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同命

任务失败了,二人暂时回自己的住处休息调整。

天越发热了,树叶绿油油的被光刺得晃人眼睛。

园子中柳絮飘散,刀光剑影。雪海在林中练剑,她心绪不宁,斩得树枝乱颤。林原也在思考,他被雪海劈下树枝的声音打断。

“我有话想问你。”林原唤雪海,他招手进门说话。

“?”雪海抽剑回鞘,进了林原的屋子。他二人的屋子中间隔了一块空地,但都同在一个园子。

还是第一次进林原的屋子。陈设没什么不同,最多多了一个放兵器的架子,上面短刀长刀暗器整齐摆放。

“请坐,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不过还是希望你如实告诉我。”林原先给雪海倒了一杯茶,热气蒸腾,太烫了,她坐下,便听见眼前人慢慢开口,“你为何去找沈耐?”

“嗯?”雪海一下子弹起来,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但他装作自己没有看到?他是敌人?林中原知道了多少?还有没有别人知道?这些问题全都涌上来,她有些无所适从。

“你是先太子旧人?”注意到她波澜起伏的情绪,林原眼底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只能继续问她。

冷静冷静冷静。雪海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抬头盯着林原的眼睛,清澄的眸子里看得见自己到倒影,但更多的是他如松柏般的底色,半晌,“你胡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这反应已然是死鸭子嘴硬了。已经了然于心的林原眼色渐冷,他反倒不能轻松只能紧张起来了,他立即正色道,“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你我有相见欢之蛊,算是在用同一条命。”

未等雪海说话,林原又说,“我们二人是一条命,所以我不会说出去的。”

“林原,”这还是雪海第一次叫他名字,她眼神还是那种狠戾气,但又仿佛柔和了很多,但转而却冷冷道,“相见欢是有期限的。在我二人还在共用一条命时,我会惜命,也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事!”

希望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林原抿唇,被气到了。除夕大家还一起愉快玩耍,约定了彼此新的生辰,这么快就不插手我的事。被气到的他转身出了自己屋子。

刚一走出门,又不明白自己出来干什么,这是自己的屋子,但又不想进屋去。此刻进屋就算原地认输。算了,先去会馆。让她自己清高吧。

她不要人管。她会想办法让二人脱离相见欢的桎梏。她得去找秦时。从前往后,她都是一个人,不需要有人站在她旁边来碍眼。雪海喝完了一边的热茶,独自在椅子上无助地坐了一会儿。

她不要他管。林原揍出园子也松不下一口气,这姑娘太倔了,跟头牛一样倔,但是这多有劲儿,他倒要看看她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出来。

“诶,你在干什么呢?”路过的谢忠拍了拍林原的肩。

“哼,难啊。有人踩着我的命玩。怎么,风刹的谢大人今日还有空来我这儿?”遇上熟人了,能嘲讽斗嘴几句解闷,郁闷难解的心情也稍微舒展一些。

“瞧你这话说的,”自从上次之后,谢忠便分到了三十六刹风刹,风刹排序第一,在刀尖尖上舔血,不过正因为压力大,所以许多刺客消遣方式都很出格。此时的谢忠嘴里叼了根草,“三十六刹难道还有人单打能打得过你?而且你还能跟个小美人一起双宿双飞,这都是哥几个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哎……”长吁一口气,那个榆木脑袋也算个小美人吧,就是可惜,只会气人。林原现在会馆也不想去了,“不提也罢。走,喝两盅去?”

“走!”

这几日,林原还住在考生住的会馆中与考生应酬,雪海偶尔来跟着他做些小事。两人才闹翻,现在各做各事,很少说话。

而且这个任务已经放弃了,二人本可以不来了,但林原还是坚持会馆活动,起初雪海不来,但林园坚持来了几日,雪海也只好来。当然不是为了故意消遣,只是决定做戏做到底,过十日就要开考了。他还假装要温习,自己在房里看书。雪海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所以只要林原在屋里看书写字,她就站到门外去。

四月的光景,庭院郁郁葱葱,修竹挺拔,松柏苍翠,春日暖阳慢慢渡上身来。雪海在屋外站着,日光浮过她的脸庞,透过窗户浮到书案上。林原总算是坐不住了,他打开门,“你在外面挡住我光了,里面去坐。”

他认输了,她可能根本就不在意。

“好吧。”她点头,她知道他的想法,她感受得到。等他主动退一步,她才又进屋去。

一走进屋,她便看见桌上的字写得心烦意乱,十分潦草。

她怎么不明白了,她理解到了。杀手应该突然降临,夺人性命,再突然消失。这是雪海之前的认知,不过林原认为的方式与她不同。他会融入环境,再寻找时机,趁其不备,一击毙命,最后抽身而退。但回想这几次出任务,她也逐渐在明白,就算杀手再强,林原的方式也是对的,不可掉以轻心,自己的脑袋就在自己的刀尖上。

这几日雪海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她还想去跟着沈耐知道她更多的事,想知道到底她与先太子也就是自己父母认识吗。但既然已经脱手,就再也没有理由去找她了。就连张敖都找不到了,或者说这几日都没看到了。张敖自从上回一同喝完酒,这几日都在自己房内温习,吃饭都不常出来走动,都是沈耐出来一趟又回去了。几日功夫,沈耐都不出来走动了,一个新来的书童每日把饭菜打好提去。

见生人,雪海上前与他攀谈,“诶,你是哪家的书童,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我是张公子家的。不说了,我走了。”这书童谨慎得很,他不与人多说话,直接走了。看他脚步,应该也是有功夫傍身的。

越来越让人迷惑了,这张敖究竟何许人。为何有人要杀他,又为何有人要护他,是谁呢?这几日蹲守在会馆的功夫看来是白费了。

七日很快便过去了,与林中原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二人骑马在城门外不远处等了许久,也没有阁内的人来。林原道,“应当是出事情了,我们快回去看看。”