是在西安府辖下的大牢里,并不在巡抚衙门的大牢里。”
秋与明白赵白石所说,但想了想还是说道:“至少让她有尊严地度过剩下的日子吧。”
看着秋与润黑澄澈的大眼睛,带着一丝乞求地望着他,赵白石再也硬不下心肠来回决,只得说:“我刚刚让人查过了,她的母亲并不厌弃她,她入狱后,还几次要进去探监,只可惜她家境不好,凑不出银子来给打点,都被挡了回去。不如你让荣顺拿些银子,带着她母亲过去跟那个吴头打个招呼,再威胁两句,允许她母亲在行刑前隔三差五地进去看看,平时再多照顾些。那个吴头认得荣顺,打过招呼后想必会好些。”
秋与想了想说,“那就如此吧。”
赵白石点了点头,将秋与揽进怀里,心想连周莹都能被沉塘,被逼着立誓此生不嫁,这个世道,光靠秋与和他的一己之力,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但能做些就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